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不應該帶徐哥去看醫生嗎?他撞擊徐哥時聽到徐哥胸腔裡傳出清晰的骨碎聲,當時便猜測徐哥至少斷了一根肋骨,徐哥是劉於正邀請來的,於情於理劉於正都應該給徐哥醫治,難不成這家夥因徐哥辦事不利,把人扔半道上了?趙瑜忍不住惡意揣度。
“他和嚴貴生都來了,兩人一個水系B級一個是金系B級。”李小脆氣喘籲籲地追上來道。
趙瑜順著李小脆伸出的胳膊,看到了騎行於劉於正左側不遠處的嚴貴生,此時嚴貴生正和劉於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什麽。
“你說嚴貴生為什麽總是和你不對付?我覺得他除了針對你之外,也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這是趙瑜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之前他怕問出來傷了兄弟感情,但此刻看著嚴貴生和自己的敵人談笑風生他心裡十分不舒服。他尤記得嚴貴生和李小脆初次見面時,也沒發生不好的事情,相反兩個人還玩得很開心,只是不知怎麽突然之間兩人就針鋒相對起來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問我這個問題,不過你問的比我想象中要晚。”李小脆難得鎮定下來,大有深意道,“我們是兄弟,以後你有什麽想知道的直接問就行,不必擔心傷了咱們之間的感情,若是咱們之間這麽脆弱的話,哪還能作兄弟!”
頓了頓,李小脆繼續道,“說起來我和嚴貴生之間本也沒什麽大事,當初你帶他和我一起玩了一次後沒多久,他出來玩沒找到你,就去找我了。本來處得也挺好,只不過一起撒尿的時候,我見他那不起眼無意中多了句嘴...說他短小,當時他臉色就不好看了,不過我沒覺得是多大的事,咱們兩個之間不也是成天拿那說事鬧著玩,沒成想他轉身就走了。”
李小脆皺著眉心不無煩心道,“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找我玩過,我去找他他也不出來,偶爾碰到一起,不是懟我就是罵我,我也不能總慣著他吧,他懟我我就懟回去,他罵我我自然就罵回去,久而久之便一直這樣了。”
小路兩旁好幾排綠樹,一個比一個筆直像站崗的兵士,只不過受到了高度上的限制,長到兩米三以上的部分都被人鋸掉了,所以它們雖然身姿挺拔,但卻都是披頭散發,耷拉著枝條,遮不住灼熱的陽光。
接近兩個小時的路程讓包括趙瑜在內的所有人都汗流浹背,好在不遠處可以依稀看到李家裡大隊部的輪廓。
“大家再加把勁,李家裡大隊部就在前面,我們到了那就能休息一會了。”領頭的男人不比少年們少累半分,照樣汗涔涔的,仔細看上去比後面的孩子還不如。
有人順著他的話問道,“領導,到了李家裡,距離所裡還遠嗎?”
其他人一個個恨不得豎著耳朵聽仔細了。
“不遠了,從李家裡到所裡的路程和你們那到李家裡的路程差不多。”男人重重喘了口氣道。
後面的孩子們卻炸開了鍋。
“啊?還有兩小時的路,這麽遠!”
“天哪,怎麽這麽遠,我恐怕騎不到那裡就要累死在半路上吧?”
更有甚者,有人低聲道,“領導,我可以不去嗎?”
......
大家眾說紛紜,但意思大致相同。
男人沒有回頭,布滿了細密汗珠的白沾手掌緊緊握住車把,一口氣騎到大隊部中。趙瑜和李小脆落在人群最後進去的,進去後和大家一樣第一時間找地休息,沒理會李家裡精神十足的十來個少年,叉上車子,尋塊空地,就一屁股坐下去。
真是累啊!偏偏還把出發的時間選在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
趙瑜喘著粗氣遠望領隊的男人和李家裡這邊的負責人氣喘如牛地說了一會話,距離太遠他聽不到談話的內容,但看其神色和隱約能辨認的嘴型,應該與他們此去所裡幹什麽有關系。
撤回目光,趙瑜發現劉於正那廝像是著了魔一樣,不時就往他這裡看一眼,中間間隔的時間還挺有規律。不由怒火中燒,看來得找個時間使勁收拾他一頓,不就挨了一頓打嗎,小孩子打架跟誰沒挨過揍似的,有必要這麽耿耿於懷嗎?也太小氣了!
有兩個領導在,兩群三十多個少年倒是沒生起什麽事端,大約在李家裡大隊部休息了半個小時,再度啟程。
這一次人比之前多了一倍,大家騎車行駛在路上,浩浩蕩蕩塵煙滾滾。李家裡的人在前,劉家裡的人在後,其中有幾個家裡和李家裡這邊有關系的,快蹬了幾輪,湊到相熟的親戚跟前,說說笑笑嘮嘮平常見聞。
直到上方長條狀的玻璃窗上那輪金燦燦的太陽漸漸只剩下一絲邊緣,李家裡開頭的兩個少年才在領隊的指引下,帶頭扎進了一個青灰色大院內。
“這...處在田野之中,大老遠都看不到個人,不是在所裡吧?聽我娘說,所裡人流擁擠,有好幾條街,街上都是店鋪,能買到許多好東西,這...”李小脆學著前面的大夥把自行車挨著牆整齊地叉好,瞧著不遠處微黑的天色下一連排整齊的青磚瓦房,有些懷疑人生。
“走吧,領隊在前面喊呢。”趙瑜環顧四周向前方上百少年聚集的地方走去。
待他走到近處,有一名身穿草綠色製服的士兵遞給他一個馬扎,趙瑜朝士兵禮貌地點了下頭,接過馬扎尋到他們劉家裡的隊伍,在後面坐了下來,李小脆緊隨其後,坐在他背後。
“哎,瑜哥,你看那人長得跟你多像啊!”李小脆指著第一眼便看到的處在所有少年中間那一排的一名少年,湊到趙瑜耳邊輕聲道。
趙瑜把眼看去,那少年似乎感應到背後的目光,也將臉面轉過來,四目相對,均是一愣。李小脆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驚訝地發現若是不看這兩人稍微出入的臉面,將五官單拎出來比對,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模一樣。
“喂,你爹是不是在外面......”李小脆本想說笑,但看到趙瑜面上凝重的表情,話說了一半便收了嘴,看到對面那少年扯動一側嘴角,朝趙瑜露出一絲晦澀難明的笑容,然後轉回臉去。
“你們認識?”李小脆詫異道。
趙瑜平複了下激蕩的心情,沉聲道,“我之前沒告訴你,我家在搬到劉家裡之前,原是所裡人,我爸排行老三,我大伯二伯都還活著。”
李小脆恍然,“那我明白了,我不會往外說的。”
幾個領隊規規矩矩站在幾位身穿製式服裝的官員面前,挨著個匯報了些什麽,然後趙瑜便看見一位滿頭花白的官員挺起了筆直的脊梁走到人群前面:“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了!”
一群十歲的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哪個起了頭,隨後所有人整齊劃一向官員道,“我們不辛苦,領導辛苦了。”
官員抬手壓下嘈雜的聲音,“你們遠道而來,一定又累又餓,有的可能會在肚子裡罵我,說都快餓死了怎麽還不開飯啊?”
膽大的孩子開始和官員互動起來:“領導,我們不餓!”
官員面容一肅,場面頓時鴉雀無聲,“說不餓那是騙人的,我坐在這等你們都等餓了,你們蹬了一天的自行車能不餓嗎?”
“餓,領導,我們餓!”越來越多的孩子活躍了起來。
“就知道你們餓了,不過,就算餓,咱們也要把該說的說完再吃飯。”官員銳利的目光從所有孩子臉上掃過,“你們肯定很想知道今天為什麽這麽突然地被叫到這裡來,來了又做什麽?現在我來回答你們。”
“兩天前,我們接到一組來自方舟的密碼,經過專業人員破譯,我們得到了方舟發送給我們的消息:他們在火星遭到了未知生物的襲擊,生存地被大幅度破壞。”
在座的所有少年大多只是眨了下眼,表面沒什麽起伏。他們出生在這個世界的時候,代表著世界文明種子的各國精英們已經乘坐方舟離開這個世界很久很久了,久遠到少年們都以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他們現在生活的模樣。
盡管官方通過複製知識將表世界的樣子注入到他們的腦海中,但沒有生活過的世界就算曾經無盡輝煌,於他們而言卻更像是一場寫實的電影,迷蒙、模糊又缺乏認同感。表世界於他們已經如此,就更不用說那些曾經將他們丟下的同類,那些人的生死與他們何乾?
官員以為孩子們聽到這則消息會很激動,畢竟牽扯到表世界,牽扯到歷史,還牽扯到方舟、火星。但事實讓他略顯尷尬,他心裡預計的場面並沒有如約而至,不過他久經戰陣,很快便將多余的情緒拋出腦海:
“我們曾經的族人,我們生活在火星上的同胞,通過釋放摩絡密碼的形式向我們發出求援消息,他們需要我們向他們提供大量的生活物資。這則消息在破譯後的第一時間登上了世界地下發展聯合所大會堂。
通過各發展所的一致決議,決定盡一切可動力量幫助火星上的同胞搜集生活物資,而他們所需的這些生活物資中,絕大部分物資我們地下世界沒有,隻存在於地表世界,也就是說我們將要派遣人員去地表世界幫助他們搜集物資。”
沉默了好一會的少年們,在這一瞬突然爆發了,喧鬧了起來。
“不是說表世界到處都有汙染物,我們登上去一分鍾都活不到嗎?”
“複製知識裡有記載,表世界空氣中充斥著劇毒能量,不說呼吸到體內,就算身體發膚接觸,亦能讓人肌膚化膿,骨頭潰爛,那是生命不可去的禁區!我們怎麽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