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守在她兩米以內的武裝兵士,雙眼在人群中不停地掃了掃去,“蓄意襲衛,按律槍斃!”
“槍斃啊?”錢衛衛賣萌似的將大拇指和食指張開呈槍狀,在自己腦門上來了一槍,“應該不是很疼。”
說罷,她抬眼看向老者陰沉的眼神,“您說我是現在以‘蓄意襲衛’的名義將你們全都崩了,還是給你們一次為所裡戴罪立功的機會?”
老者沉默不言,深邃的眼神直射入錢衛衛的眼睛裡,似乎想看看錢衛衛的腦子裡究竟想怎麽樣。
只是還未等他說話,在他身後一兩個十七八歲的劉姓青少年,‘噗通’跪了下來,“我們不是故意的,請給我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吧,我們一定大力支持所裡的政策,絕不添亂!”
錢衛衛的眼睛瞬時像是開了花,她笑眯眯問道,“那若是有人阻止所裡的決策呢?”
兩人怯生生看了老者一眼,低下了頭悄聲道,“揍他!誰敢阻止就揍誰!”
老者覺得牙痛,半張臉都扭曲在了一起。
錢衛衛則笑得花枝亂顫,上半身峰巒起伏,上衣也隨之蕩漾起來,“打人是不對的,你們應該拿起法律的武器,合法地去製裁那些試圖螳臂當車的人,知道嗎?”
兩人的眼睛偷摸摸地不受控制地落進錢衛衛蕩漾的衣服上,好一會,才連連點頭。
老者身旁,一位年紀略輕些的老頭,拎起拐杖往其中一位青年身上打了一下,“你個丟人現眼的蠢貨!小姑娘,照你這麽說,我們這些為所裡繳了一輩子糧的人,連作為一個公民最起碼的權利都沒有了?連自己的家園會變成什麽樣都不能有自己的意見了?”
錢衛衛看向名為‘老黃’的兵士,“這位老先生涉嫌無辜傷人,你把他帶到衛署關押三天,以儆效尤。”
“是!”老黃大步走入人群。
蹲在前面的劉姓族人,見此想伸手阻止老黃行動,均被老黃隨手按下,交給後方的兵士。
“你想幹嘛?老頭我打自己孫子,還打不得了?”老者急道。
老黃才不聽他說什麽,直接拿下。
錢衛衛嚴肅道,“您在自己家裡怎麽打都隨您,但在我們這些衛署人面前卻不行,這是對我們衛署的褻瀆,對所裡法律的蔑視。”
錢衛衛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劉玉磊,“你是這裡的衛官吧?”
劉玉磊忐忑地回道,“是。”
“帶著他們去衛署禁閉三天。從現在起,你專門負責此事。”錢衛衛吩咐道,隨後指著劉正紅又道,“這個人你單獨關押,去吧。”
“啊?他可是...”劉玉磊有些發懵,想要為劉正紅辯解。
錢衛衛睜著她那卡姿蘭大眼睛看向他,“你聽不懂我的話?”
“是!”一瞬間變得鋒利的眼神讓劉玉磊心臟一緊,他抬頭挺胸朝錢衛衛敬禮。
“她讓你關你二叔,你還給她敬禮,你是不是瘋了!”劉正紅憤怒道。
‘啪!’錢衛衛一巴掌抽在劉正紅臉上,將在場所有劉姓族人都震懾住,“帶走!”
趙瑜見劉玉磊走出門去,他也稍微踉蹌地站直身體,想跟著劉玉磊回去。
“你不用急著回去,一會跟我一起走。”錢衛衛很有深意地看了趙瑜一眼,然後面向剩下的劉姓族人,“我一直待在所裡,在獲取一些消息上比你們靈通些。據我所知,目前一群來自火星的土匪,正在西方地下世界進行劫擄行動。”
如一顆石子落在平靜無波的湖面,漾起圈圈漣漪。眾人的心思隨著錢衛衛的話開始起伏。
“在火星上生活的那些我們人類曾經所謂的精英們,如今過得並不太平。不久前,他們的居住地遭到未知生物的襲擊,喪失了很多生存資源,導致很多人類無法生存下去,所以,他們向我們求救,但他們需要的物資大多數都在地表,我們根本無法獲取。
於是,他們中的一些人因無法生存鋌而走險,擅自駕駛飛行器來到我們這裡。經過交涉,西方地下世界的人答應讓他們進入地下生活,只是他們一直生活在陽光下,怎麽受得了地下世界的鄙陋,在經受了一段時間的地下生活後,他們對當地的地下世界進行了殺戮,劫擄了許多資源,也殺害了很多人民。
我們所之所以進行你們現在所抵製的這種改革,也正是因為此。所長以及一乾代表們冀希望於通過改革,加強人民的凝聚力和對所裡的認可,從而提高我們東三所的實力。當然所裡的計劃不僅於此,現在這才剛開始。我們這一屆的所長是一個有著雄才大略之人,他希望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讓我們所全方面強大起來。
我給大家說這麽多,是想讓你們知道,所裡此次的改革並不是針對誰、為了某個人,而是為了整個所的長治久安,所以希望大家能放下自私與成見,積極踴躍地加入到我們的改革大業中來。”
錢衛衛的講話落下帷幕,沒有掌聲。不過她好像也不需要。
“今天你們襲衛這件事情,我給你們先記下,只要你們不在之後的改革中做不該做的事,我便不與你們計較,但若是讓我發現誰膽敢跳出來橫生枝節,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錢衛衛鋒利的眼神從在場所有人身上一一掃過,然後她恢復平和的神色,“忘了給你們說一聲,從今天起,劉正紅被免職了,而我便是劉鎮新任的衛署署長,日後你們若是遇到不公之事,大可來衛署找...他,他會進行甄別然後告之我的。”
錢衛衛的指尖停在趙瑜眼前,趙瑜一下子愣住了。
“你憑什麽這麽隨意罷了我爹的職務,他是署長,任免一個署長是需要三十個以上人民代表同意才能執行的,你召開公民大會了嗎你!”劉建明被劉建亮一瘸一拐地拉了出來。
錢衛衛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剛去職的劉建明?”
劉建明扭了扭脖子,硬氣道,“我是。”
錢衛衛轉身走到門口,朝身邊的兵士道了句,“劉建明公私不分、禍害相鄰、知法犯法,拿下!”
劉建明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兩位武裝兵士走到他面前,將他直接按下。
院子裡一群大老爺們呆若木雞。這麽多年了,在劉家裡從來都是他們這麽對待異姓人,今兒被別人如此對待,他們心裡一時滋味難明。
“走吧,小家夥。”錢衛衛朝趙瑜說道,翻身上了山地車,向大隊部方向騎行,趙瑜連忙蹬上自行車跟上。
“怎麽,你不記得我了?”錢衛衛笑道。
趙瑜仔細想了想,“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你,署長。”
“呵呵,沒見過不代表咱們沒有交流,你再仔細想想?”錢衛衛笑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
趙瑜稍微茫然,什麽叫‘沒見過不代表沒交流過’,沒見過怎麽交流......趙瑜靈機一動,“你是想上天?”
“呵呵,想起來了?我不像嗎?”錢衛衛道。
“那個,你不是在李家裡嗎?”趙瑜問道。
錢衛衛道,“我沒來之前確實在李家裡大隊部,那不是給你說了要去工作嗎?”
趙瑜眨巴了下眼睛,“李家裡現在是不是可以稱為‘李鎮’了?”
“這倒沒有,估計劉鎮是三十二個家裡的完成改革最快的一個。當然劉鎮之所以能夠這麽迅速,你和劉正義兩個人居功至偉。”錢衛衛道。
“因為我和劉正義?”
“呵呵,自己慢慢琢磨去吧!對了,你現在已經是一名衛官了,別擠在工廠宿舍那小房子裡了,搬到大隊部住吧。”錢衛衛道。
“大隊部?大隊部晚上,除了看大門的劉大爺外,一個人都沒有,沒宿舍熱鬧。”昨晚趙瑜就想到了住宿的問題,他不想這麽早搬過去。
“誰說沒人的,我不是人啊!”錢衛衛瞪了他一眼,挺了挺身板,然後急蹬了兩腳,山地車越過自行車,連帶著她的上半身隨著村裡小路的起伏,不斷波濤洶湧。
趙瑜情不自禁地看了兩眼,然後將目光迅速收回來。心道:這女人是因為怕黑,才想讓自己搬過去住的?我到底搬不搬?
帶著疑問,趙瑜一路隨錢衛衛騎到大隊部。
此時,劉正義正和李大力在大隊部門口說話。
“李...鎮長、大力叔,你們聊著呢。”趙瑜笑道。
李大力打量了趙瑜一番,“小瑜,你這是怎麽弄的,被人打了嗎?”
“剛才和人打了一架, 不礙事。”趙瑜叉上車子,不在意道。
李大力看趙瑜行動自如便不再追問,“沒想到你這麽小就當官了,要是我家的臭小子也和你一樣爭氣就好了。”
趙瑜給了李大力一個眼神,“您別著急,有機會我問問。”
說著,也不管李大力是否聽明白,跟在錢衛衛身後進了衛署辦公室。
“外面和你說話的濟東村長,他兒子是李小脆吧?”錢衛衛問道。
“是...這個李小脆除了衝動一些,各方面素質比起我來絲毫不差。”趙瑜裝作不經意道。
“呵呵,想推薦人就直接說,別拐彎抹角的,我有那麽嚴肅嗎?”錢衛衛叱道。
“那我真說了?”趙瑜看了眼錢衛衛的神色,“我覺得您新官上任肯定會大換血,畢竟那二十個合同工裡面能用的沒幾個。李小脆、嚴貴生他們倆和我一樣都是在登陸任務中走到最後的,雖然年齡小了點,身上也有些小毛病,但不妨礙......”
“嚴貴生眼下的性子還行,李小脆不可以,但他們兩個我都不準備用。”錢衛衛臉上的笑意漸漸下落,有些嚴肅和認真道,“他們和你不一樣,你的身體素質在衛所大院可是出了名的,打鬥能力也強,經受過專門訓練的兵士恐怕都不是你的對手,所以上面才願意給你這個機會,他就不行了。”
趙瑜越聽越古怪,“我在衛所大院可沒和人打過架,您怎麽知道我......”
錢衛衛剜了他一眼,“我連你那裡多大都打聽得清清楚楚,你說我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