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記者的詭秘手記 第3章 天降“妖龍”

三天以後，只有奴隸主的弟弟獨自逃了回來，不僅少隻胳膊，人也變得瘋瘋癲癲，嘴裡不斷喊著“白色，白色。”在當地習俗裡，黑為尊，白為賤，黑色象征土地與豐收，是貴族階級的代表色，白色則只出現在奴隸身上。看到自己弟弟的慘狀，奴隸主以為奴隸們造了反，正要集結私兵殺上山去，怪事卻突然發生，幾頭被圈養的牲畜被撕得四分五裂，還有不少奴隸在緊閉的囚籠裡消失，奴隸主隻好讓私兵們日夜巡邏警戒，上山的事也由此擱置。

有人私下裡議論，說見到怪物憑空出現，叼走奴隸、襲擊牲畜，奴隸主不信，還把幾個“妖言惑眾”的找了出來，命人拔去舌頭。沒過多久，怪物再次出現，當著奴隸主的面憑空而來，叼住他的愛妾又化作無形而去，奴隸主嚇個半死，從土司那請來巫師幫忙降伏怪物，巫師說這怪物是天外妖魔，降伏不得，只能往它落下的雪山上獻祭安撫，按照巫師指點，奴隸主用草藥豢養了批“祭品”，有牲畜，也有奴隸。

開始獻祭以後，怪物有近兩年沒在雪山下面出現，奴隸主的弟弟也逐漸好轉，說出了自己那日在山上所見。帶著私兵上山以後，他順著之前奴隸留下的痕跡找到處隕石坑，坑中心有顆晶瑩剔透的“水晶卵”，大如馬車，頂部開著個足夠成人出入的洞。

奴隸主的弟弟讓私兵們試了半天，也沒能把這顆沉重的“水晶卵”抬起，隻好打道回府，準備多找些人手再做嘗試。下至半途，有私兵說看見個山洞，洞口掛著些布料，奴隸主的弟弟以為之前上山的奴隸躲在洞裡，決定進洞把他們捉回去。

沿洞走了很久，他們始終沒發現奴隸的痕跡，只是聞見越來越濃的血腥味，奴隸主的弟弟在隊伍最末尾，正要下命令退出山洞，忽然聽得前面傳來淒厲大叫。雖不知道發生什麽，他還是立刻轉過身，舉著火把朝洞外狂奔。

身後的慘叫越來越多，空氣裡血腥味溢滿鼻腔，奴隸主的弟弟不敢回頭，拚足力氣瘋跑，不知什麽時候，洞窟裡安靜下來，只有自己的腳步聲和喘息聲。戰戰兢兢一路小跑，他終於看見洞口的光亮，生路就在眼前，正待要加快腳步，卻忽然覺得脊背發涼。

壯著膽子，奴隸主的弟弟回過脖子瞥了一眼，差點嚇得癱倒在地——在他身後，有個通體慘白、狀似長蛇，又長有四條怪異肉肢的怪物懸於洞頂，長長的脖頸垂在奴隸主弟弟腦後，渾圓大嘴敞開著，滿口尖牙層層疊疊，錐子般透著寒芒的舌頭蓄勢待發。就在那怪物發起進攻的瞬間，奴隸主弟弟側過身子，把手裡的火把狠狠揮去，這之後的事，他便什麽都記不住了。

弟弟的這番遭遇，讓奴隸主聽得心驚膽顫，對獻祭越發上心。然而直到兩年後的一個雪夜，相安無事的日子還是結束了。那晚，山上傳來駭人心魄的嘯叫聲，怪物在村子裡一連吃下十幾個人才離開，巫師也沒了辦法，讓奴隸主多向神靈祈禱，自求多福。

怪物出沒得越發頻繁，不僅牲畜、奴隸，連奴隸主的私兵、親眷也遭了襲擊。自覺走到末路，奴隸主連夜讓弟弟帶著親眷投靠別處，自己仍留下來——離開了土地、奴隸，他什麽都不是，還不如死在怪物嘴下。

奴隸主心灰意冷夜夜笙歌之際，有個穿著黑袍的道士突然造訪，說那怪物是未成道的白龍，還說有辦法保這裡至少百年平安。聞得此言，奴隸主當即把黑袍道士奉若上賓，說只要能替他解此難，什麽條件都能答應。

黑袍道士提的要求就兩樣:奴隸主一族要世代守著這座山祭祀白龍，以後如果有“夜能視物”的異人來此殺害白龍，必須全力阻止。

等奴隸主對天神發過誓，黑袍道人拿著十一根足有人高的長釘上了山，當夜，可怖的尖嘯再次響起，白龍卻沒再出現。待太陽升起， uukanshu 黑袍道人滿身血汙地叩響奴隸主的房門，說了句“此間事了”便拂袖而去。

“現在的白龍村，就是我家先祖舉家遷移以後建起來的。”故事說完，村長滿臉倦意，往煙鍋裡填著煙絲。

這故事聽得我嘖嘖稱奇，消化了片刻，才意識到哪裡不太對，“那個…我說我剛才是摸黑瞎走的，您信嗎?”村長沒說話，只是停下手上動作，一雙渾濁的眼睛盯得我心裡發毛。

此時此刻，屋子裡除了村長，剩下都是身強體壯的村民，如果真想弄死我，只怕連喊救命的機會都不會留。打是打不過，跑也跑不了，我硬著膽子和村長大眼瞪小眼僵持半天，他突然笑起來，“你這個娃兒有意思，放心，我們不會害你。”

煙絲填好，村長沒再點燃，慢悠悠起身看向窗外，“阿明要回來咯，你等等再走。”

看著他們一個個出門，分散進周圍的屋子裡，我腿腳發軟呆坐在椅子上，隻感覺陣陣後怕，歇了好半天，才勉強能扶著牆站起來。想到村長的話，我沒敢冒冒失失出去，躲在黑暗中靜靜看向窗外，搖曳的風雪裡，陰森的白光從遠處晃晃悠悠靠近，吉自阿明回來了。

除了燈籠，他的另隻手上似乎也拿著什麽，我眯起眼睛仔細凝神才看清，那是顆乾枯的人頭。走到家門口，阿明似乎察覺到什麽，回過頭張望，我捂著嘴蹲下身子，聽到遠遠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又等了很久，才小心翼翼探出腦袋查看。

那盞詭異的白燈籠已經熄滅了，白龍村黑壓壓一片，讓我想起了夢裡那片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