黑暗或光明 第39章 宋村 2

“宋校長，我們跟他們拚了吧，反正沒活路。”一個聲音喊道。

“對，跟他們拚了……”很多聲音應和著。

“大家不要激動，都靜一下聽我說。”高大男人呼喊著，應該就是宋校長了。

人群安靜了下來。

“我確實沒想到……”宋校長掃視著場上眾人:“我們一起跟命運拚了那麽久，還是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本來都是很普通的老百姓，誰也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自從數年前那場病流行後，我們開始和別人變得不同，這是我們的錯嗎！不是……”

“雖然我們很多人的外貌慢慢變得和普通人不同，但是我們沒有怨天尤人;有錢的去整容，沒錢的老實待在家，不去給別人添亂;我們做錯什麽了！突然就有那些公司冒出來，說我們這樣有別於普通人的是信標體，說什麽超過標準就要收容……”

站在李意旁邊的，是一位非常有禮貌的男人，不停和李意保持著距離，因為他身上滴落的綠色粘液容易沾在別人衣服上;但是擁擠的人群推搡著，總是會把兩人擠到一起，沒幾分鍾，李意臉上、衣服上已經全是不知名的黏糊糊的東西。

“還硬說我們是從收容所逃出來的，要把我們抓回去，不回去就要被消滅;我們不知道什麽公司，不知道什麽收容所，也不是從哪裡逃出來的，我們隻想逃離這不公的命運;大家看得起我，聚到宋村來，跟我宋某人相依為命，跟著我一起努力了那麽久，卻依舊前途暗淡，我宋某辜負了兄弟姐妹們的期望啊！”

一個聲音在人群中喊道:“宋校長，我們相信你，不管今天是怎樣的結果，都不是你的錯，我們願意陪你到最後一刻，大家說對不對！”

整個操場肅靜無聲，卻有一個高亢的聲音應著:“對……”

場上所有人注目過來，竟是羅豐。

四人被五花大綁著帶到人群前面時，李意真想把羅豐剁成肉餡做成包子一口吞掉。

“兄弟姐妹們，我沒想到啊……”宋校長大聲疾呼著，手指李意他們道:“這四人居然還沒跑掉，哈哈哈哈……”

“待會兒你們聽我指揮，我用這四人作為人質，你們能跑就跑，小黑去了沒見回，這四個人質看來是換不到我們永遠的自由，但今天能換幾條命就換幾條吧！”宋校長道。

校外呼啦啦又湧進上百位穿著橙色工作服，持著槍械的人來，帶頭的就是昨晚那個徐總。

兩群人在學校陳舊的操場上對峙著。

徐總往前踏出一步，對著面前黑壓壓的人群道:“宋校長，我們談談怎樣?”

“怎麽談?”宋校長也往前走出幾步。

“你把這四個人交給我，我放你四個人。”

“我以為只有我們的命不值錢，原來你們的人命也不值錢，一換一，我怎麽跟大家交代，不如別換了，大家一起死。”宋校長哀聲道。

宋校長說完，拉過羅豐，把刀架在羅豐脖子上。

羅豐在那邊哇哇大叫，宋校長見徐總眉頭都不皺一下。

宋校長眼珠子一轉，推開羅豐，把李意拉到面前，又把刀架在李意脖子上。

“哎……慢著。”徐總出聲了:“這樣吧，我看你那麽有誠意，一換二，你放四個，我放你八個。”

宋校長又推開李意，把婁問夏拉過來。

婁問夏雖然嘴巴又被塞住，但是“唔唔唔”罵得沒停過，小身子也扭得厲害，顯然對於被綁很不服氣。

一把刀架在脖子上，感受到了刀鋒的涼意才消停下來。

“宋校長啊！你說說看嘛，沒必要這樣麻煩。”

“讓我們全部走，這四個我全還給你。”宋校長狠聲道。

“那肯定不行。”徐總說得斬釘截鐵:“我帶這麽多兄弟來宋村，公司裡誰都知道是為什麽事，今天空手而回，我這個臉以後往哪裡放嘛！”

宋校長推開婁問夏，拉過嚇得瑟瑟發抖的婁巧曼，把閃著寒光的短刀架在了婁巧曼脖子上。

“哎哎哎哎……”徐總急了:“有話好好說，什麽都可以商量，我徐志誠的臉要不要都可以。”

二十分鍾後，宋校長身後只剩下幾個親信，他看著奔跑出操場的幾個男女背影，呼出一口氣，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緊握短刀的手臂已經發麻，回頭看了下對面的徐志誠，胳膊一抖，短刀刀刃把婁巧曼脖子割出一條血印。

宋校長一驚，趕緊把刀刃離開一些婁巧曼的脖子。

在宋校長稍稍分神之際，“噗”，一朵血花在他持刀的手腕爆開，短刀脫手飛出;又是“噗噗”兩聲，宋校長腦袋兩側的太陽穴各爆起一朵血花，一顆急速的狙擊彈以間不容發之姿鑽進他的左太陽穴，又從右太陽穴鑽了出來。

宋校長的高大身軀轟然倒地，他抬頭看著校門口那些逃跑身影，嘴角留下了生命中最後一抹欣慰笑容。

場上剩下幾人緊接著被亂槍打死。

“趕緊的，能抓幾個抓幾個，抓不住的直接殺，我徐志誠不要面子的嗎！”徐總對旁邊的手下吩咐道。

學校圍牆外，“砰砰砰……啪啪啪……”的槍炮聲再次在雜亂的民房間響起。

回程的車上，徐志誠正在苦口婆心。

“巧曼啊，我當然一直關注你成長的啊，可是系統內你的工作照實在P得太厲害，我確實一眼沒認出來，畢竟十幾年沒見了，女大十八變嘛！”

婁巧曼低著頭不吱聲，偷偷看一眼婁問夏。

“姑丈啊！”婁問夏喊道。

“哎，夏夏也是比小時候好看多了，呵呵呵！”徐志誠笑道。

“姑丈你是真會說話，我小時候不好看我知道;但是你剛才讓我太傷心了，我的命居然抵不上你的臉。”

“這……”

“虧得我老爸還經常口口聲聲幫你說話，唉……”

“不是，小晉的心我懂的，夏夏你別生氣，姑丈知道你今天受驚，可是特地幫你備了禮物壓驚的。”徐志誠說完，從隨身的包內掏出一塊瑩白色的石頭遞給婁問夏。

“這是啥?”婁問夏接過石頭問道，聞了下:“還挺香的。”

“這是我上次帶人去找尋一個超標準信標體拿到的，那個信標體因為進化速度過快在系統觸發了警報;等我們趕到時，她已經完全進化結束，成了這樣的瑩白色石頭，經過我們實驗室的工程師分析，這種石頭的成分以前在地球上從來沒有發現過;通過實驗發現，石頭所含的一種元素能與人體細胞結合，長久保持細胞活性;沾水塗抹在皮膚後，能極強的延緩人體衰老呢，本來這塊是給你姑媽準備的，今天便宜你了。”

“給我看看。”婁巧曼在旁邊好奇的道。

“巧曼你當然也有的啦！”徐志誠笑著從包內又拿出一塊瑩白色石頭遞到婁巧曼手中，跟婁問夏手中石頭一模一樣:“那次實驗室的工程師說了後，倉庫剩下的兩塊石頭就不見了，呵呵呵，你們可別幫我說出去。”

“進化度那麽高的信標體居然逃出了收容所！”婁問夏道。

“收容所哪有那麽好逃，那就是在上次實驗之後突然加快進化的普通信標體。”徐志誠認真的道:“不得不說研究所的工作確實有了奇效，自從上次步進式進化實驗試劑在全球范圍內的大量投放，人類停止數千年的進化突然就再次步入正軌，且進化速度更遠超以前。”

“那我們不是有拿不完的賞金了！”婁問夏大喜。

“真是小孩子。”徐志誠笑道:“現在，信標體在人群中的佔比已經超過你們想象，很快，你們就會發現，原來，你的鄰居是信標體，你的親戚是信標體，連你的朋友裡，也有很多都是信標體。”

“那不是到處都是信標體了，那還怎麽抓哦！”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當信標體在生活中到處可見，人們習以為常，那麽大的一個社會群體，社會自然要承認他們的存在;如果各國政府承認了信標體的存在，他們就是合法的正常公民了，那我們也就不用再去抓捕他們;研究所的進化實驗，也可以更大膽的開展起來;只是現在看來，好像最高層給我們的進化時間太緊，哪怕現在信標體進化的時間再快，也有點來不及完成上頭給研究院的任務。”

“人類的進化原來是個任務啊！”

“這些都是小道消息，我就當給你們這些小孩子講童話故事，你們當沒聽到啊！該掙的錢還是要掙，該完成的公司任務，還是要完成的。”徐志誠笑著道。

“姑丈你比我老爸靠譜多了，他就知道泡妞！”婁問夏氣呼呼道。

“啊！小晉應該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啊！”

“哈哈哈哈，夏夏你背後老是說舅舅壞話。”婁巧曼笑道。

三人笑談著，羅豐跟王胖子在旁邊呼呼大睡。

李意一個人看著窗外，在胡思亂想。

“滴滴……”，手機上收到一個消息。

李意打開手機，是金景同的信息，點開對話框，上面寫著:馬上回來，有大事要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