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喜欢你的。”
这句看似夸奖的话在你听来格外火大,你感觉到嘴里的血腥味没有那么浓烈后像吐甘蔗渣一样把他的手指吐出来,顺势“呸”了一口表达不满。
谁要那种糟老头子喜欢啊?
你嘟囔了一句,低头看了下他的手,血已经止住了,不光如此那血窟窿也肉眼可见愈合了一些。
“竟然真的有用......”
你还没来得及惊讶人鱼的唾液有这样治疗的起效,便听到头顶传来的一句感慨。
你没忍住吐槽:“不是伸出手指让我给你治疗的吗,怎么真有效了一副比我还要意外的样子。”
塞勒斯特没说话,垂眸看着自己混着血迹和一些透明水渍显得暧昧粘糊的指尖。
他其实也不知道这样做有用,刚才伸手也不是为了让你给他治疗,他只是单纯觉得如果如何也止不住血,干脆给你喝好了。
人鱼茹毛饮血,尽管他们的食物大多都是以海鱼为主,其中也不乏有些喜欢人的血肉的存在。
塞勒斯特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他的血,但想着总比流干浪费了好,结果阴差阳错的让他发现了人鱼的唾液有治疗的作用。
他没有解释这个误会,随便包扎了下伤口后重新躺在了你身边。
“你要再睡个回笼觉吗?”
此时天已经彻底亮了,再过半天游轮就能抵达王城的港口,你原以为他还会更加争分夺秒的对你进行培训的。
塞勒斯特的眼睛却是睁着的,里面清明没有睡意。
“我不困,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我在思考把你送给我父王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一愣,随即眼睛一亮,“你后悔了?和我相处之后觉得我美丽善良又可爱,舍不得把我交给你那个糟老头子父王了?”
这才对嘛,这才是乙女游戏的正确展开方式!况且你现在还这么漂亮,但凡是个有眼睛有正常审美的,正常男性都不可能会对你这样的绝色尤物无动于衷,甚至把你拱手让人的!
你一扫之前被塞勒斯特当成物品一样评估的郁闷,因为他只绑着你的尾巴,上半身你可以自由活动。
你凑近了塞勒斯特一些,弯腰俯身,略显吃力的用手肘撑着地面,支着头目光炯炯注视着他,语气雀跃道:“塞勒斯特,你果然是后悔了,舍不得把我送给别人吧?”
塞勒斯特掀起眼皮,看着你一副得意洋洋,脸上写着“看吧,你也为我着迷吧“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他扯了扯嘴角,“你想多了,我不会因为一份礼物而有任何不舍的情绪。”
你觉得他是口是心非,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是这样。
你记得之前上中学的时候班上有一个男生喜欢你,他很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每次上课都会偷看你,下课时候只要看到你拿起水杯去后面饮水机那边接水,他也总会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排在你身后。
可你好几次都看到他杯子里明明还有水,他只是想和你挨得更近一些。
你并不讨厌他这样的行为,相反的还觉得很纯情可爱,那个时候的你也处于对男孩子很好奇的一个阶段,于是在一次他再次跟在你后面接水的时候你问他要不要和你交往?
你以为他会毫不犹豫地点头,毕竟他那么喜欢你,然而结果出乎你的意料,他不光没有答应,还特别大声地否认了他暗恋你这件事。
要不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连你的眼睛都不敢看,红晕从脸爬到了脖子根,你可能还真以为是你在自作多情。
也是从那之后你发现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率且勇敢地承认和表达自己的感情,大多数人都挺口是心非的。
害怕承认了连朋友都没得做,或者是性格使然,又或者出于其他有的没的的顾虑,总而言之,你很不喜欢这样的人。
你瘪了瘪嘴,“你这人不仅无趣还很不可爱,所以说啊,无论是未来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很让人不爽。”
你抱怨的声音很低,而且故意说得很含糊,所以塞勒斯特只听到了前面你说他无趣又可爱的部分。
塞勒斯特不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自己,他的母妃因为他长得很像父王,所以总是对他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期待,她希望他长成父王的样子。
不光是容貌,还有性格。
那个男人有十几个儿女,但论长相他是和他最像的,论性格他又是最不像的。
那个男人风流,滥情,喜欢你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都说得出来,对你没兴趣的时候连个眼神都不会多余给。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的脸上从来都是笑着的,玩味的,凉薄的,是他永远也学不来的。
和他对比,他是无趣的。
以至于母妃在思念那个男人的时候想看着他的脸睹目思人,也因为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让她毫无代入感而感到失望。
塞勒斯特早就习惯了身边人把他当成那个人的影子,也习惯了女人因为相似的模样才会施舍给他的那点儿微薄的关注和爱。
他也不想改变,不想真的以女人所期待的那样变成另一个父王,成为他的替代品。
他反而对自己的不苟言笑,无趣沉闷这一点感到满意,因为这是他们最大的区别。
现在再次听到这样类似的评价,塞勒斯特应该和以往一样嗤之以鼻的,可是他却有些生气。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舍不得你。”
你被他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吓了一跳,你本来就低头在看他,隔的很近,一张放大的俊脸固然赏心悦目,可一旦阴沉下来就很可怕了。
你下意识和他拉开距离,他后脚也坐了起来,两个动作几乎同时进行,一退一追,少年微卷的发梢扫过你的睫毛,弄得你很痒。
塞勒斯特和你面对面坐着,盯着你的眼睛一字一顿解释道:“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我了解那个男人,他如果只是单纯喜欢你这张脸的话,把你送给他我会如愿达成我的目的,但是他要是真的喜欢上你的话,我母妃会很伤心。”
“......那你还教我怎么取悦他?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他一噎,被你怼得哑口无言。
“即使你这样说我也不会放了你的。”
就算真放了你,你也没打算走啊。
你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塞勒斯特,觉得自己之前因为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而郁闷苦恼很幼稚,他目前心里都只装着如何讨他父王喜欢,如何让他母妃开心的事情,就算你现在再怎么撩拨引诱,你对他的重要性都不可能超过他的母妃。
只要在塞勒斯特心里笃定他是爱他母妃的,他就会依照“爱”而行事,把对方放在第一位,不会给她一点眼神的。
这不是开不开窍的问题,是塞勒斯特目前只执着他母妃的爱。
不过还没有到后面毫无保留那么偏执,但这也足够让你意识到危机了。
不是对塞勒斯特的母妃感到危机,孩子渴望母爱这再正常不过,你只是在为自己的攻略和任务感到危机。
因为你发现现在的塞勒斯特和未来没有执念,还对你有所图的塞勒斯特完全不同,你身上没有任何让他感兴趣的地方。
你心态不再那么乐观了,也不再用之前攻略未来的塞勒斯特的方式用所谓的纯粹的爱去攻略他了,因为你知道这没用,你越表现出你的魅力点他只会觉得你越有送出手的价值。
你不得不改变你的攻略方式。
你思考了许久,塞勒斯特解释完了也不说话,一时之间本就昏暗狭窄的空间显得格外沉默。
塞勒斯特习惯了你的叽叽喳喳,你突然安静下来他反而有些不适应,但这种不适应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就压了下去。
本身你就是要送出去的礼物,他没必要和你有太多的交流,这没必要,只会浪费时间。
于是他冷哼了一声,背对着你闭目休息。
你抱着鱼尾,蓝色的眸子深深注视着塞勒斯特此时还略显清瘦的背影,随着游轮越来越接近目的地,你脑子里纷乱的思绪越发清晰,然后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出来??
不是怕你真的被他父王喜欢上吗,那就让他喜欢上你吧。
塞勒斯特如今最在意的除了他的母妃就是他的父王了,前者是真的出于爱,后者则是怨,甚至恨。
尽管他提起那个男人的时候语气和神情已经尽可能表现得很平静了,可你还是能够看出他对他的排斥和厌恶。
因为对方对他母妃的冷落,对他的不闻不问?
你不深究原因,你只需要知道塞勒斯特在意那个男人就好,无论是正面的在意还是负面。
那要是你真的得到了那个男人的宠爱,塞勒斯特是不是也会在意你?
就像现在,你还没成为他父王的女人,他就已经因为你可能会夺走他母妃的宠爱而开始为你感到烦躁,开始胡思乱想了。
同样的,塞勒斯特还不是王,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又怎么能顾及得上你呢?
而你要的庇护,要的权力,塞勒斯特的父王可以给你。
你只要攻略了塞勒斯特的父王,也就等于间接的拿捏住了塞勒斯特,以他的母妃为要挟,或者直接发号施令,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他把你当成一件可有可无的礼物,连个正眼都不带给你。
这样看来你一直都抵触的成为塞勒斯特父王的女人的事情,换个角度来看反而是你扭转被动局势的最佳方式和捷径。
你头脑风暴了一路,塞勒斯特也假寐了一路。
等到临近傍晚,橘红色的夕阳染红了整片海域的时候,你们终于抵达了王城。
游轮停靠好了之后塞勒斯特并没有着急带着你下船,他虚虚打开门,留了一道两指宽的缝隙,眉目冷凝地观察着外面。
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小心谨慎,他是个不受宠的王子,游轮上的人大多非富即贵,且都是冲着人鱼来的,要是发现你在塞勒斯特手中,文明点的要么花钱买要么直接动手枪,尤其是塞勒斯特的那个王兄。
塞勒斯特抱着手臂静静站在那里,橘红的余晖映照在他的眉眼,也并没有让他的轮廓线条变得柔和多少。
等到船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拿着毯子把你从头到尾包裹得严严实实抱了下去。
你脑袋靠在他的胸膛,虽然还没有日后那样惊人的胸围,但你还是能够感觉到衣料下微鼓的腹肌弧度。
你这一路上都在冰冷昏暗的仓库待着,此时被他抱在怀里感到很温暖,甚至还调整了了个舒服的姿势。
塞勒斯特本身还是你的公主身份半信半疑,看你在这种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慌乱和害怕,反而心安理得享受着他的服务,沉默了一瞬。
“......别乱动,毯子掉下去会暴露身份的。”
“知道了,我也不想动的,主要是你抱人的姿势有点别扭。你手往上一点,太下面了我容易掉下去,放到我肩头。”
“还有,你裹着我尾巴我能理解,干什么还把我脑袋遮住,我都要出不了气了。”
说着你想要去扯盖在脸上的毯子,却被塞勒斯特沉声制止了。
“你觉得你的脸和你的尾巴相比就不引人注意了吗?”
你一顿,随即弯了弯眼睛,“看来你真的很满意我这张脸,这一路上你夸了我不下三四回了。”
“我满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满意。
又来了,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母控还是父控,十句话有七八句都离不开他父王。
王宫守卫的人对塞勒斯特这个不受宠的王子虽不算多尊敬,却也没有过多刁难,看到他抱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后见宫门检测魔物的水晶球没有反应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进去了。
塞勒斯特这时候住的还不是日后华丽辉煌的太阳宫,而是在王宫角落的一处冷清的偏殿。
偏殿里也没什么伺候的宫人,塞勒斯特在这里的时候没有在外面时候那么小心谨慎,在你第十次嚷嚷着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终于大发慈悲帮你扯掉了盖在脸上的毯子。
人鱼本就不能长时间离开水里,在游轮的时候至少四周都是海面,空气还算潮湿,你没有太多的不适,如今真的到了陆地,你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塞勒斯特也发现了这一点,抱着你径直回了房间。
“我不需要休息,我,我要水,我要渴死了,要变成鱼干了。
你一被他放到床上,就一尾巴挣开了毯子,面色潮红对塞勒斯特道:“给我接杯水,我嗓子都要冒烟了。
塞勒斯特倒了杯水递过来,你赶紧接过一仰脖子就往里面灌,这样还是不够,你干脆下去直接把茶壶端起来对嘴喝。
把一壶水都喝完了你才缓过劲儿来,脸上的绯红肉眼可见开始褪去。
“够了吗?要是不够我再去烧点。”
你摆了摆手,“不喝了,喝不动了。不过你能给我搞个浴桶接点水让我进去泡泡吗?我现在身上火烧火燎地疼,难受得要命。
塞勒斯特皱了皱眉,没想到你离开水会这么严重。
“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说着就出去了。
你像只失去梦想的咸鱼一样有气无力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间,你觉得你身上不光热得厉害,还很痒。
你挠了挠脸,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后一愣,紧接着你手臂原本光滑的肌肤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些浅蓝色的鳞片,像宝石一样泛着漂亮的流光溢彩的色泽,可你一点都不觉得赏心悦目,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光如此,你发现你的头发也开始有了变化,由浅蓝变成了浅黑,最后成了你熟悉的浅棕色。
你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果然,鱼尾也开始分裂,那画面并不血腥,是一种很自然的过渡,从鱼尾到双腿的过渡。
之前你就猜测在过去线中的时间流逝速度是不是和原本的时间线流逝速度不同,现在看来的确如此,你在这里离开水里一天才会变回原样。
不过也不是完全变回原样,你虽然变成“莉莉”的样子了,可是你身上的鳞片却还在。
它分布在你的眼下位置,两边手臂,除此之外身体其他地方都很光滑,点到即止保留的这点鳞片就好像只是为了证明你人鱼的身份而已。
是系统的有意为之吗,毕竟人鱼的你和人类时候的你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模样,如果没有这些鳞片,说破天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你们是同一个人吧。
正在你还在因为自己突然变回去而有些慌乱的时候,塞勒斯特进来了。
“水已经接好了,你进来泡......?你捂着被子干什么,不是说这样很热,喘不过气吗?”
“你出去一下,我,我没穿衣服。”
塞勒斯特顿了顿,“刚才不是还穿着的吗?”
“现在脱了,因为衣服脏了。”
塞勒斯特看着床上鼓起的小山包眯了眯眼睛,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一路上都是我抱着回来的,尾巴都没沾地怎么可能会脏?”
你不说话,只裹紧被子默默往里面缩。
他没了耐心,一把拽下被子,“你究竟在藏什么......?!“
你噌的一下坐起来,恼羞成怒道:“都跟你说了让你回避一下了啊!”
塞勒斯特静默了一瞬,身子僵硬着,又重新把被子给你盖了回去。
你以为他会问你这张脸怎么回事,你也想好了措辞,可是他什么都没问。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大约过了三四息时间,他才有了反应,转身往门外走去,速度很快,眨眼间就没了影。
就这样?走了?
在你没搞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的时候,没过多久,塞勒斯特又回来了。
他手上拿了一件白色衣裙,像碰到什么烫手山芋一样扔给了你。
“穿上。”
然后又噔噔噔出去了。
你缓了会儿,掀开被子,然后看到自己下面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后脸一下子爆红。
爹的,你刚才光想着捂脸了,完全忘记你没穿衣服这件事!
这也不能怪你,你在人鱼状态的时候上半身就只用贝壳挡住了重要部位,而且长发披散着就跟衣服一样,让你很有安全感。
尾巴你更没注意,平时赤条条惯了,变回去没衣服也没觉得有什么。
更重要的一点,之前你人鱼状态变出双腿的时候系统明明自带了衣服的,这一次变回原样后竟然没有!
什么意思!人鱼就配有**,你就没有了吗!这世界真是个巨大的卡颜局,未免也太双标了吧?!
你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套上裙子,看着房间里那个装满水的木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因为你变回原样后已经不难受了,况且,塞勒斯特也都看到你本来的样子了。
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自暴自弃地摆烂,重新躺回了床上,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累了,毁灭吧。
塞勒斯特再次进来的时候也一语不发,像根木桩一样站在床边盯着你,他的存在感太强,让你很难真的无视。
你本来想装死的,可是你发现塞勒斯特无视你比你无视他更让你难顶。
你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道:“对于刚才看到的,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有。”
塞勒斯特斟酌了下,道:“这是你素颜的样子吗?”
“.......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莫名其妙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