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青蛇拢着手,懒散地靠在柱子上,他今日穿了一身浅青色的衣裳,几乎与旁边的藤木融入一体。
他在等白涉。
不管是林玉京还是白涉,在进入与许纤居住的院子时一向谨慎,不会直接用妖怪的形态现身在房门前,而是先换一身衣裳,再像个真正的,普通的人类似的,从院门走进来。
而这个甬道就是白涉的必经之处。
他等到后半夜,才听到脚步声。
青蛇转头望去,竟一时分不清向自己走来的人到底是林玉京还是白涉。
对方一身浅色衣裳,世家贵公子的打扮,姿态从容优雅。
“纤纤呢?”
“睡了,”青蛇猜测现在这个应是林玉京,“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林玉京也不知是从何处开始往这里走的,披了一身潮湿的夜色,行走间衣衫带动的风都冷得惊人。
他望向许纤房间的方向,脚步停下来,口中道,“何事?”
“法海打发走了么?”
林玉京闻言冷哼了一声,很明显不大愉快,“已经走了。”
这件事已经搅扰了他好几天,今日才终于结束,一想起法海心情就不虞,又有个讨人嫌的高海在,林玉京前所未有地讨厌海这个字。
青蛇嗅到他妖气之中浓重的杀意,不由得问道,“你没杀人吧?”
他的妖气越发黏腻了,浑浊晕沉成一团,青蛇从中分辨不出是否有血腥气。
“纤纤会不高兴的,”林玉京淡声道,“想要杀他也无须脏了我的手。”
“怨女呢?”
林玉京知道青蛇在担心什么,“被那个和尚带走超度了。纤纤对她还挺上心,我也不会蠢到去跟她一般计较。”
对怨女来说,被超度之后进入轮回,也不用受地狱之苦,是条好路。
这些曲绕盘覆的阴谋白涉都是瞒住青蛇的,青蛇只能猜测着,兼之从林玉京这边窥得一二。
“妖气还能压住么?”
“那个废物压不住而已,”林玉京道,“我定是不会吓到纤纤的。”
他言语间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
青蛇也就不再问,回头看着他又整理了一下衣冠,小心无声地进了屋去。
许纤一觉睡醒,睁开眼,林玉京已经躺在她身边了。
他难得闭着眼睛,只是纵然许纤已经非常轻手轻脚,他还是在她坐起身的时候睁开了双眼。
妖怪的精力都是这么无穷无尽么?昨天不知出去处理了什么事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仍旧能跟她一块起床,甚至就像是已经洗过了一样,头发齐整,容色?丽,没有一点熬夜的憔悴。
有了林玉京是妖怪的前提,原先的那些疑惑现在此刻都迎刃而解。
许纤任由林玉京把她揽入怀中,听着他问自己,“不再睡会了么?”
许纤不回他,反问,“事情都办妥了吗?”
她稍微想一想也知道他要去办的那些事情不可能是什么正经的生意上的事。她就是故意问的,想看看林玉京如何回答。
林玉京道,“嗯,以后就不会跟这几天这么忙了。”
他低头细细吻她的头发,“之后我就日日陪着你,再也不同你分开。”
许纤抬头,看了林玉京的脸半晌,忽地倾身过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这个举动显然让他措不及防,直接愣在了原地,甚至等许纤都从他怀中离开,下了床,他才反应过来,没了方才游刃有余的模样,有些狼狈地抬手捂上许纤刚刚亲过的地方。
许纤不理他,自顾自地给自己穿衣裳,她系上内衫的时候,林玉京贴到她身后,想要接过接下来的活,被许纤抬手避开。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无名火。明明昨天跟青蛇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生气,结果今天跟林玉京说了几句话,想到他跟自己的开始是因为报恩,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他可能报错恩,报到旁人身上去,就莫名心头火起。
许纤晾着林玉京,趁着那股怒气给自己穿好衣服,见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当初是为什么看上了我的?看上了我哪里?”
林玉京怔愣一瞬,“就是看上了你,你哪里都好,哪里我都看上了。”
“一眼看上的无非就是脸,若有朝一日我容颜老去,再有一个跟我生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你是不是又会看上人家?”
“跟生成什么样无关,”林玉京摇摇头,“无论纤纤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纤纤。”
何况,他也不会让她经受生老病死的苦楚。
以往许纤从不跟他计较这些事情,也少提,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如今提起来,他反而高兴。只是心疼许纤生怒。
他笑起来,“纤纤吃什么醋?纤纤现如今已经修道,若我有朝一日变心,纤纤可轻而易举取了我的性命去。”
许纤被他这一说,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那些话确实听着就是吃醋,她一边懊恼自己怎么一时昏了头,说出这些话来,一边随着林玉京的拥抱走向了他。
他弯下腰来,那张俊秀的脸凑近,许纤满心就只有他真好看这一个想法,什么不好的情绪都没了。
她连眼睛也不闭,目光又落到他薄红的唇上,不由得心摇意荡。
只是她越坦然,林玉京反倒害了羞,面上绯红,闭上了眼睛。
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许纤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睫毛的颤动。
她心里痒痒,踮起脚,将最后一点距离给泯灭掉。
在知道林玉京是妖怪之后,很多以前未曾在意过,但下意识觉得不对的细节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许纤忽地想起忘了问一问林玉京的妖身到底是什么,也不知好不好看。
她只走了那么一下神,随后就被迫专注于面前的事情了。
唇齿间交换了一个来回,许纤踮脚踮累了,刚想离开,后腰落上了一只手,把她往上托举着,又教她与那具灼热的躯体贴得更近了。
现下倒是不凉了,许纤想着,方才穿好的衣裙又一件件落到地上去。
随后便是男子的衣裳一件件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