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拧个矿泉水瓶都分不清方向。
今天是晚场比赛,他们要在宾馆再住一晚,明早回去。卡尔关门后就趴在了上面,用额头轻轻撞它,而后像一滩液体一样滑了下去。外面的灯光从门缝外透进来,一条光带,横亘在他的脸上,照亮他带着浅浅水光的蓝眼睛。
施魏因施泰格来找他,门没关,更糟糕的是还是朝外拉的,他就这么一拉门,一低头,立刻尖叫起来:
“老师,我们karli宝宝怎么死啦!!!”
卡尔发誓今晚他已不能再承受更多丢人的事,像弹簧一样弹起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拉门里来了:
“我没死,我没死!”
施魏因施泰格也就第一下啊是真的被吓到了,后面就意识到卡尔没事,就是喊着玩的,卡尔却当真了,在这儿急得像什么似的小兔子一样跳脚喊他没死,他笑得要命了,都快站不住,一屁|股坐他屋里沙发上去: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不叫了。”
他又拍拍旁边示意卡尔坐下来:“怎么啦?被谁欺负了吗,怎么一进门就躺地板上呢?告诉我,替你揍他去。”
这种事,谁都不能讲,卡尔真是感觉会憋疯,可还是努力找了个话题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奥利弗也行吗?”
“不会吧,他怎么好意思的,就你一个人还会操心他的零封奖了!”施魏因施泰格嚷嚷完,又很义气地说:“别怕,虽然我不能打他,但下次你就大喊一声,我就冲过去,吸引走他的火力,我们karli宝宝就趁机逃命……”
他一边说,一边还比划咻咻咻的子弹,仿佛已经正在枪林弹雨里逃命。
卡恩难道是什么绿荫坦克吗!这都是什么描述啊?
卡尔笑得不行了,确实感觉好受了一些,暂时忘记,或者说借此催促着自己忘记了那种仿佛全身心都被浸泡在巴拉克牌空气中的感受。他强迫自己快点回到正常的生活里来。
因为他一直都是小队长、大哥哥,从来没有被别的大哥哥哄着玩。
这是一种很踏实的幸福感,不是像巴拉克那样一个眼神就让他神经中毒的。
他告诉自己应该多和施魏因施泰格待在一起。
真被他呼噜噜扑过来搂住,施魏因施泰格其实没看起来那么大方,他总会在这种时刻意识到卡尔毕竟不是真的小宝宝,搂起来手感也太棒了,于是有点害羞。
不过他是不会推开的,对方也从来不会肢体接触太久,很快就乖乖地挪到另一边去了。
他又想,哎,其实大家天天混一起,抱几下行,一直抱着怎么又不行了呢?他也能让卡尔一直抱着。但这样说,反而有点像x骚扰似的,他就憋住了,也努力转移话题,和卡尔做别的事去,比如拉他去打羊头牌——他和卡恩,拉姆还有卡尔,正好凑一桌。
除了赢了卡恩可能会被他的大手按脑袋以外,别的都挺好玩的,他们四个人天然一张牌桌。
进入一线队后,卡尔的生活就天然有了新日历,他不再按照工作日休息日来区分自己的日常,而是按联赛来把生活分割成一块又一块。
生活好像开始变得只有比赛日和比赛前,杯赛属于中间穿插的事。
一场一场比赛过去,就像一张一张日历翻过,不知不觉的,他都在一线队待了十几轮联赛了。
一到10月,一两次大降温,秋天立刻就来了,工作时的困难感仿佛也上升了,每天刚出门去球场、还没充分热身时都哆哆嗦嗦的,施魏因施泰格就把他搂胳膊里让他觉得暖和点。别看卡恩素来是硬汉形象,其实比谁都怕冷,全队叫得最惨烈:
“schweini,你偷穿衣服了吗,不然怎么会不冷!”
施魏因施泰格自豪地指向自己:“只有怕冷的人,没有怕冷的小猪。”
拉姆在他们旁边一边穿手套,一边哈哈笑。
卡尔一开始还很不好意思的,在足球俱乐部里不服“阳刚”役是不可能的,天塌下来都有想展现自己Alpha男气质的人顶着,怕冷可以喊可以骂,躲人怀里就有点矫情了。但总施魏因施泰格不由分说地夹走后,他慢慢也就习惯了。
被爱是这样的,被爱的人总是坦然享受就行了。被爱还要推开才是矫情呢。
大家不会笑卡尔,只会跑去和施魏因施泰格开玩笑:“给我也焐焐!”
然后他就豪爽地撒开另一只胳膊:“来来来!”
在被扑成一个诡异的克苏鲁拜仁球后他们一边不断挂人一边不断掉落着挪动到球场(…)因为过于污染人的精神主帅马加特很快忍无可忍地叫停。
于是又只有卡尔能被搂着了。
有怀抱抵御寒风的卡尔依然在忍不住偷偷看巴拉克。巴拉克好像是真的不太怕冷,约莫是因为出生在更偏北的地方,不光是天然的气候,社会和家庭的气温也许也更低一些,北德人,东德人,确实总是和巴伐利亚人不太一样。
就连诺伊尔也不像卡尔这样怕冷,国青队重要的比赛基本都在夏天,但冬天他们也踢过两场比赛,卡尔已经冻僵了,热身前几分钟都还手脚冰凉,诺伊尔却是柔软滚烫的,他咬掉一只手套,用大手捂住卡尔冰凉的耳朵和脸,抱怨他真是个南方小子。
卡尔也抱怨,说你是戴着手套才不冷的!
“我们是矿工。”他大笑起来,让卡尔摸他裸|露在外的臂膀,同样滚烫:“强壮的工人才不会怕冷!”
不过很快他因在比赛时活动量不够而冻感冒,一下子就老实了。
门将大部分情况下活动量不可能和别的球员比的,身前有卡尔时就更少了,他下次就还是多穿点再上场。
卡尔忽然意识到了他喜欢和滚烫的人做朋友——字面意义上的,体温偏高的人会让他觉得更舒服。
克罗斯北德小城出身,在慕尼黑都不觉得自己严肃过冬了,从来不怕冷。连摔了一跤趴他背上那么疼的时候都是热乎乎的,烫爪子搭人肩膀上,整一个暖炉。
穆勒和这些肉肉的人完全相反,瘦猴一样,但也不怕冷,像干燥的火柴似的易发热。
走在前面的巴拉克体温就更高了,极少的几次能和对方接触,他都感觉他明显比别人更烫,简直像在发低烧一样。
对方在寒风中脚步从容得很,黑色卷发飞起来。
卡尔想,一年四季和他大概都会很适配,夏天那样饱满,古铜色肌肉滑落水滴,金色的项链环绕脖颈。
秋天是这样潇洒,狂风略过他高大的身体,只能扰动头发。
冬天他会站在大雪里,黑发落上雪花,在球场中安静地呼出一口淡白的雾。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样的画面,卡尔甚至觉得今年下雪也没那么可怕了。
雪花能亲吻他,卡尔不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