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最近總是陰雨和下雪,街上幾乎看不到幾輛車,就算是正下午,也極少能見幾個行人。
但今天,上午還沒到九點,天才剛剛蒙蒙亮,路上就有三輛越野車駛來,後面跟著一輛敞篷大卡車,大卡車已經把油篷撐了起來。
車輛經團結路往西行駛,到了河北路右轉後停在街邊,越野車上下來十多個人,一個個穿著特戰服,全身裹緊。
“路總,這次您怎麽還親自帶兄弟過來,對家很棘手嗎?”一個特戰隊員走到一位身材嬌小,明顯是頭頭的人身邊問道,並遞上兩個火車餅。
“你們聽指揮就是,我們平山分部跟他們交過一次手,損失了十幾位兄弟。”發出女聲的嬌小身影接過火車餅,把戰術面罩拉到一半,吃起火車餅。
“啊!那我們今天?”特戰隊員驚疑不定的看著面前的女人,再看看旁邊在吃早飯的其他人。
“嗯!”女人向卡車揚了一下頭。
特戰隊員看了下卡車,試探著問道:“上面是戰術級的皮囊?”
“對,為了這次行動,找總公司特批的。”
“哦,好,路總您先吃飯,我去和兄弟們關照一下,待會兒別哪個兔崽子衝動壞了事。”特戰隊員拿著剩下的火車餅邊吃邊跑向一旁。
路盼丹看了下手腕上的軍表,離目標不遠了;簡單吃過早飯,拉下戰術面罩站起身來。
是驢子是馬,總該拉出來遛遛,不管阿三還是阿四,今天都得管她路盼丹叫聲姑奶奶。
距離這群特戰隊員往東北一點五公裡處的白象河沉積淤泥內,一艘通體黝黑的戰艦正在緩緩的,由東往西沿著白象河行進著。
艦內的指揮室副倉,古銅膚色的年輕人正在跟一個看上去不胖卻頂著個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賠禮道歉。
“師父您嘗一下我們沙城的簸箕餅,味道那是相當的好。”
“好個屁,強巴那波懂,我剛過完年就從大老遠的胡江跑沙城來,不就想圖個清淨嗎!早知道你拉我來去打架,還不如我自己在酒店吃泡麵;六點三個字就喊我起床,我要被你氣死了啦!”
古銅膚色年輕人就一直“是是是”、“師父說得對”的在旁邊陪笑。
等中年男人一頓牢騷終於暫停,年輕人道:“師父啊,您消消氣,我們這次也不是單純的打架,您還沒看到總公司給我們這次行動配的人手;這次如果您幫我把這個任務搞定,您說不定能直接升一個職級。”
“真的假的!”中年男人的口氣充滿不信。
“喏,師父您看。”年輕人點開面前的顯示屏,屏幕裡一間間備戰室坐滿了人,男人粗略數了下,加起來足足有近百人。
男人一下瞪圓眼睛:“強巴,這次到底是什麽任務,我們在沙城有這麽多兄弟嗎?”
年輕人道:“當然沒有,我們沙城一直人手不足,所以這次,總公司特批,從林南和平山分公司也調了些兄弟過來。”
誕生過強大古老文明的東方,太陽正緩緩升起,石達寺仿佛被柔和的金光輕輕喚醒。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落在古老的寺廟上,為其披上了一層金色外衣。
寺廟的輪廓在初升的陽光下逐漸清晰起來,原本斑駁灰敗的殘破建築顯得莊嚴肅穆。
石達寺的塔身、簷角和壁畫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迷人的光彩,仿佛每一塊石頭、每一片磚瓦都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寺內,看不到僧侶,二十多個有著褐色皮膚、卷曲頭髮的男人女人正忙碌的組裝著一個巨大的環形裝置。
巨大的金屬環,沿著大殿繞了一大圈,如果環口完全合攏,直徑得有百米。
大殿門口,有人用拖車從殿內拉出一個個帶著線束尾巴的大型插頭,插頭被插在金屬大環的各個部位。
路盼丹的車隊已經到了石達寺路北側的圍牆外,敞篷卡車上跳下二十個穿著特戰服、全副武裝的男人,顯然就是之前特戰隊員說過的戰術級皮囊。
這些皮囊體個個身手矯健,雙腳一蹬就越過圍牆出現在寺廟內。
廟內立馬就開始大亂。
路盼丹看著面前無人機傳回的畫面,一聲不吭。
皮囊體進入寺內後,並不急著破壞巨環,一個個撲向那些工作人員。
“突突突”,一梭子彈從殿內打出來,正打中一個皮囊體的肩部,那個皮囊被打得肩部衣服爆開,肩膀“叮叮叮”濺著火花,往後幾下仰身後,又衝了上去。
殿門口衝出三個黑色服飾裹住全身的男人。
中間男人脖子上掛著一個銀色盒子,盒子正打開,他摁下一個紅色按鈕的瞬間,圍牆外的路盼丹和身後十幾人都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就跌倒在地上。
但是院內的二十個皮囊體沒有受到一點影響,其中兩個人撲向從大殿衝出的三人。
那些之前在安裝巨環的人,很多已經被皮囊體按住,路盼丹對他們下的命令是盡量抓活的。
看兩個皮囊體撲過來,三個黑衣男人往旁邊一閃,門口出現一個金屬炮筒,“嗡……”一聲,兩個皮囊體被轟得飛了出去。
捧著銀色盒子的男人看到盒子對這些‘特戰隊員’不起作用,關閉盒子,拿出一支筆狀物摁了一下。
原本被按住的那些安裝巨環的工作人員突然都使出大力,掙脫出掌控,並突然抱住身邊的皮囊體。
然後“轟……轟轟……”聲不斷,爆起一團團火花,所有的皮囊體幾乎都隨著火光和那些工作人員一起炸成了碎片。
幾分鍾後,已經醒來的路盼丹看著監控器的畫面,眉頭皺成了一團麻花。
大殿內走出一個黑衣男人,身上掛著一個類似於迫擊炮的炮筒,連同寺廟內那三個黑衣男人和剩下的幾個工作人員又開始繼續裝配巨型圓環。
此時,只聽“啪……嘭……”兩聲,掛在黑衣男人脖子上的銀色盒子突然爆炸,把那個男人都炸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後動也不動,也不知道死活。
院內所有人都停下手頭工作,三個黑衣男人拿起武器警惕的觀察四周。
院門被撞開,呼啦啦進來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個個端著槍,把整個院子都圍了起來,為首的是一個年輕男人和一個頂著大肚子的中年男人。
路盼丹眼珠都差點瞪出來,這算啥,等在後面搶食呢!一揮手,趕緊帶著人往寺門趕去。
這個陣勢差距實在太大,三個黑衣男人扔掉武器,乖乖舉起了手,隨後綁得跟粽子一樣被押走。
押走前,蒙臉的黑布被中年男人撕了下來,發現三人都是褐色皮膚卷曲頭髮,跟剩下幾個工作人員一樣。
“這群死阿三,跑我們公司的地方來搞事,帶走。”中年男人一揮手。
“強巴那波懂,把人放了!”一聲嬌喊響起。
路盼丹帶著人“騰騰騰”跑到人群前面。
“丹丹!”叫做強巴那波懂的年輕男人眼前一亮。
中年男人摸著肚子道:“表哥物流的路總吧,你到底是哪一邊的啊!幹嘛要我們放人,難道他們是你的人嗎?”
“你放人,我抓人。”路盼丹道:“這個事情,我們已經跟幾個月了,今天犧牲那麽多兄弟,好不容易快要拿下,你們就來撿現成的,不地道吧!對了,大叔你誰啊!”
“你把皮囊體也叫兄弟啊!路總,大家都是聰明人,今天如果沒有我們趕來,你們怕是連寺門都進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鄙人鄰居科技胡江分公司胡思遠。”中年男人慢悠悠道。
“哦,胡江的啊,強巴那波懂,這是你的地盤,你說說怎辦呢?”
“這……”強巴那波懂看看胡思遠,訕笑道:“師父,對方主腦有三個,要不,勻一個給丹丹吧,人家女孩子……”
“恩?”胡思遠皺起眉頭。
“沒有,師父你別誤會,這事自然你說了算。”
“這樣吧,我覺得嘛,大家都是兄弟單位。”胡思遠嘴往著旁邊努了努:“不能讓人家說我們人多欺負人少,這次一共繳獲未知設備一套,我們兩家對半分,抓獲了六個人,也對半分吧,就這樣定了,走。”說完當先往外走去。
旁邊一個瘦瘦的特戰隊員向路盼丹匯報:“路總,主機被他們拿走了。”
路盼丹轉頭看著在大殿牆角躺著的,不久前隨同銀色盒子一起被炸飛的黑衣人皺起了眉,黑衣人突然抽搐了一下。
對於李意來說,他現在最著急的事情已經不是這個學期會不會有掛科,而是弄清楚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到底是怎麽發生的,以及對他有什麽壞的後果。
他去過鄰居外賣海東市分公司的老樓房找婁安妮,但被保安擋在門外沒能進去,保安答應會為他轉達他留給婁安妮的話後,他便回了學校。
此後,過了整整一個學期,甚至暑假都過了有一半,那些在李意生命中突然出現又突兀消失的人,一個都沒有再出現過。
雖然這些人在過去給他帶來過困擾,但消失得那麽徹底後,卻讓李意偶爾會感覺有點空落落,仿佛自己的生命缺失了一塊。
他點過鄰居外賣無數次,也使用過很多次的表哥快遞,當他表達出想結識的想法時,不管是外賣小哥還是快遞員都對他熱情缺缺,仿佛李意和他們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李意一度懷疑記憶中那些畫面是否真實存在過,但是手腕上的手表和身體突然到來的力量告訴他,那些如夢似幻的事情,都實實在在的在他身上發生過。
暑假之前,他在海東市的大醫院做了個體檢。
醫生看了檢查結果後告訴他,除了異常高的基礎代謝外,其它沒什麽特別。
還讓他保持健身的好習慣,說他這個年紀,正是身體各項指標狀態最好的時候。
直到那天傍晚,李意在夜晚的小鎮上跑著步時,撞倒一個快遞員。
那快遞員一骨碌的爬了起來,爬起來後又撞上一根電線杆,跌倒後又爬起來,爬起來卻又撞上了那根電線杆,然後就倒地不起了,在地上做著怪異的跑步動作。
“這位大叔,你怎樣了!”李意不由過去查看,那個快遞員也不理他,隻管自己在地上側躺著跑步。
李意不敢跟他有肢體接觸,怕被碰瓷,看他也沒什麽傷,先不叫救護車,就在旁邊看著。
路上沒車也沒行人,快遞員在地上跑了足足有五分鍾都不停。
李意突然想到些什麽,仔細去看那大叔快遞員,總覺得這個快遞員的表情呆滯,眉眼說不出來的奇怪。
俯下身,在快遞員頸後摸索著,便摸到一處軟軟的圓點,試著摁下去,快遞員突然不動了。
李意再摁著,快遞員又開始在地上側躺著跑起來。
李意看看左近沒什麽人路過,退到旁邊溝渠內,矮身藏了起來。
剛過三分鍾,一輛救護車駛到路旁停了下來。
救護車上下來兩個穿著白大褂的救護員,打開後門,把快遞員放在擔架上抬進救護車。
一邊抬,兩人一邊嘮叨。
一個道:“現在這皮囊的質量是越來越差,是不是找的代工廠不行啊!這一個本月都壞三回了,回去直接填報廢算了,省得我們還得修。”
另一個道:“先運回去看看吧,報廢得主管簽字,我們先哪裡壞了修哪裡,嫌麻煩就換零件唄。”
兩人說著話,開著救護車揚長而去。
李意從溝渠跳上路沿,突然覺得一身輕松,心情莫名就好了很多,哼著小曲繼續跑了起來。
包曲市金爐路,晚上九點,一個拎著公文包的男人踉蹌著跌出了出租車。
顫顫巍巍爬起來後向著著急下車看他摔倒情況的出租車司機笑道:“師傅您放心,我沒醉,呵呵呵……”
“老板您真沒事吧,沒事我就走了哈!”司機有點擔心道。
“沒事沒事,我家就在邊上,師傅您去掙錢吧,我不能耽……耽誤您掙錢,哈哈哈……”男人搖頭晃腦笑著道。
出租車揚長而去。
男人轉過身,發現眼前有個戴著口罩和帽子的人影擋住他的去路,便搖晃著想避讓。
“是鄰居外賣的向興賢向總嗎?”人影問道。
“是,我是向興賢,您是……,外面太暗了,我看不清。”男人試圖湊近點看清楚來人的臉。
“看得清看不清都不重要了。”人影手一抬又極速縮回,然後轉身離去。
名叫向興賢的男人保持著往前伸頭的姿勢沒過幾秒,整個身體便撲倒在地,瞪圓了雙眼的腦袋滴溜溜滾出去老遠。
寧治市豐和中大道,絡腮胡大漢扶著一個老太太過了馬路,笑道:“阿姨你走慢點,我不送你了啊!”
老太太回過頭來也笑道:“謝謝你了啊范總,該我來送送你了。”說完,向著絡腮胡吐了口唾沫。
“你怎麽知道我姓……”絡腮胡的聲音戛然而止。
眉心出現一滴血珠,血珠順著鼻梁流下來,眉心處的血越流越急。
短短數秒後,血液直接成了噴射狀,同時腦後也有一股血液噴射而出,絡腮胡往前蹣跚了幾步,抱著路燈杆緩緩倒在地上。
天機市,年輕男人一個人死在家中的沙發上,身中數槍。
十家村市,中年女人切水果時不小心劃破手指,幾天后突然毒發身亡。
死亡時,在大熱天居然全身冰冷,甚至皮膚表面都出現了薄薄的冰渣。
滁城、文贛州、興陽……
周文柏把報告重重摔在了桌子上。
“鞏秘書,幫我用專線發個緊急通知給各省分公司總經理,明天晚上7點前全部趕到春元市來開會,所有還活著的,不得以任何事由缺席。”
“好的周總。”旁邊一個剪著寸頭臉色白淨的年輕男人點頭應聲。
婁晉接到通知的時候,馬上給婁安妮打了電話。
“姐,這次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你小心點,短短兩周,我們折了7個省級特派員,明天你還是來海東市跟我一起去春元吧!路上有個照應。”
“周總發大火了,我剛才跟老胡通過電話,他沒事。”
“我知道,老胡猴精猴精的,我倒是不為他擔心。”
“你說這次的事情到底是誰在搗亂呢!不可能是表哥物流那邊,畢竟大家沒什麽原則性衝突。”
“按理來說不會,但誰知道呢;總院一直沒什麽好消息,大老板的最後期限又越來越近,為了那個萬一的時候能多爭點位子,什麽手段不能用哦!”
“好多年沒去春元了……”婁晉躊躇了一下道:“姐啊……,要不跟姐夫和好吧?這麽多年,姐夫一直沒再娶過,肯定是在等你。”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一小會兒,婁安妮帶著點怒氣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知道你們男人都是一個德行,你到底是誰的弟弟,是幫你們男人還是幫你親姐姐?”
“我當然幫姐啦,好了好了,不提了,姐你明天等我過來和你一起去春元哈。 ”
“嗯。”電話被婁安妮掛斷。
“咚咚咚”有人敲門。
“請進。”婁晉正襟危坐。
門開處,牛助理扭著妖嬈的身姿進了屋,“啪”,隨手把門踢關上。
婁晉咽了口唾沫,道:“這大庭廣眾的,牛助理你別老往我辦公室跑嘛,別人看見了不好。”
“呵呵……,我們在辦公室正常討論工作,又不幹什麽,婁總你怕什麽,難道,婁總想乾點什麽嗎?”牛助理眨了眨眼睛,把旁邊百葉簾的開關一拉,“嚓”,百葉簾便全合上了。
“不是,我身為鄰居外賣江州省分公司總經理,辦公室裡同事那麽多,還是要注意一下影響的。”婁晉看著越走越近的牛助理,慢慢坐直身子。
牛助理向婁晉辦公桌走幾步,抬起手轉了一圈,凸顯了下身材曲線後,撲在辦公桌上附身對著婁晉,慢悠悠笑著道:“婁總啊,你說你到底想不想乾點什麽嘛……”
眼前白花花的風景晃得婁晉目眩神搖、口乾舌燥、語無倫次。
“想……不是想……不、不想……也不對……”。
婁晉正不知道怎麽接招。
“嘭……”辦公室門被人踢開。
“爸,大白天的你把窗簾關那麽緊幹嘛?”一個嬌嫩的女聲突然響起。
“咚”,緊張之下,辦公桌前的兩人頭撞在一起。
牛助理急急忙忙跑出辦公室。
留下了杏眼圓睜的婁問夏和摸頭直呼疼的婁晉。
“老爸,這次,你的家財要損失一半才行。”婁問夏咬牙切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