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玻璃下的世界 第二十七章

“想不想試試?”劉正義笑道，他輕轉腦袋時他深沉的眼神落在劉正紅身上，讓本來想要說話的劉正紅噤若寒蟬。

“可是咱們劉家裡好像沒有異性人享有編制的記錄?”趙瑜猶豫不決道。

“哪有記錄不記錄的，以前咱們劉家村只有兩三千人，我們劉姓人多，所裡為了便於管理就都啟用了我們姓劉的人。但現在不同以前，咱們劉家村已經有一萬兩千人了，劉姓人雖然依舊佔據了一小半，但總不能一直全讓我們姓劉的來管啊。

行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一會我往所裡通電話，把你編制的事落實下來。你呢，回去和孫廠說清楚，辦好離職手續，明天就來上班。”劉正義笑著起身。

趙瑜也跟著站起來，他從劉正義的話中聽出了一些東西，沒有拒絕，而是告辭離開。

“大哥，這編制咱們劉家裡一共就八個，堂叔那邊分走兩個，另外兩門分走兩個，咱們手裡只有三個，你怎麽說給這小娃就給了他呢?”等趙瑜走後，打開的門被彈簧拉扯回扣上，劉正紅一屁股坐在劉正義身邊。

劉正義閉目仰頭深深呼吸了一次，而後面捏了下鼻根處，“你說的這些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願意?”

劉建明也找了把椅子坐下，但他左坐一會，右坐一會，怎麽也坐不安穩。

“那是什麽原因啊哥?這可是牽扯到咱們一家子在劉家裡的地位啊?”劉正紅急道。

劉正義隱晦地瞧了兄弟和侄子一眼，歎息道，“所裡有人對各裡的人事安排有意見了，你們兩個又在這個時候出了事，不讓出一個編制來，恐怕有人會不同意。”

劉正紅聞言一下子站了起來，“什麽時候的事?哪個領導對咱們有意見了，逢年過節咱們誰也沒落，可沒少孝敬。”

劉正義從後方桌子上的一遝文件裡，抽出一張印有紅色印章的，遞給劉正紅，“仔細看看。”

劉建明聞言朝他爹湊過來，看到文件的標題‘更家裡為村，廢除一姓掌權’。

“所裡這不是單單針對我們，這是針對現有的所有家裡管理制度，這是要......”劉正紅瞳孔緊緊縮起來。

劉正義負手面向窗外金黃色的太陽，“從我們劉家來到這荒蕪的邊疆開荒至今，已經過去一百零八年了，所裡給我們一百多年的時間發展，到現在才出手整治，已經仁至義盡了。”

“根本就不是這樣，之前那些年種的東西都不夠吃，所裡人連飯都吃不上，哪有力氣出來收拾我們。也就這幾年，研究院開始發力了，生活也開始富裕了，所裡才空出手來。”劉正紅憤然道，“哥，咱們不能把祖宗傳下來的一畝三分地，就這麽讓出去。”

“我也不想這樣，但我是沒辦法了，你有什麽想法嗎?”劉正義攤開了手掌，表現出一種無奈之色。

劉正紅深沉地看了大哥一眼，咬緊牙齒道，“這件事不能隻讓我們這一門抗壓，得讓所有姓劉的都知道，大哥，我去家裡召集大家開會，把這件事公之於眾！”

劉正義搓了搓手指，“去吧，就按你說的去辦，這件事我們一家子是抗不下來的，要打要鬧，就要所有人都帶上個。”

劉正紅點了點頭，拽著劉建明大步離開。

“玉磊，在你二叔手底下感覺如何?”等劉正紅父子二人走遠，劉正義走到兒子身邊沉聲問道。

“沒感覺如何。”劉玉磊聳了下肩，“成天不是欺負人就是在欺負人的路上，咱們劉家裡雖然有一萬多人，但真用得著衛署的沒幾件事，我都待夠了。”

劉正義嚴肅道，“你可不能待夠，就要在衛署待著，爹感覺等眼下這件事的風暴過去，所裡肯定會在衛署的安排上做文章。你老老實實在衛署待著，不論接下來發生什麽，都不要露面，有事就讓你二叔他們出面。你是爹的後盾，一定要穩重些。”

劉玉磊撓了撓光溜溜的腦袋，重新戴上剛才摘下來的衛官帽。

在工人宿舍的後面，是一排略顯精致的小院落，孫誠志的家就在此，不過因為今天不是周末，孩子寄宿在學校裡，所以小院裡就他們夫妻二人。

小巷子裡，趙瑜快步走來，按下了孫誠志的門鈴。

不到一分鍾，門打開了，身穿寬松服飾，腳踏千層底布鞋但卻難掩一身風韻的中年女人露出一半身子。

“廠長夫人好。”趙瑜恭謹道。

婦人上下瞧了趙瑜一眼，“你就是今天在食堂裡打架的趙瑜吧?”

“是的夫人。”趙瑜從未見過孫誠志媳婦，不想卻人一眼認出，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快進來吧，剛剛你們孫廠還念叨你呢。”夫人打開門，讓趙瑜進去。

正在房間裡，打掃衛生的孫誠志抬臉看到趙瑜走了過來，招呼道，“來堂屋裡坐，你這是從大隊部過來的?”

趙瑜點頭，不等孫誠志問，你便將方才在大隊部裡發生的事情，向孫誠志說了。

孫誠志聽後，繃著嘴閉著眼用右手食指敲了好大一會左手手背，“你要是有這個想法，去幹也不是不行，但你一定要多為自己留幾個心眼，他們劉家的人一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我怕你太單純，被他們利用了。”

孫誠志是個合格的領導，雖然有時候嚴苛了些，但他是真心對趙瑜他們這群小孩子近，願意為他們多想。

“我會留心的孫廠，以後若是有事，我可要多來找你參謀。”趙瑜說道。

孫誠志連忙拒絕道，“別，大隊部的事我可不想參與，你小子放了我吧。”

“您別忙著拒絕，我去作衛官了，以後廠子裡有事我也能多照顧照顧您不是。”趙瑜笑道。

“你可得了吧，小屁孩一個，還想照顧我，你能把自己照顧好再說吧。”孫誠志才不聽趙瑜為他下的套，又聊了兩句，送趙瑜走出家門，“不管在裡面發生什麽，你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

趙瑜點頭離開， 當他走到宿舍時，竟發現宿舍的門敞開著，他連忙走進去，竟是嚴貴生、李小脆和王錘錘三人。

“你們怎麽都在我房裡?”趙瑜問。

“還說呢，你們兩個來怎麽不叫我們?要是我們在，食堂裡怎麽著也能幫你助助威。”李小脆張口便是一股子怨念。

趙瑜知道他怨念的由來，也不點破，在床邊上坐了下來。

“裡長他們沒對你做什麽吧?”嚴貴生問。

“都讓我去大隊部了，肯定對我動了手腳，不然多對不起我去大隊部走一遭。”趙瑜笑道。

“他們在大隊部動你了?”李小脆問道。

“動了，把我在工廠裡的工作辭退了，讓我明天去衛署報道。”趙瑜說著笑了起來。

三人見他笑得燦爛先是一愣，而後一起向他撲過來，“好啊，你戲耍我們，來！咱們把他拋到天花板上去。”

等三人瘋夠了，和趙瑜一起懶散地躺在狹窄的小床上，“小瑜哥，你說裡長他是怎麽想的，將他的親侄子辭退，再讓你頂缺?這不符合裡長一貫的做派。”

“對，太不符合了。照你這樣一說，就好像裡長變成了大好人似的。”王錘錘在李小脆肚皮上蹭了蹭頭皮屑。

“貴生，你怎麽看?”趙瑜見嚴貴生露出沉思的表情，問道。

“我在想:這件事其實最大的責任應該在劉正紅身上，但裡長他卻罷落了親侄子，這是讓侄子替兄弟頂罪。其實依照他以前的手段大可以一己之力將此事遮蓋，但他沒有，他是不是在恐懼什麽事情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