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拿我的解藥了,我碰你一下又怎麽了?人與人之間,總歸要講究公平吧。”法雷爾將冷夏拉到床邊。
“米勒小姐,我說過,只要你乖乖配合,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法雷爾黑色的西裝領帶落到冷夏的肩膀上,她能感受到法雷爾溫熱的呼吸和淡淡的夜來香的味道。
“夜來香……危險的歡愉……”冷夏動彈不得。
“很遺憾!米勒小姐,我接下來的行為非紳士行為,但是為了您的解藥,請原諒我的不雅之行。啊,拿出點誠意來,米勒小姐,讓我看到您為了解藥,為了克裡斯,不擇手段的樣子。”法雷爾說完,將床頭的落地燈一拉,整個房間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皎潔的月光透過密不透風的窗簾偷偷瀉了進來。
“解藥我不要了,你別碰我!”黑暗中,冷夏在床上拚命掙扎著,不小心碰掉了床頭櫃上的陶瓷茶杯,茶杯掉到了地上,茶水沾濕了一小塊地毯。
“不不不,米勒小姐,事情都到這一步了,現在反悔估計是來不及了。”法雷爾緩緩俯下身,看著身下的冷夏。
“糟糕,要出事。洛卡,現在趕緊跟著我,去萊柯塞宮殿。”克裡斯抬頭看了看表,給冷夏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接,逐漸擔心起來。
......
“誒?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克裡斯是自己家的人,為什麽也不允許他進?”洛卡站在宮殿外,對守門的士兵生氣地地說道。
“對不起兩位先生,陛下的心腹戴維斯先生說今晚不允許任何人進來,即使是同一個家族的人。沒有辦法,我們也是聽從差遣行事。”
“哐當!”門口的士兵剛說完話就被一團鬼火球給砸暈了。
“跟他們廢什麽話?趕緊的。”克裡斯向來人狠話不多。
“等一下……法雷爾,你看你後面是什麽?”冷夏看到靠近窗戶的位置有像流水一樣的東西在移動。
“騙人的小把戲,我才不會上當……”法雷爾還沒說完,身後一股水流將他環繞,被包裹在水球中,轟的一聲,整個人從水球中掉到了沙發前的地毯上。
法雷爾從地毯上迅速站起身來,打開台燈,戴上眼鏡,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
“南……南枝哥哥……”冷夏像是見到了救星,趕忙從床上爬起來。只見南枝化形成動態的流動的水,從窗戶縫中進來,進屋後這股水流又漸漸形成了一個長著鹿角的人形。
冷夏撲到南枝的懷裡去,南枝隨後帶著她從窗戶那飛走了。
緊接著,克裡斯和洛卡趕到法雷爾的房間門口,卻發現轉不動門把手。
“該死,鎖上了。”克裡斯把門踢了一腳。
法雷爾聽到門外的動靜,便打開了門。
“你個混蛋!小冷夏呢?你把小冷夏怎麽了?”門剛打開,洛卡就衝進去揪住法雷爾的衣領,抬頭怒氣衝衝地盯著法雷爾的眼睛。
“別衝動,米勒先生。”法雷爾甩開洛卡,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克裡斯環視了法雷爾房間一周,接著看向法雷爾,手中的藍色火焰熊熊燃燒著。
“你們聽我說,”法雷爾向後退了一步,躺在沙發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她已經拿到解藥了,走了。”
“那為什麽電話一直打不通?你到底做了什麽?”克裡斯冷冷地問道。
“你們管那麽多幹啥?亞倫先生,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問再多也沒什麽用處。”
“雪婭去哪兒了?”克裡斯看了看敞開的窗戶和掉在地板上的茶杯。
“被一個頭上頂著鹿角的人給帶走了。”法雷爾的語氣很隨意,每次說話都注視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沒有正眼看其他人。
克裡斯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洛卡,你去南枝那裡找雪婭,我和法雷爾之間,還有一些問題需要解決。”
“哦,好,好的。”洛卡猶豫了一下,跑出房間,還回頭看了一眼克裡斯。
“這裡安全了,姑娘,沒事了。”南枝低頭看了一眼之前被嚇壞了的冷夏,用清澈的聲音安慰道。
“南枝哥哥,多虧你來得及時,不然我……”冷夏低頭看著攥在手裡的試管,晶瑩的綠色液體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奇特的光斑。
“無妨,其實自從我們建立契約後,在某些特定的時機,我可以感應到你的一切,包括你的情感,我之前也對你提及過。當時我能察覺到你前所未有的害怕與無助,於是,根據神鹿的旨意一路找到了你所在的位置。”南枝的淡藍色長發在溫暖的晚風中微微飄動著。
“不過我很好奇,姑娘,你手裡握著的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南枝坐下來,背靠著一棵大樹,抬頭問道。
冷夏也緊挨著南枝坐了下來,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南枝的身上,似乎也有一股迷人的夜來香的氣味。“是啊南枝哥哥,有了它,就能解開克裡斯和我之間的詛咒了,克裡斯,就再也不用忍受著不屬於他的痛苦了。”說話間,冷夏的栗色大眼睛裡仿佛閃爍著銀河般的燦爛光澤。
“看樣子,姑娘和克裡斯先生的羈絆很深呢。請姑娘拿上這個,與吾一同收集螢火。”南枝從懷中掏出兩個系著藍色絲帶的玻璃瓶罐,把其中一個輕輕放到了冷夏手裡。
“我們出去,這裡的空間太小,不夠我們解決問題的。”克裡斯說完從窗戶上跳了下去,緊接著手一揮,周身散發著藍色的火焰,漸漸又飛升了起來。
“我說亞倫先生,雖然身為紳士,動手是不太好的,但是既然你執意要和我打一架,那我也,樂意奉陪!”法雷爾從空中翻了個跟頭,平穩地落在了地面上。
“亞倫先生,獻醜了!”法雷爾低著頭閉上眼睛,雙臂交叉在胸前,隨後又獰笑著,張開雙臂,他的背後就突然出現了六條扭曲的蛇,六個恐怖的蛇頭呲著一口獠牙,吐著猩紅的舌頭,朝克裡斯的方向湧來。
“哼,不自量力。”克裡斯飄在半空中,俯視著地面。他打了個響指,身旁出現了好幾圈正在高速轉動的巨大的鬼火球。克裡斯指揮著這些火球,直衝亂竄的蛇群。
“砰砰砰……”火球接觸到蛇頭的那一刻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法雷爾及時躲了過去。
六條蛇在烈火中化為了灰燼。
“挺有兩下子的嘛,亞倫先生,不愧是亞倫家族的主心骨呢,指引者的稱號名不虛傳。但是,你以為這就贏了嗎?還沒完呢!”法雷爾舉起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閃爍著紫色的光芒。
“能躲開我的超音速鬼火彈,你也不簡單。換作別人,估計早就被炸的屍骨無存了。”克裡斯冷靜地分析道。
“哈哈哈,別謙虛了,亞倫先生。但是不知道接下來這一招,您還能不能招架得住!出來吧,我的女王!”法雷爾話音剛落,一條巨大的黃黑色斑點的毒蛇從他的背後出現。這條蛇剛出來時本來只有五米長,半米寬,但她的體型卻越變越大,最後足足增長到兩米!
“吼!”帶著一口獠牙的美杜莎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這聲嘶吼同時伴隨著劇烈的大風,吹斷了周圍樹木的樹枝。
克裡斯把手臂放在額頭上,想要抵擋這強烈的風暴。他黑色的風衣在身後肆意地飄揚著,可無奈的是如此強勁的力量,還是將克裡斯從半空中吹到了地上。克裡斯落地的時候平穩地站住腳跟,帶有紫羅蘭圖案的眼罩緊緊盯著對面的大蛇。
“哼,怎麽樣,克裡斯?見識到女王的力量了嗎?別著急,好戲才剛剛開場呢!”法雷爾得意地大笑,“美杜莎,他在你後面,用神龍擺尾!”
話音剛落,美杜莎揚起巨大的尾巴,重重的一擊落在了克裡斯所在的地上,土地被砸出了一個大坑。
一時間塵土飛揚,看不清周圍。此時此刻在法雷爾的視角裡,克裡斯仿佛沒來得及躲開。“喲,亞倫先生,怎麽沒躲開呐?不會被我的美杜莎壓死了吧?”法雷爾對著塵土中模糊不清的大坑說道。
“嗯?”等到周圍的塵土散去,法雷爾發現克裡斯並不在這裡。
“嗖!”幾支纏繞著藍色紫羅蘭的箭從天空中落了下來。
“我在這裡呢,笨蛋。你的美杜莎,速度還是太慢了些。”法雷爾抬起頭,發現克裡斯飛在空中,手裡握著一把沾著紫羅蘭花瓣的弓,和好幾支閃著藍色光輝的箭。
“看來是我小瞧你了,亞倫先生。這次,我真的要認真起來了。美杜莎,讓他嘗嘗毒液的滋味吧!”
“噗!”美杜莎吐出一塊黏稠又散發著強烈反胃氣味的墨綠色毒液,克裡斯及時躲了過去,毒液噴到了後面的樹上,嫩綠的樹葉立刻被大面積腐蝕,變成黑色的炭狀腐蝕物落了下來。
“!!!腐蝕了。”克裡斯看向身後的樹木。
“別分心啊,克裡斯,我們可是在戰鬥呢!”法雷爾笑道。
“你居然想置我於死地。”克裡斯的語氣變得陰沉起來。
“哼,你才知道嗎克裡斯?我告訴你,只有你死了,我的生活才會迎來光明。你的弟弟——也就是陛下,懦弱,無能,不自量力,居然想一家獨大,統治整個索蘭特大陸。不過,他是根本不足為慮的,只要先解決了你這個絆腳石,然後解決他,還有他的那些廢物手下,根本就不在話下。本來,我打算過幾天自己去找你的,結果,今天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還是放不下她,對嗎?”
“但是,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在努力改變諾伊的想法,改變這個世界,甚至救贖這個世界。我認為,你這種過激的行為是不理智的。”
“哼,別開玩笑了,克裡斯。如果我不理智,世界上怎麽會誕生一種突破性的解藥呢?我又是為了什麽呢?還不是因為理性的驅使?說實話,我真的不想看到將來有一天,那個如此單純可愛又善良的米勒小姐,陷入這個具有侵略性、纏繞著鮮血、屍體和墳墓之根的亞倫家族。難道就因為你們是這片土地的開發商和原住民,就一定要高人一等嗎?克裡斯,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形式上的救贖,也別跟我講什麽大道理,改變?改變又有什麽用呢?死去的家人們能復活嗎?普瓦德夫的弟兄們能回到我的身邊嗎?我不能容忍殘暴地奪走我父母和家人生命的扛著長槍的惡魔,更不可能畢恭畢敬地跟隨自詡為陛下的自以為是的傻子一輩子!是時候該結束這荒唐的一切了,克裡斯,為你的無能,你的鬧劇,你的救贖,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吧!從今以後,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能夠妨礙我的人了!”法雷爾話音剛落,全身開始纏滿花花綠綠的蛇,像是一個怪物。
“糟糕!”克裡斯看向地面上的法雷爾,此時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嘴唇紅的嚇人,正歪著頭,咧著嘴笑著,抬頭打量著空中的克裡斯。
“吼!”美杜莎又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了一聲怒吼,盤曲扭動著身子直衝克裡斯而去。
“看,南枝哥哥,我們一會兒功夫就抓了這麽多隻!捉螢火蟲真是太有趣啦!”南枝和冷夏坐在高處一根粗壯的樹枝上,頭頂上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冠。周圍有很多美麗的星星點點的螢火蟲在飛來飛去,好一個童話般的詩境。
“現在正值盛夏,這裡的環境又相對優美,可愛的小生靈,像那些螢火蟲、七星瓢蟲、紡織娘、夜鶯還有蟬,當然願意來玩咯。”南枝歪著頭微笑著看向冷夏,溫柔地說道。
“南枝哥哥,我認為這裡真的能治愈一切的不開心呐!只有這個地方,能夠洗滌我的心靈,淨化我的情緒。”冷夏坐在樹杈上伸了個懶腰,整理了一下自己潔白衣領和黑色的百褶短裙,白皙的雙腿在半空中前後調皮地擺動著。
“嗯。姑娘,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天天一起在這裡度過,一起消磨時光,將世俗和沉淪拋之腦後,再也不會一天天因繁瑣複雜的瑣事而煩惱了。”南枝輕輕地撫摸著冷夏柔軟細膩的秀發,水藍色的眼眸中盡顯溫柔。
“嗯……”冷夏閉上眼睛,將頭輕輕靠在南枝的肩膀上,一股清香彌漫開來。
“可惡,根本就射不中。黑化後,實力可不是一般的強大。”克裡斯將弓箭拉滿,嘗試射中巨蟒的眼睛。可是由於振動波太過激烈,克裡斯在空中也無法穩住重心,箭支總是射偏。
“克裡斯,小心毒液!”正當克裡斯聚精會神地拿著弓箭想要再次嘗試時,從背後傳來了呼喊聲。
洛卡從天而降,手中拿著閃爍著黃色光芒的砍刀一下子變長了。“地——裂——斬!”洛卡給了美杜莎當頭一刀,使得她沒有機會把毒液吐出來。
美杜莎明顯被激怒了,她發出了更大的怒吼,目標轉移,直衝洛卡而去。
“洛卡!”克裡斯喊道。
“略略略,你個又醜又長的大母蟲,有本事來抓我呀!!”洛卡一邊挑釁,一邊吸引美杜莎往森林裡趕。
克裡斯一看便明白了洛卡想要幹什麽,於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洛卡身邊。
“洛卡,我來引誘她,你看好時機。”克裡斯說道。
“好嘞!”面對巨蟒,洛卡絲毫沒有畏懼的深情。
“哼哼,一群蛆蟲,別再抱有什麽希望了,哈哈哈哈,在她的獠牙下死亡,已經是你們最好的歸宿了!”法雷爾說完,和美杜莎融為一體,身體變得更加巨大,身上的鱗片足有兩尺厚。“她的鱗片太厚,我的箭支穿透不了,她唯一的軟肋,眼睛,也很難瞄準。”克裡斯分析道。“放心,包在我身上!克裡斯,你只要把它引誘到複雜的地形就可以了!”洛卡拍拍胸脯,藍色的眼瞳中閃爍著整個宇宙中最勇敢的光芒。
克裡斯朝美杜莎放了一箭,好引起她的注意。隨後克裡斯以最快的速度向森林裡飛去,美杜莎就在後面追趕著。
“姑娘,”南枝看著靠在身側的冷夏,溫柔地喊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嗯?”冷夏睜開眼,看著南枝。
“好險。”克裡斯一邊引誘著美杜莎,一邊躲著時不時飛噴過來的致命毒液。
森林裡的小路十八彎,樹木也參差不齊,克裡斯每到一個急彎處,就三百六十度換方向繼續引誘。不知過了多久,克裡斯就一直在這森林附近繞圈圈,終於,這條又大又粗的巨蟒纏繞著很多樹乾,打成了死結,然後就動彈不得了。克裡斯看準時機,一箭射中了美杜莎的左眼,她發出痛苦的哀嚎,整個蛇身劇烈地抖動著,葉子沙沙作響,她似乎要把所有的樹乾扭斷。
箭支落處,紫羅綻放。
“就是現在!”克裡斯擋住強風,對身後的洛卡說道。
“喝!地裂斬!”洛卡舉起大刀,雙腳登著巨大的蟒蛇身體跳了起來,借助慣性和重力,瞄準距離蛇頭“三寸”的脊椎骨砍去。
“吼!!!!”美杜莎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痛苦地嚎叫著。洛卡使出全身力氣,整個人浮在空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邊大聲喊叫一邊給自己加油鼓氣,手中的大刀正閃著刺眼的黃色光芒,照亮了洛卡瘦削白皙的臉龐,也照亮了方圓幾公裡的森林。他下定決心要斬斷美杜莎。
一旁的克裡斯從右手手心裡伸出一捆紫羅蘭藤蔓,死死地纏住瘋狂扭動的蛇頭。“幫你固定住了,快,洛卡。”克裡斯咬著牙,使出全身力氣拉著藤蔓。
“啊!給勞資——斷!”洛卡大喊,他重新舉起刀,用盡了全部力量。
“哢嚓!”隨著一聲巨大的斷裂聲,美杜莎的脊椎骨被斬斷了。
“我,我做到了……我真的把它……把它砍斷了!”洛卡摔到了地上,他嘗試站起來,沒站穩,隨後又暈了過去。
“洛卡!”克裡斯松開藤蔓繩子,過去把暈倒的洛卡抱起來。此時,他的白色上衣已經浸滿了汗漬。
“這首詩確實寫的很棒!我也很喜歡這種詩詞。”冷夏點點頭說道。
被砍成兩段的巨蟒化成了星星點點的光斑,飛升到了高空。光斑之間,法雷爾安靜地閉著眼睛,躺在草地上。他的髮型和衣裝仍舊工整,只是面部、白色的襯衫、黑色的皮鞋還有細長的胳膊上,沾了些許血跡。他的掛脖眼鏡被甩到了兩米遠,鏡片已經碎了一個。
“還有微弱的呼吸。”克裡斯跑過去探了探。
克裡斯默默地不再說話,一個人拖著兩個人,朝萊柯塞宮殿緩緩走去。
“姑娘,身為神冰鹿,你還有很多重要的任務需要去完成。”
“神冰鹿?我嗎?”冷夏歪歪頭,指著自己問道。
“是啊,姑娘,你還有很長的一段路需要走,以後我會陪伴你,度過每一個春秋。”南枝抬起頭看著墨染蒼穹的月亮,用清澈動聽的聲音說道。
“宮裡的醫生呢?把他們叫來,這裡有兩個失去意識的病人。”克裡斯進了宮殿,對門口的仆人說道。
“是。”
直到把兩人都安頓到醫務室,克裡斯才從宮殿裡出來。他手插在風衣口袋裡,一言不發,只是往前走著。
晚風親吻著他黑色的發梢,紫羅蘭的眼罩下沒有任何表情。
“嗯,好……”冷夏抬頭注視著南枝的眼睛裡的星辰大海。
與此同時,南枝的視線也從空中回到了身邊的冷夏這裡。
夜晚林間刮起了風,涼絲絲的,很舒服。
冷夏從未置於如此安靜的環境,只有蟬鳴、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的流水聲構成了一首微妙的小夜曲。
如此舒適又遠離塵囂的地方,再加上夜色的挑逗,冷夏和南枝沒有再說任何多余的話語,他們心照不宣。
心照不宣。
兩個人對視了足有一分鍾,終於,南枝溫柔地摟住冷夏的腰,他把臉湊近,溫熱的呼吸和淡藍的長發撫著冷夏的臉龐。冷夏也把臉微微湊過去,將手搭在南枝的左肩上。兩秒鍾後,她的嘴唇第一次觸碰到一種微涼卻同樣柔軟的感覺。她閉上眼睛,安靜地享受著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我等的就是這一天,姑娘。”南枝睜開眼睛,用溫柔的語氣說道。
“這……這一天?”
南枝從樹上跳下來,冷夏也同時跟著跳了下去。
“索蘭特大陸會因我們而更加美好,更加生機勃勃。我們會看到那天的,不是嗎,姑娘?”南枝回頭看向冷夏,微笑道。
“時間也不早了,南枝哥哥,我還要回去,克裡斯他們還在等著我呢。”冷夏摸出兜裡的手機,發現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克裡斯的。
“好,記住我們的約定。”南枝微笑地朝冷夏揮揮手。
冷夏剛走幾步遠,就迷路了。
“哎?這裡是哪兒啊,我怎麽沒見過?”冷夏的路癡屬性又犯了。
“又迷路了麽?”不遠處傳來一個黑影的聲音。
“你是……啊,克裡斯!太好了!克裡斯,你看我把解藥拿到手了,很成功吧!”冷夏跑過去,給克裡斯展示解藥。
“哦。”克裡斯很敷衍地回答了一聲。
“誒?你怎麽不誇誇我呢?這是解藥哇!你終於不用承擔痛苦了。哦對了,洛卡呢?”
“你不需要知道。”克裡斯站在原地含著煙鬥,冷冷地說道。
“啊?為什麽?發生什麽事了嗎?洛卡怎麽了?”冷夏撓撓頭,什麽也不知道。
見克裡斯低著頭,什麽也不說,冷夏又繼續說道:“嗯……要不先把解藥給你吧,你先用。”
“沒有必要。這個解藥現在一點價值也沒有了。”
“為什麽?難道是……保質期這麽快就過了?”
“兩個今後將沒有交集的人即使有詛咒,也沒有關系的。”克裡斯冷冷地說著。
“?”
“解藥你留著做紀念吧,拜拜,雪婭小姐。這麽晚了,您應該回宮殿裡睡覺了。”克裡斯說完就緩緩地動身向前走。
“你在說什麽?克裡斯?我不都一直回家住的嗎?”冷夏追了上去,突然想到詛咒還沒解開,於是又說道,“等我一下,我先把我手上的印記去除。”
冷夏把塞子拔掉,倒入了一些液體在手上。三秒後,印記果然消失了。
“哇!這解藥真的有用!快,克裡斯,用上它!”冷夏興奮間碰到了克裡斯,發現並沒有發生什麽事。
“克裡斯,我現在離你這麽近,你是不是沒有不適感了?”冷夏高興地問道。
“你別跟著我,離我遠點。”克裡斯毫不留情地推開冷夏,繼續邁著沉重的步伐低頭走著。
“你到底怎麽了?克裡斯?是我做的什麽事情不對了嗎?還是我的什麽行為讓你不滿意了?”冷夏繼續追上去,皺著眉頭問道。
“克裡斯,你能不能……說句話,你這樣,讓我很害怕……”看著一直低頭不語只顧前行的克裡斯,冷夏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你沒錯,是我做錯了,是我做的行為讓你不滿意了。”
“克裡斯……”
“是我做錯了,我不應該來這裡的,我不應該無條件地照顧一個本就跟我無關的人,我不應該給她提供衣、食、住、行,因為她本來在另一個世界裡生活的好好的。我我更不應該把什麽亡靈日記放在書架裡,然後等她來進行一場無所謂的救贖。更何況,她現在基本上變成神了,而且剛剛還得到了神之吻,她有伴侶,她什麽也不缺,我不應該去打擾她的生活。”
“剛剛……你都看到了?”冷夏低著頭,不敢看克裡斯。
“看到了有什麽用哇,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祝你們這一對神仙眷侶,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百年好合,白頭偕老,早生貴子,永結同心。”
“不是,克裡斯,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冷夏抓住克裡斯的衣角,苦苦哀求道。
“你不要碰我。我不認識你。”克裡斯無情地甩開冷夏。
“可是,可是,克裡斯……我……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
“打住。別再跟著我了,回你的該回的地方去。”
“我……原諒我吧,克裡斯,你是我遇到的最關心我的人……也是除了我父母,為數不多的疼愛我的人……”
“哼。很可惜,現在不是了。”克裡斯冷笑一聲。
“都是我的錯……請你相信我,克裡斯,當時我只是一時衝動……”冷夏滿眼淚花。
“這是最後一次警告,雪婭小姐。你不要逼我,我不想動手。”
“為什麽……你又沒挑明……”冷夏站在原地,呆滯地看向克裡斯的背影。
“啊對對對,就是我的錯,是我從來沒有挑明我們之間的關系,都是我應該的,你沒有錯,全是我的錯。”
克裡斯說完,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能聽到身後輕微的啜泣聲。
“雪婭,其實,你只是喜歡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關系吧,喜歡打友情和愛情的擦邊球,你心裡根本沒愛。只要有人陪,你也不知道你愛的是誰,對吧?”
“不是?哼,怎麽不是?我為了你,這一天有多累,你知道嗎?你不知道。”
“我……我知道你很累!”冷夏用手臂擦乾淨眼淚,喊道。
“哦?那你說,今晚我和洛卡在和巨蟒決鬥的時候,你在哪裡?”
“我……”
“在幽會呢!這誰不知道呢?”克裡斯自問自答道。
“雪婭,你認識這麽多人,跟誰是最親的都分不清楚。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真是看錯你了。”
“我,我……”冷夏不知道該說什麽,淚水已經打濕了衣襟。
“散了吧,雪婭,我就當從來沒有你這個人過。我也不要什麽救贖了,那本亡靈日記就留著冬天給你取暖用吧。家裡的東西我會找人幫你搬到這裡,不用擔心。”克裡斯說完,渾身燃起藍色火焰,飛到漆黑的夜空中消失不見了。
冷夏一下子崩潰了,躺在了路兩旁的綠化帶裡,哭著哭著就累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