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了一对亲密的模糊影子。
拉姆握住他的手,这还是第一次。
“我知道你会想永远都不犯错,但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有些时候真的是我们的责任,那也不是世界末日,每个人都会犯错,karli,每个人,从贝肯鲍尔到赫内斯,到鲁梅尼格,到卡恩,到我们每一个人。原谅自己就好了。”
“我总是不断回到那一刻,羞耻感怎么都不结束,我觉得自己好软弱。”卡尔低着头,像站在告解室中一般轻声说。
“感到羞耻后格外努力为什么是软弱?我反而觉得是格外的坚强。大部分人在感觉不舒服时只会消沉,碰到问题就怪罪别人,遇到挫败反而坚持和奋发的,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个人,更何况你还这样小。”
“你和他们不一样,是因为你是更好的人,karli。”
“如果换我丢了球,你会觉得我犯了天大的错吗?”
卡尔摇摇头。
“所以我也不会这样看你。”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忘掉那种感觉吧——没人批判你,也没人批判我。”
投影仪在安静地转动,灰尘像光点一样漂浮。
拉姆轻轻松开卡尔的手,转而换成去整理了一下卡尔有点乱的额发,让柔软的氛围不至于一下子垮塌掉。可当他的手腕下湿漉漉的蓝眼睛抬起来看着他时,他又惊觉自己的手指还是太缓慢,太温柔,停留得太久。
拉姆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你看巴斯蒂,真是混球,天天把你的头发搞得一团糟。”
卡尔恍然大悟,笑着捂住脑袋:“别怪他。”
第二天的比赛,卡尔踢得很好。放下焦虑后,他重新感觉比赛的时间在自己的身体上自由流动了,他不再在场上宛如惊弓之鸟。但之前的紧张和过度摄取信息却也不算是什么都没留给他,再次冷静松弛下来,他觉得自己的视野仿佛更开阔了。
而事实上,科隆会落入保级区显然也是有原因的,除了波多尔斯基,这队里好像谁都靠不住,他们的失分段也正是冬天波多尔斯基伤病那两个月,直接俯冲降级区,再也上不去了。
比赛开始后,拜仁迅速掌控了场面,卡尔站在后防线上的表现格外沉稳。放下焦虑后,他重新找回了比赛的节奏,冷静而专注。比起靠着预判耍聪明似的快速上抢,他更重视站位和协防了,时刻观察对手锋线上的动作。
科隆的进攻几乎完全依赖波多尔斯基,但拜仁的防线对他形成了严密的限制。卡尔根据昨晚的研究,精准地捕捉到波多尔斯基偏右脚带球的习惯,尽管不是主防他,但还是努力提前预判对方的射门角度,上半场最后的时间,萨尼奥尔不幸被波多尔斯基过掉了,刚头皮发麻大感不妙,就听到后场一片欢呼——卡尔竟预判到球路,结尾成功了。
天哪,场上简直像站着两个门将!
萨尼奥尔刚心情跌入地狱,就即刻又升上了天堂,兴奋至极地跑过来感谢:
“上帝啊,我爱你,卡尔,我爱你!”
赫内斯在场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好小子!”
相比月初对阵云达不莱梅时的紧绷,这场比赛的卡尔明显更加游刃有余,反应迅速,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慌乱。
而且从防守压力中被释放,他也敢于更多地出球和压迫,去给对手压力——卡尔既是希望能在场上尽最大能力帮助球队,也是希望能展现自己更多面的能力。
卡恩也是默默表达了支持,虽然他常常在嘴上说着后卫不要把心思都放花里胡哨的进攻上,但实际上身前这么多人,他既不开大脚,也不往边路送,还是都递给了卡尔。
球场上就是有这样微妙的事,哪怕都是照着战术踢,队友愿不愿意把球给你,能同时给三个人时到底给谁,也是一种关乎信任的潜规则。
而很多时候这些事也在影响着球员的表现。卡尔感觉今日格外顺,但他没想到能好到这样的地步——上半场压哨时,他一脚长传递给了巴拉克,后者出乎意料地在大禁区内砸了一个头槌,帮助拜仁率先破门!
这还是整个赛季以来,卡尔第一次助攻他。
他甚至忽然腿软了,感觉自己跑不过去,没法过去和巴拉克庆祝——但队友们推着他跑,而且对方也冲了过来,他像个很轻盈的小伞似的一把就被巴拉克放在臂弯里撑开了,高得让他甚至不得不弯腰搭住他的肩膀来保持平衡。
但谁知道对方把他抛完就要放下来,这么瞬息间的一降落,他就这么搂着他的脖颈完完全全地拥抱住了他,脸甚至贴在他的衣领上。
这和他亲了巴拉克的锁骨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能是亲吻时都不会把脸埋得这么彻底吧。
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脏在这么狂跳了,应该是他自己的,跳到像是正在策划一场八级大地震、把身前人震晕一样。
在万众瞩目中环绕住他的脖颈紧紧拥抱他?
……
死了。
有的卡尔只是看起来还活着,但实际上已经死了。
卡尔死得很彻底。
第39章大卡
在更衣室中终于赢得了初步信任与尊重的同时,安切洛蒂对阵容的倔强和坚持也终于在第二天对阵巴黎圣日耳曼的欧冠小组赛中破防了,只用了那么半场。
人生就是这样,他要获得控制力,是为了更好地践行自己的战术。但实际上当他真的控制到了,他又立刻发现自己这狗屎战术原来是真的踢不来,球员们说战术不行来反对他,也不全是假话,他们可能是一半讨厌他,一半真的发现战术不行(…)
他就像个老厨师,分不清盐和糖,使劲往锅里倒,徒弟们尖叫说老头你疯了,别当厨子了,你没有这个能力你知道吗?然后往里面乱加东西。
他气鼓鼓地赶走了他们,终于能重新安安心心一个人掌勺,总算倒了个痛快,结果捞起一勺正要美美品味,却差点没把自己给毒死。
安切洛蒂这才意识到,原来徒弟们成天嚷嚷他味道不对,也不是完全胡说八道,他们顶多是半嘴碎半有理,讲话太难听。
只不过因为之前双方之间根本没有信任,所以他完全没法觉得他们说的是真话,还以为他们就是偷懒或者看不上他,所以不愿意听他的话(…)
哎!
他真是懊恼死了。
早知道,早知道……哎,这该死的德国人,他没法早知道!
他根本分不清他们是在说真话,还是单纯刻薄!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在刻薄地说真话!真诚地说刻薄话!
直到这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那真是再有力不过的话语,球员们反而不用和他发脾气了,都很默默的,满脸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