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修呼吸倏然发紧,他抱着怀中女子,旋即转身,疾步去了偏殿产室,下令吩咐,“来人,为宓贵嫔备产!”
永和宫早有准备,听闻主子发动,有条不紊地进偏殿端水伺候,接生嬷嬷净过手,又让宫人再多送些热水。太医院当值的太医来了大半,为防止贵嫔娘娘生产不测,悉数候在殿外。
李怀修抱着怀中人,放到床榻上,盯着怀里的女子,没有立即离开。明裳呼吸起伏不停,已经疼得冒出冷汗,床边的手忽然被一只大掌握住,她茫然地偏去眸子,开口,却终得忍不住哽咽一声,她极力地弯弯唇角,反过来安抚,“皇上放心,嫔妾不
会有事的。”
她柔声,“皇上去外殿等着嫔妾,生下皇上的孩子。”
永和宫有接生的嬷嬷,也有陈太医当值,她有孕这段日子,又没出过什么岔子,正是日子生产,也就痛些,忍忍就过去了。
李怀修握着她的手掌紧了又紧,她在笑,他见这女子疼痛的模样,却如何都笑不出,最终只沉沉地落下一句,“朕在外面等着。”
明裳那双水眸中映着男人的影子,如以往乖巧地点头。
接生刘嬷嬷候在旁边,见皇上迟迟不出去,也不敢催促,男子进产房是大忌啊,更何况这位还是当今皇上。刘嬷嬷急得满头冷汗,可算是见皇上起身,去了外殿,忙过去看贵嫔娘娘身下开了多少。
此时,六宫已知悉宓贵嫔生产发作,皆闻讯而来。宓贵嫔生产是大事,她们这些人去了虽也不得皇上多加注意,却也能让那位记住自己几分。宓贵嫔生产后还要养着身子,这段时日,皇上要召六宫哪个嫔妃侍寝,还未可知。
永和宫偏殿住着的嫔妃们步入殿中,见到皇上先福了身子,殿内气氛凝重,她们不敢多说话,只仿似没这个人在旁边站着,有人低声为宓贵嫔祈求庇佑。
李怀修捏着扳指,但凡殿内传出动静,都会看去一眼,很快,就有女子细细密密的痛苦口申口今传出,夹杂着时而难忍的抽噎哭啼,他呼吸生紧,那女子惯是怕疼,这样痛苦,不知是有多疼痛。
他背着身,闭了闭眼,面容冷凝。
张嫔踏进内殿,宫人垂头端送热水,有条不紊,内殿,几乎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她想起自己生产的艰辛,也不由随之紧张,唤来宓贵嫔贴身伺候的宫女,轻声问宓贵嫔情况如何,绘如亦是担忧主子,直到现在才送进偏殿不久,尚不知如何,只能听见主子阵阵的喊声。
稍许,皇后与贤妃前后赶到了永和宫偏殿,皇后未梳妆容,眉心隐隐含着忧色,她上前道:“宓贵嫔有孕以来未从未有过不妥,臣妾料想生产也必然顺利,皇上不必担忧。’
李怀修神情紧绷,只转着扳指,没有答话。
内殿中,明裳鬓发尽被汗水染湿,贴着她的额角,辛柳守在她旁边,强忍着没流下泪水,细心为主子擦汗,哽咽安抚,“快了,主子,主子再拌一拌,就快生了......”
明裳牙关咬紧,下身撕裂的疼让她根本无暇去想其他,原来生产是这般疼痛。她听着嬷嬷的指令,揪着罩身的衾被,随之呼吸,汗水迷了她的眼睛,整个人仿佛从水中捞出。
她边哭着,边要去生肚子里的孩子,几乎要撑不住了。
刘嬷嬷在旁边也是急得满头冷汗,她让主子别急着使劲儿,先蓄力,力气足够了,再用力将孩子生出来。
她深知这位贵嫔娘娘有多受宠,倘若今儿没平安生下贵嫔娘娘腹中的皇嗣,那她这条命便是别想出宫。这位主子一看便是娇生惯养,身下又小而狭窄,如此不好生产。
刘嬷嬷见主子要没了力气,忙指挥两个小宫女去端碗参汤。
殿外,见有人里头出来,张嫔立刻上前去问,“贵嫔娘娘如何?”
其中一个小宫女去端参汤,另一人留下答话,“贵嫔娘娘力竭,尚未生出。”
李怀修脸色倏然一沉,“无论如何,朕要你们务必保住宓贵嫔。”
纵使,不要这个皇嗣,也必须保住那女子。
小宫女吓得忙跪身应声,端着参汤回进内殿。
方才皇上一番话,更让众人看清了,皇上的态度,宓贵嫔,甚至重于皇嗣。
贤妃微微抿唇,敛去了眼底神色。她早知宓贵嫔的地位不仅仅于贵嫔,不想不止是位分不同,那位心中,贵嫔或许已经不同于后宫嫔妃。
她安稳于自己的身份,做这位手中制衡皇后的棋子,可她也不得不为自己以后着想。
如今宫中,罗常在有孕尚未生产,张嫔养着一位皇子,不知宓贵嫔会不会诞下皇子,后宫中,皇后身边并没有夺嫡的筹码,然皇后的姑母是当今太后,这番局面,是那位愿意看到。有太后一日,就有皇后一日,宓贵嫔想要走剩下的路,可是不
易。
那么,她又该将赌注押于何处,还是说,现在为时尚早。
外殿人心各异,内殿中,明裳饮下参汤,缓了一会儿,才生出些力气,她跟着刘嬷嬷的话,一呼一吸,她咬住牙根,猛一用力,倏然间,身下一轻,耳边先听到一声啼哭,接着听刘嬷嬷惊喜泣声,“生了!生了!”
明裳闭了闭眼,松口气,将要如释重负,那刘嬷嬷又忙惊呼,“娘娘腹中还有一个,生过一个接下来能容易些,娘娘再用些力气,一鼓作气!”
她实在是疼得厉害,又饮下一句参汤,口中含着参片,须臾,攥紧衾被,虚挺直身子,柳眉颦颦,身下又一用力,耳边就听到了第二道哭声。
接生的嬷嬷们喜不自胜,忙抱着各自怀中的皇子公主出殿报喜,明裳躺在床榻上,双腿颤颤,眸子虚弱地张合,辛柳再忍不住,红着眼眶,去擦主子脸上的冷汗,附到床边轻声,“主子先生了皇子,又生了公主,皆是平安,嬷嬷已经抱去殿外
了。”
闻言,明裳便安了心。
接生嬷嬷将皇子公主抱去外殿,一脸喜气地跪下身,“恭喜皇上,贵嫔娘娘平安诞下皇子公主。”
李怀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松开捏紧的扳指,才惊觉左臂不知何时已经垂得发麻,他动了下手臂,面容松懈,朗声而笑,“好!好!好!尔等皆重重有赏!”
他俯身拨开襁褓遮挡的一角,孩子尚小,分不出哪位是皇子,哪位是公主,两个孩子刚生出来,皱皱巴巴,眉眼很淡,看不出像谁。
李怀修只瞧了一眼,视线又转向那女子生产的内殿,“宓贵嫔如何?”
刘嬷嬷立即回话,“贵嫔娘娘生产失力,当下正在内殿歇息。刚生产的女子见不得风,待奴婢们伺候贵嫔娘娘擦过身子,换了衣裳,贵嫔娘娘养过精神,就能如常。”
李怀修正欲进去看那女子,殿外这时忽传急报,他眉心拧了拧,命太医留下,吩咐伺候的宫人待宓贵嫔醒来立即去御前通禀。
圣驾离开,殿内的嫔妃也各怀心思地回了各宫。宓贵嫔平安诞下龙凤胎,可真是好福气,皇后望着两个新生的婴儿,眉眼不动声色地划过一抹冷淡。
翌日晨光初升,明裳恍惚是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人在抚她眉心,问她怎么还不醒。明裳想睁眼看那人是谁,因身子太累,眼皮重得掀不开,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时,她动了下身子,下身就有一阵生疼,她蹙眉睁眼,右手习惯去摸自己的小腹,那处已经平坦。她忽然想起,好似是生产过了,疼得她几近昏死过去。
她喉咙干涩地唤了声月香,外面传进动静,帷幔掀开,月香望着主子憔悴的脸色,眼眶又不争气地生红,她忙抹了把眼泪,“主子醒了,奴才这就让太医进来看诊。”
明裳没有力气,只能轻点了点头。
紧接着陈太医进到内殿,看诊过脉象后,道并无大事,只是生产后身子虚弱,静心休养便好。
月香送走陈太医,又道膳房热着羹汤,转身让宫人端进来。
刚醒不久,明裳还不觉得饿,但想到昨日那般累,也要补补身子。
月香捧着羹汤,一勺一勺喂给主子,边问:“皇子公主都在偏殿,由乳母喂养,还在睡着,主子可要看看?“
昨日生产后,明裳本是想看一眼自己生出的两个孩子,但她太累,自己先睡了,也不知那么大点的娃娃长得什么模样。
她弯唇点头,又问皇上可在乾坤宫。
月香这才想起来要说,“主子生产后,皇上前朝有事,就回去了,深夜皇上又来了永和宫,守了主子一夜。”
她不禁为主子高兴,后宫嫔妃生产,皇上从未这样守过旁人,她一早去内务府听说,内务府已准备了妃位仪制,册封娘娘的圣旨怕是今日就要到永和宫。
守了她一夜?
明裳无端想起自己那个梦,梦中有人温柔地抚她眉心,问她,怎么还没醒。
难不成,那人正是皇上?
她正想着,男人着一袭未除的冠冕朝服,从殿外入内,明裳抬眸,见那未是刚下早朝的服制,神色惊讶,李怀修已掀起衣摆坐到床榻边,问她身子如何。月香垂头,无声退出内殿。
明裳仍有些疼,她没瞒着,受这么大罪,当然要男人心疼她,她委屈巴巴地瘪起嘴。
这副模样,当真让李怀修心口一缩,他把人揽到怀里,抚着女子的后颈,“让朕的宓妃受苦了。”
宓妃?
明裳惊讶地仰起脸蛋,眼眸如覆着一层盈盈的水雾,李怀修摸摸她的脸,眼睑低垂,哄她,“得知你有孕时,朕就拟好了册封圣旨。”
明裳弯了弯唇。
离得近了,明裳才看清男人眼底的清灰,她想到那个梦,指尖儿去摸男人的眼尾,“皇上昨夜陪着嫔妾,是不是一夜未睡?”
那指尖儿柔柔地抚过李怀修眼角,他微顿,心底不由一软。
昨夜这女子一直不得清醒,他担心她的身子,也没有多少睡意,便命人将公文拿进寝殿,一面看着她,一面处理政事。
一夜未合眼,下朝时,得知这女子醒了,也未来得及换常服,就来了永和宫。
“皇上要注意自己的身子。”那女子伏在他怀中,恼声嗔怨。
李怀修搂着她的身子,许是在这女子这儿太过安逸,不由生出几分倦怠。但他知此时还不能歇息,下了朝就到她这儿,这时南书房应有朝臣等他议政。
他叮嘱两句,没能留下多久,匆匆回了乾坤宫。
乳母抱着皇子公主进殿,放到床榻一侧,明裳碰了碰两个孩子的小脸,软嫩嫩的,合着眼睛,明裳瞧着模样,觉得女儿的鼻子像她,儿子的眼睛像皇上,又白又软,粉雕玉琢,明裳瞧着,要化在心里。
后午,张嫔过来看她,掩唇笑说今儿问安,坤宁宫去的嫔妃言语皆是与她有关,说要来永和宫看望,因皇后娘娘又说,皇上一早下了令,只准张嫔到永和宫走动,那些人听到,脸都白了。
宓贵嫔诞下一双龙凤胎,风光正盛,愈发得势,水涨船高,后宫里总不缺嫉妒生恨之人。
张嫔拎得清,倘若她同那些人一样的心思,才真的是要不久矣。
待张嫔离开不久,御前册封的圣旨就送到了永和宫。明裳身子不便,不能起身,全福海宣读完圣旨,交由掌事宫女手中,又吩咐人送进御前的赏赐,外殿摆得满满当当。
如今主子坐上妃位,成了娘娘,永和宫伺候的宫人走到外头便是内务府总管都要给上三分脸面,人人喜不自胜,这永和宫因有宓妃娘娘,福气满盈。
未等永和宫喜讯歇下,缈云坞忽传至音讯,罗常在下台阶时不慎摔了身子,腹下见红,已被宫人送进偏殿生产。
幸而宫中早备了接生嬷嬷,太医院的一甘当值太医也候在殿外,为保罗常在平安生产。
缈云坞
罗常在腹下疼得厉害,耳边是一阵杂乱的说话声,她忍不住生出恐慌,方才下台阶时,腹下生疼,就跌了下去,她万分暗悔,为何偏偏这时走那台阶。
此时殿外,皇后先赶到了缈云坞,贤妃随即而至,皇后沉着脸色,让那接生的嬷嬷务必保住罗常在腹中皇嗣。
贤妃多嘴一问,“罗常在好好的,怎么偏生这时候跌了一跤。”
小满候在门外,听着主子生生痛苦的口申口今,脸色生白,转身扑通跪到皇后面前,泪流满面,“求娘娘允奴婢进去陪着主子!”
她本该在这时陪在主子左右,可她今早去太医院取药,回来时,主子就被送进了偏殿,那嬷嬷说里头再多人就是添乱,把她赶了出来。可她这时候怎能不陪在主子身侧!
皇后拧眉叹息,“有嬷嬷为罗常在接生,不会有事。你进去伺候,难免让嬷嬷分心。”
小满泪水越流越多,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李怀修从殿外进来,问情况如何,皇后尚未答话,那接生嬷嬷面色大惊,慌慌张张地跑出殿,“不好了,常在主子腹中胎儿太大,主子身下出血,怕是性命有忧!”
偏殿内,罗常在躺在床榻上,浑身汗水涔涔,呼吸都有些乱,照着嬷嬷的话,身下用力,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她口中呻吟痛苦,身下如撕裂一般的疼。
接生的嬷嬷给她嘴里喂了参片,罗常在胡乱地咬住,汗湿的头发拂到脸面,罗常在根本无暇去管,她死死地咬紧牙关,额头冷汗流下来,青筋暴起,猛一用力,腹部骤然失了重量,她脱力地躺回引枕时,双目发沉,耳边听一道婴儿啼哭,接生
嬷嬷喜气洋洋地出去通禀,“恭喜皇上!常在主子生了位小皇子!”
闻言,罗常在才彻底定了心神,唇角勉强地弯起,她想看一眼那孩子,不知为何,感觉身子越来越轻,身下有什么在缓缓流逝,带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感受到了什么,眼眶里流出泪水,她还没有看一眼自己拼命生下的孩子,可她好像要活不久了。
她听到那接生嬷嬷说她腹中胎儿太大,坏了身子,为何她只一胎就这么大。罗常在隐约想起,她有孕期间,伺候她的高嬷嬷劝她多吃补品,说有益身子,她吃了。
......
罗常在眼眸倏然清醒一瞬。
“高嬷嬷于女子有孕有些经验,本宫留她在你身边照顾,也好保你顺利生产。”
是皇后??
罗常在为生皇子身死,六宫人听闻,面容皆有变色。当今感念其诞下皇嗣功绩,破例特赐妃位,准葬入皇陵。罗家闻之,大呼皇恩浩荡,叩谢万岁。
消息传到永和宫,辛柳先请娘娘把皇子公主交给乳母送去偏殿,才禀明此事。
明裳惊得心口一滞,目光看向殿内的金碧,怅然感慨,“人之已死,其身后名又何紧要。”
辛柳忙朝外看了眼,跪下身,神色紧张,“娘娘,此是皇恩,万不可轻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娘娘的位子越高,即便无此意,也会越招惹那些无端揣测。
罗常在生产而亡,在明裳意料之外,她又问可知罗常在出血的原因。
烛火照着女子的面庞,辛柳知娘娘有所怀疑,一一说了自己所知之事。
“奴婢听人说,罗常在近临盆,身子不便,今日下台阶不慎踩空,才跌了一跤。”
“生产中途,那接生嬷嬷曾跑出过一回内殿,是因罗常在腹中胎儿太大,她心生恐慌,恐接生不力,先去请罪。结果一刻钟后,罗常在生下皇子,身子血水却止不住,血崩而亡。”
胎儿太大?
明裳记起,她有孕时,未免胎儿太大不好生产,伺候的嬷嬷曾叮嘱,不可多食大补,日日走动方可唯宜。
她忽然想起,张嫔与她提过,罗常在宫中伺候的嬷嬷,正是皇后指的人。
皇后身边没有皇子,要害死罗常在,舍母保子的人??
可是皇后!
明裳身子僵硬,心口发悸,脊背已生出一层冷汗。她不由攥紧了手心,皇上得到皇子,日后又要如何对付养着皇子的她和张嫔。
至夜,星月稀微,树影婆娑晃动。
乾坤宫内,仍灯火未歇。
李怀修靠着椅背,一手搭到案上,上面展着永州八百里加急的密信,他看过,眉眼沉黑,脸色越来越寒。
殿门推开,全福海回殿通禀,小皇子暂时养在钟粹宫,一切尚好。罗常在身死,小皇子又刚刚降生,后宫中张嫔是生养过的人,皇上便下令,先送到钟粹宫中。
不止此事,皇上对罗常在生产有疑,吩咐他去暗中查,而全福海将那伺候罗常在的嬷嬷押去慎刑司后,那嬷嬷居然自尽了,全福海惊觉,此事当真是有人从中下手。
他进殿禀道:“皇上,三皇子送去钟粹宫,太医看过,身子尚好。”
话落,全福海顿了顿,又禀过高嬷嬷自尽身死一事。
闻言,李怀修扯扯唇线,对那嬷嬷的死并无意外。
他沉下眼,“罗常在的死,亦是朕近日倏忽之过。
全福海面容大惊,忙答,“皇上前朝政务琐事尚且应接不暇,怎会时时刻刻看顾后宫?”
“生死有命,谁人又知,罗主子会腹中胎儿太大,生产出血?”
李怀修讽笑一声,手心蓦地猛拍一掌御案,惊得全福海扑通跪地,耳边听皇上开口生寒,他心脏吓得几欲跳出嗓子眼儿。
“谁人又知?”
李怀修面容有阴沉的冷意,“朕不知,当真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萧家要稳坐后位,不如连朕这把龙椅一同坐了!”
全福海从未见皇上动如此大的怒火,全身抖如筛糠,一阵心惊胆战,叫苦不迭,连连磕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闻皇上提起萧家,全福海隐隐有所猜测,罗常在之死,怕是有皇后娘娘的手笔。
适才那封信,是从永州八百里加急送入皇宫,太后娘娘正在永州,皇后娘娘当真好谋算,料想皇上会猜出动手之人,特请了太后娘娘做靠山,却不知皇上坐在这个位子上,最厌恶皇后娘娘如此行径,又见皇上震怒,只怕会适得其反。
李怀修捻着扳指,冷淡地扫了眼那封密信,“皇后旧疾发作,暂且在坤宁宫养病。”
皇后娘娘旧疾发作?全福海讶然,不知皇后娘娘得知皇上这道旨意,可真的会生出旧疾。
他应声,“奴才这就去传话。”
皇后娘娘旧疾发作,自然是无暇照顾三皇子,皇后娘娘此举,是当真惹怒了皇上。
就是不知,三皇子归处未定,皇上打算让后宫哪位主子,抚养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