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有给她打电话,这个问题,他究竟要怎样回答。
谢行绎在注视中沉默,事实上,他不止一次主动找过。
他也明白,在这段感情里,自己一直都处在下位,也总是患得患失,因为周颂宜从未证明,也未曾告诉自己,她爱他。
其实这只是个答案,永远无法证明什么,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他并不需要知道。
未来那段婚姻关系里,还有曾经那模糊的一纸婚约里,一切未知的,已知的都是这样。因为,他敢保证自己会永远忠诚,只要他永远爱周颂宜就好。
可每当叶柏衍出现时,只要看着两人像过去一样接近彼此时,他都会贪婪地想要周颂宜的偏爱和选择,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
谢行绎无法控制住自己。
他嫉妒叶柏衍曾经拥有过周颂宜毫无保留的爱,最坚定的选择,以及对抗所有人的勇气,也记得自己曾经被放弃过,所以,他毫不掩饰着自己的厌恶与嫉妒。
在这里等待的几个小时里,他只觉得自己要疯掉了,脑海中冒出来无数种逼迫方式,偏执的想法占据大脑,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但无论怎样想,在最疯狂的时候,他内心都会泛起某种无可奈何的情绪??舍不得。
谢行绎难得想苦笑,笑自己真是窝囊。
盛夏傍晚燥热难捱,他穿着成套的西装,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顶端,没有空调,无人居住的楼道窗户紧密不透风,但内心的焦躁却远远超过了气温带来的燥热。
一片寂静中,世界再次陷入昏暗,周颂宜跺跺脚,清脆的高跟鞋声中,白炽灯在头顶亮起,谢行绎眼神抓住她眼角滑落的那滴泪。
轻飘飘一滴,却有万斤重,将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砸穿。
谢行经忽然就认命了。
答案,他可以不要,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选择,抵不上她亿分之一。
他只需要她,只要是她就好。
周颂宜泪眼朦胧地望着对面,眼泪好似一层薄纱,让整个世界都变得隐隐绰绰,直到有人替她挡住了刺眼的灯光,又伸出手为她抹去眼泪。
头顶传来重重一声叹气,包含着无奈与纵容,谢行经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抵住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我在找你,但是你没有空回我消息。”
下午,在目送周颂宜进楼后,谢行绎就发微信询问她该在几点去接,微信发了至少五条,但周颂宜一条都没有回复。
他不确定她什么时候需要自己,又生怕她会等待太长时间,因此,回到公司后,他刚坐下没有五分钟,就立马开车回到了酒店。
所以周颂宜打来的电话,他是在酒店楼下接通的。
接到这通电话的前几分钟,他抬头往楼上望,只知道弥花集的落地窗前,两道身影挨得极近,他清楚看见叶柏衍抓住周颂宜的手,两人聊了很久。
谢行绎现在都记得那时的感受,心脏像被人狠狠咬住,残忍地撕扯出致命伤口,明明鲜血差点要将他淹没。
但他依然没有提所看到的一切,只是又重复一遍,再次告诉她:“不敢给你打电话,生怕打扰你,微信也发了十多条,但你没有回我。”
居然发了这么多条微信吗?
等到谢行绎的回答,周颂宜才后知后觉记起来,从中午午睡被人打搅后,她就赌气地开了免打扰,如果不打开微信,那自然是收不到消息的。
就算谢行经给自己打电话,她应该也是接不到的。
周颂宜自觉心虚,但也不想主动示软,她吸吸鼻子,随意地抓起谢行绎的手,扯过他的衣袖为自己擦眼泪,泪渍在昂贵的西装面料上晕开,化成没有规则的一团水痕。
心脏的裂缝好像在愈合,有人终于愿意伸出湿漉漉的舌头,小心翼翼在为他舔舐伤口。谢行经明白,这已经是周颂宜能做出最大的退让了,他舍不得,也没有理由再逼她这么快回应。
低头看着鞋尖,周颂宜也不忍再闹脾气,她移开密码锁盖,瓮声瓮气地询问:“不吵架,要不今晚住我家,有人定期打扫,应该很干净。”
这什么时候是她的家了。
谢行绎面色一沉,相当不爽,他不屑地瞥了一眼入户门,像是在透过那扇门将某人千刀万剐一般:“周颂宜,那不是你家。”
只有和他在一起,和她的亲人在一起,和她的朋友在一起,那样的地方才是家。
不能是叶柏衍,唯独不能是和他待过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充其量只能是一处房产,是一处不值钱又懒得丢弃的房产。
周颂宜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抱起,谢行绎托住她的臀部将她抵在墙上,他将脸埋在周颂宜的脖颈,张嘴咬住周颂宜的锁骨,没有用力,但还是惩罚似地深深含住了那块嫩肉。
她轻颤一下,很快将他脑袋推开,但雪白的肌肤上还是印出一枚粉红纹样。
谢行绎不满地同她讲:“让我住在那个恶心的地方,我宁愿和你一起睡在公园长椅上无家可归。”
见完前任还要带他去和两人曾经甜蜜的温馨小家,想都不要想。
听到叶柏衍的名字,看到与他有关的一切事物,谢行绎都觉得格外恶心且晦气,他就像不知足的小偷,短暂拥有幸福就妄想占有。
他嫉妒,也为此疯狂。
和她一样娇气的大少爷,从小到大没吃过一点苦,别说露天了,就连没有佣人值班的房子都没住过,居然还妄想带她一起流浪。
周颂宜破涕而笑,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他:“谁说要和你一起睡桥洞里。”
话音刚落,谢行绎就钳住她的下巴,倾身吻了上去,不同于以往的循序渐进,这次急促且带着极其强烈的占有欲,他撬开贝齿,在里面横冲直撞,像是要在她身上标记下属于自己的气味。
不知过了多久,声控灯再次熄灭,黑暗中的谢行绎似乎更加缺乏理智,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呼吸变得急促,她双手被禁锢在墙上,动弹不得。
声控灯在喘息声中亮起,眼前重现光亮,谢行经终于恢复理智,两人对视着,他抬手摩挲着她红肿的嘴唇,又在她湿濡的眼睫上落下一吻算作收尾。
谢行绎抱着周颂宜往对面走:“不想回家的话就住我这里。”
这套房基本没有住过,但好在装修得不错,该有的生活用品也比较齐全,谢行绎照着回忆摸黑按开了玄关处的灯,本想暂时将人放下,但周颂宜依旧牢牢攀住他的脖子,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
谢行绎只好继续抱着她,一手托住身体,一手解去高跟鞋绑带替她脱下。
皮鞋和高跟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他有些强迫症,本想低头摆放整齐,但身上还挂着某位不肯离开的小树袋熊,最终,他只能闭眼假装没看见。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周颂宜想起他说下午刚回公司没多久,她抬手覆上谢行绎的胃,虚虚摸了下:“你没吃晚饭,胃不会难受吗?你那天很吓人诶。”
那天在日料店,他疼得满头冒汗。
谢行绎靠着沙发,点点头,没告诉周颂宜,其实那天他是装的。
但这也没必要告诉她不是吗?
周颂宜窝在沙发里,踢踢他的小腿,“要不要煮点粥垫垫。”
两人从彼此眼里窥见了不可思议。在场没有人会做饭,他们根本没有下厨的机会,就算在国外也是如此。
周颂宜别过头思考,想起来今晚吃的还算不错的家常菜,她有些嘴欠地来了一句:“我今晚吃的还不错。”
这话有夸赞叶柏衍厨艺的意思。谢行绎也知道她今晚在叶柏衍家吃的饭,自然能听出来。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一声冷哼,周颂宜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很快转移话题,装出一副极其关照他的模样:“还是点外卖吧,可以吃点清淡的。”
谢行绎没有拒绝。
点完外卖谢行绎要去洗澡之际,周颂宜才想到自己没有换洗内裤,还好隔壁应该留着些干净的,至少能应急。
她起身要走,谁料刚走一步,谢行绎就把她拽了回来:“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周颂宜伸手指了指下边,丝毫没有觉得难以启齿:“我去隔壁拿内衣。”
虽然她也很不想回去,但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不能穿着脏衣服难受一晚吧。
真是一点也没有拿他当外人,谢行绎这才放手。
等周颂宜回来,谢行绎已经在浴室洗澡了,房子里没有女孩的睡衣,周颂宜直接走到衣帽间拉开移门。她随手拿了最外面一件衬衫,披在了身上试了下,打算待会直接穿这件。
这套公寓不止一间浴室,周颂宜拿着换洗衣物去了隔壁浴室,等她洗完澡,谢行绎早已经出来,正坐在沙发上放电视。
见谢行绎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周颂宜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衣服:“没睡衣,借一下你的。”
谢行绎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他沉声回:“好,吹风机在我房间。”
周颂宜点点头,光着脚往房间走。打开吹风机,温热的风在周身轻拂,没多久,她忽然感觉背后一沉。
微微侧头,就看见谢行绎裸着上半身贴在她后背,亲了亲她的耳垂。热气喷洒在肩头,周颂宜一个激灵,但他似乎觉得不够,双手撑住台子,将人整个圈在怀里,又扯开衣服从肩头亲到肩胛骨。
她身上不再是玫瑰润体乳的香气,而是与他同样的沐浴露味。谢行绎呼吸一滞,胀得难受,他迅速将人抱起,抵着桌子用鼻尖蹭着她身上的肌肤,不停轻嗅着。
像一头毛绒绒的小兽。
抬手关掉恼人的吹风机,谢行绎加深了这个吻。周颂宜浑身发痒发烫,湿漉漉的发尾甩在两人身上,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他肩头,回应着那个吻。
衣服掉落在地上发出声响,谢行绎迷离的双眼恢复清明。
不行,至少今天不行,没有套。
谢行绎忍住**,把人抱到床上,亲亲脸颊,又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披上,只留下一个背影:“抱歉,没做准备。
周颂宜有些莫名其妙地盯着她,手指难受地抓着被单,台灯下,她眼泪汪汪地抱怨:“谢行绎你是不是有病,没套你还招惹我。”
她好好地坐在这里吹头发,他就莫名其妙凑过来,又开始到处亲来亲去,偏要闹得两个人都不舒服。此时此刻,她整个人都水润润的,眼睛,鼻子,嘴巴,还有那里。
谢行绎总能精准抓到她的敏感点,用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不停挑逗,再让她逐渐失控。
现在倒好,他拍拍屁股走人,留她一个人在这里难受,简直就是混蛋。
谢行绎脚步顿住,喉结不停滚动,过了许久,他从床尾上去,又在周颂宜脚边停下,高大的身躯卑微地俯下,沙哑的声音满含**:“我帮你。”
房间装的不是遮光窗帘,清晨六点,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挥洒满屋,周颂宜从谢行绎怀里钻出来,披着被子趴在他身旁。
他睫毛很长,周颂宜伸手比划了一下,试图徒手测量长度,又这样摸了一会,谢行绎依旧只是皱眉,周颂宜再次伸手拨弄他的嘴唇,捏成小鸡尖嘴的形状,又拔了他一根眉毛,学着孙悟空那样吹开。
她嘟囔着捏捏谢行绎的下巴,怎么还不醒来,不是还要起来健身跑步吗?未免也太不自律了。
谢行绎早就已经醒来,只是头疼得不想睁眼,他皱眉捉住她的手,抬腿将人再次锁进怀里。
昨晚两人睡得都不是很好,跟来就这么已经折腾到下半夜,周颂宜还有些认床,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慰,谢行绎只好不停地哄着,在她每次将醒之际轻拍后背安抚,重复多次,直到凌晨四点她彻底陷入深度睡眠后,他才放心睡下。
本以为这一觉至少能睡到七八点,没想到才六点出头,周颂宜就开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周颂宜坐在床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谢行绎,我今天要没有衣服穿了。”
谢行绎定定望着她,他家定然是没有她的衣服,但她那套,必然有不少。
周颂宜读懂了他的眼神,又补充一句:“不喜欢就是没有。”
虽说有,可也都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了。西装款式不会过时,但她衣柜里那些衣服早就不喜欢了。
两人对视几秒,谢行绎轻叹一声,心里默默叫了声小祖宗,然后认命地坐起来,打电话给何成济,叫他去取两套干净的衣物和化妆品送来,又叫厨房做了两份早饭,让他一起带来。
洗漱用品什么倒还挺齐全,谢行先下床去准备,周颂宜身上没穿衣服,她裹着被子从床头柜上拎起,刚要往身上披,就看见上面已经干透的白色痕迹。
脸瞬间烧了起来,脑海里全是谢行绎昨晚趴在她身下做的那些事。
注意到周颂宜明显的变化,谢行绎轻笑一声,从她手上接过那件衣服,扔进了浴室的脏衣篓。
何成济将物品送到后,也没有进屋,就直接下楼等待了。
等周颂宜洗漱的功夫,谢行绎已经将早餐摆放好,周颂宜换完衣服吃好早饭,又慢吞吞画了个妆才要出门。两人在电梯房等候,电梯正从十九层往下走,周颂宜抿唇站着,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几秒后,伴随着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眼前。
果不其然,是叶柏衍。
望见周颂宜,叶柏衍挑了挑眉,一脸意外,但注意到她身边的谢行绎,他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空气中似乎有火苗在攒动,谢行绎好不到哪去,面色不愉地将周颂宜拉到身后,用宽阔的身躯将叶柏衍的视线挡住大半。
周颂宜抬头望着他的神情,安抚地牵住他的手,还晃了晃。
柔软的小手拉住他的食指,有些不真实,谢行经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又占据主导权,迅速回握过去,将她的手整个包住,指腹摸索着手背算作回应。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
叶柏衍胳膊上挂着西装外套,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他勾勾唇,清冷疏离地主动同两人打招呼,视线却一直锁在周颂宜身上。
她昨晚急着说要回家,不肯在他那里做过多停留,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快点逃离自己,然后带着谢行绎,住进他们曾经的家里,是他想的这样吗?
又注意到两人相握的手,叶柏衍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7150“
周颂宜想起自己逃离的借口,莫名有些尴尬,她只瞥了叶柏衍一眼,右手就被人更有力握住,谢行绎懒得回过身,直接从镜子里看了一眼他,冷漠地回了一句“嗯”。
电梯里气压很低,短短几十秒却如同几个世纪一般漫长,就连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
终于,电子屏幕显示B层,周颂宜松了口气,只想赶紧逃离。
何成济送完早餐和衣服后就主动下楼,在大堂处等待。
眼见从十八层下来的电梯终于开门,他迅速掏出车钥匙。在望见两人身后的叶柏衍,何成济有一瞬间恍惚,他暗道不好,立马抬头朝自家老板望去,内心也同时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又要夹着尾巴工作了。
可目光停留在老板那张脸上,何成济又有些摸不清头脑。
似乎,老板的心情,貌似很不错。
何成济有些搞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