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做坏事。”
这是许纤对林玉京唯一的要求,她从他怀中起来时,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做坏事。”
她得了李青城的提醒,也发觉了些不对,只是林玉京做的事情隐蔽,寻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只得一遍遍跟他重申自己的立场跟底线。
林玉京身体僵硬了一瞬,旋即又放松下来,他低头吻了许纤额头一下,笑容带了些刻意,“怎地忽然这么说?纤纤又多想了。”
“反正你自己心里掂量着,别做让我生气的事情,对人家也好一点,别老是算计人家。”
“先前林府的事情我就不问了,只是往后可别做那么绝,收敛些。
林府那些人也算是罪有应得,被林玉京算计成那样倒也不可惜,只是林玉京现在身份不同以往。
世人对妖怪总是苛刻些的,有些算计,人类做了跟妖怪做了,落得的下场是不一样的。
许纤抬头,认真地扫视过林玉京的神情,严肃道,“反正别做太过分了,被我发现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语气里含着警告。
林玉京抱着许纤,进了温暖的内室,把她放到自己大腿上坐着,掐着她的腰,眉目含情,眼波微荡,“纤纤说些什么话,玉奴听不懂。”
许纤伸手拍了他胳膊一下,不重,目的也不是让他疼,而是展示自己不为所动的正经态度。
“好好说话,别在这儿勾引我,仪态庄重些。”
她说是这样说,视线还是往林玉京衣襟处飘了一下。
再往下就是她晚上留下的痕迹了。
“娘子疼一佟玉奴。”
林玉京没因为她这不为所动的冷硬而退却,反而软了音调,又凑了过去,在她颈间蹭了蹭,细细密密的吻下去。
放在她背后的指尖一勾,原本松散的小衣落了下去。
许纤抱着林玉京的头,不让他继续往下,非得从他口中寻得一个确切的答案,她捧起林玉京的脸,“你还没有答应我。”
林玉京不语,只是顺势俯身,封住了她的唇,裹挟着许纤沉沦。
他按住她的腰,企图让她安分坐下。
许纤偏不如他的意,她瞧着林玉京染上欲色的眼睛,断断续续道,“你………………你还没有………………”
话还未完,林玉京便挺起了身。
许纤没有防备,整个人落入他怀中,原本是要生气的,只是感官被林玉京充分地取悦着。
汹涌的浪潮将她席卷进去,不知名的东西纠缠着她的手脚,腰肢,将她往更深处拖拽而去。
林玉京好半晌才从她胸前半抬了眼,因为唇齿间衔着什么东西,声音模糊不清的,“玉奴什么都依娘子的。”
就是立时死了也甘愿。
何况她说的这一点小事。
他只是不满她的注意力都在旁人身上,才迟迟不肯开口说出她想听的那些话。
怎么就不能一直看着他呢?林玉京想,心底嫉恨丛生,那些个外人总要占据去她的注意力。
如此想着,动作不由得愈发急切起来,势必在她身上用尽百般手段,企图让许纤沉溺于**,再也记不起那些旁的杂碎。
许纤得了这一句才放下了心,原本就已经被牵扯着的心神随即松散,集中在他的动作上。
林玉京特意去了李青城那边一趟。
连进去坐也未坐,只袖手站在门口,掩饰也不曾掩饰,径直警告道,“纤纤心思单纯,所作所为都是为着我好,只是你别在她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更别算计她。”
“只此一次。”
李青城自是应下,他在传音之前,就知道怕是瞒不过林玉京,这府邸便是他的洞窟。
只是除了许纤,还有谁能束缚住他呢?
见他转身欲走,忍不住开口道,“即便是借刀杀人,天道仍应,你避不过的。”
心生魔障,功德消减。
用借刀杀人的法子来躲避天道审判,无异于掩耳盗铃,林玉京应该清楚才是,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林玉京的背影停了一停,他侧过头,侧脸的轮廓清晰俊秀,只是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显得森冷阴沉。
“那又如何?”
李青城在听完这句话后,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先前的疑惑迎刃而解。
??林玉京本就没打算扭转消减的功德,他借刀杀人也不是为了躲避天道的审判与惩罚,而是因着许纤。
他怕许纤知道,他要在许纤面前将那副正常人类的假象维持下去,不容一点破坏。
李青城恍然大悟,随之涌上心头的便是恐慌。
这世间能够束缚住他的只有许纤了。
但许纤身为凡人,十有**是要死在林玉京前头的,若是那天到来,林玉京会如何呢?
李青城甚至都不敢深想后果。
“该死的!”
婉娘在金钵里跳脚,“那条该死的………………”蛇。
她在金钵里这些时日,就是再笨也后知后觉地知晓自己是被白涉给算计了。
原本婉娘也不确定来着,只是在想跟那秃驴告状之时,发现自己被下了禁制,不能提起林府,许纤,白涉,林玉京,蛇等一系列词语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那群修士跟和尚都是在白涉算计之中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人家的本事?
在金钵里骂脏话都得被惩罚。
婉娘盘腿坐在那里,满肚子怨气,身上妖气俱都被压制,刚开口,“那王八犊子……………”
随即不知何处一道金光袭来,结结实实地将她捆了起来。
婉娘旁边还有只松鼠妖,矮墩墩胖乎乎的,化人形也化不稳当,五六岁女娃娃的样子,她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旁边小声道,“骂一句脏话要被捆半个时辰。”
婉娘“呸”了一声,忍住了一肚子的怒火跟到了喉咙口的脏话。
小松鼠这才松了口气,扭头进了自己的小木屋。
婉娘还坐在外头吃风,这金钵之中是另外一番天地,山河湖海,日月星辰,俱都是主人创造,就连季节也随着主人的心意而动。
婉娘初次进来,先把十八层地狱都看了个遍,大约是因着她没杀过人,法海吓了她三天,到底是没受过罪。
然后把她跟这小松鼠扔一块儿去了。
婉娘不满,“凭什么你有屋子?”
她就得坐在悬崖吹冷风?还有雪渣子冰块子往她脸上扑。
悬崖底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婉娘头一回见时被震惊了一把,她做人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做妖时自由了些,但也没这么远,也没见过这样的风景。
木屋的门小心地被打开,小松鼠探出头,“可能因为我在这里住得久?我在这里住了十年了。”
婉娘不屑,“你这么丁点的小老鼠能犯什么大罪?用得着被关那么久?”
小松鼠不大好意思地低下头,“十年前我偷庙里的果子吃,法海禅师说佛前供果,生灵取用理所应当,但是我每个果子啃一口,又不吃,罪名是浪费,说要关我三天,我在这里头住了三天,发现住着挺好的就......”就赖下来了。
这里头有吃有喝的,还不用担心被吃肉的妖怪欺负,也不用愁着过冬,还能安心修炼。
玩伴也不缺,一些犯了小错的小妖怪会被丢进来。关进来的恶妖恶鬼不会被丢进跟她一起的地方,要么被度化,要么直接消灭。
婉娘对此嗤之以鼻,“我可不能在这里空耗时间。”
她大喊,“秃驴,我得多久才能出去?”
没有回应,婉娘就一直不停地喊。
也不知过了多久。
“超度十年应就可以了。”
法海的声音响起,“身上妖气引发的戾气太重,妖性过多,现在还未曾显露出人性,若是你主动祛除妖气,沉心静气,或可更短些。”
“什么狗屁戾气!人性妖性的,”婉娘大怒,“我做人时就这么个样啊!”
一直都这么没素质。
法海默了一瞬,他确实也极少遇到这样的情况,由人转化的妖怪,身上还有着其他姑娘的怨气,却并无杀戮过的血腥气。
让他不知该如何处置,也说不准对方是人变成的妖怪还是于女人怨气之中生出的妖怪。
只确定一点,被包裹在妖气与怨气之中的是属于人的魂灵。
那日法海见了她凄婉与凶恶的两幅面孔,料定凶恶那面定是妖性,便将其收到金钵之中祛除她的妖气。
金钵之中,具有显化本性,阵除戾气的功用,就算是被戾气支配的恶鬼,经过三日净化之后,也能回归本性。
只这怨女虽功力不深,关进去之后,虽身上戾气全无,却日日都是这副凶恶的嘴脸。
法海回溯过婉娘曾经的模样,是温婉从顺的样子。
不由怀疑这金钵是否还顶用,所以在怨女问起的时候,谨慎地给出了一个十年的期限。
再怎么迷失本性,十年也该净化回来了。
婉娘听了直接跳脚,“老娘本性一直这样啊!!”
还不兴人装一装了吗?她是做了妖之后才随心所欲回归本性的。
她冷笑,叉着腰,“老娘以前要是能有一巴掌扇死那群畜生的本事,谁还在他们面前忍气吞声。”
“既如此,”
法海垂眸道,“我为你念诵三日往生咒,超度之后,剥离妖气,自行投胎去罢。
“小女子觉着还是在这金钵里再待十年罢,“婉娘以袖掩面,凄凄惨惨道,“妖性到底难去,没个百八十年应是剥离不掉的。”
法海不语,只试着净化了一下她的妖气,却在其中抽离出了一丝甜?的血腥味。
他顿了顿。
怨女身上并无杀戮罪业,也未受过血食,应是旁人心甘情愿给她的。
这是谁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