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弟子與老師關系極度緊密,正所謂拜師學藝拜師學藝,學藝者通過儀式與授技授藝者結成師徒關系,師傅竭力教導弟子、弟子尊敬師傅,師傅死後弟子還要披麻戴孝,供奉牌位,便是與之父母相比也不遑多讓。
即俗諺所謂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師傅。
儒家被稱之為顯世絕學旨意,一是因為教義廣大,二是因為學生眾多。
而學生從何而來?
學了儒學,便是儒家學生。
這些傳承者們欲傳承絕學,就必然得將自己的教義傳遍天下,讓諸位學習教學。
陸星看得很清楚,當得到傳承之時他便明白.天下,要變了。
這諸多教義、不同理念,總會爆發衝突、展開爭鬥。
就如公輸機關與墨家機關一般。
因而,陸星望著公輸中明。
“當今天下絕學眾多,諸多傳承現世,單打獨鬥並非上上之選。”
“我需要盟友。”
“成為我的盟友吧!”
“中明!”
——————
“該死的、該死的!”
“那個雜種,竟然膽敢對我出手!”
“我一定要將他扒皮抽骨,讓他知道厲害!”
“父親呢!還沒回來嗎!”
公輸中一回到了公輸家。
一回來便罵罵咧咧滿臉怒氣。
下人們誠惶誠恐,生怕觸其眉頭被打殺丟棄。
公輸家上下誰不知道大少爺生性殘暴、唯我獨尊,也唯有家主鎮得住他。
“少爺,您一回來我便讓人去通知家主了.”
劉管家小心翼翼地道。
“讓人快些!”
他還準備說些什麽,見一婦人從外面快步走來。
穿金戴銀、模樣上佳,雖年近五百,卻依舊看著極好。
“我兒回來了,快讓母親看看,這段日子是否為委屈了自己。”
謝燕捧著公輸中一腦袋,左看右看,確認並無什麽問題後才松了口氣,並滿臉驕傲道:“我兒真是好樣的!成功奪下了公輸傳承,還將那麽多人都打退了。真是太厲害了。”
“我就知道我兒沒問題那些家夥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麽貨色,也敢與我兒爭搶!”
“都是幾百歲的老家夥了,也好意思與年輕人搶奪機會!”
“還有那偏房的小子,竟敢與你動手等他回來,母親替你做主!”
“我兒放心,有母親護著,絕不會讓任何人奪走屬於你的東西!”
消息早已傳了回來,公輸傳承一事入了公輸家的耳裡,因而公輸家也當即判定,是公輸中一奪下了傳承,而公輸中明則是試圖奪取公輸中一東西的家夥。
公輸中一心中怒氣更甚。
“母親,不是我奪取了傳承,那家夥那個雜種將屬於我的東西奪走了!”
“什麽?!”
謝燕大驚,旋即一臉怒氣。
“好啊,好啊!區區一雜種,也敢搶奪我兒的東西!”
“我就說那家夥不安好心,一直以來藏著掖著,肯定是狼崽子,現在終於露出尾巴了!”
“老爺呢!老爺怎麽還沒回來,他兒子被人欺負了不知道嗎!”
“我要那雜種付出代價!”
她怒氣衝衝,破口大罵,而此時,公輸重義也急急忙忙地回來了。
一回來便聽著自家妻子這般大吼。
“叫什麽叫!是怕外面的人聽不見嗎!”
“中一回來了,也不知曉讓人弄些好東西?”
他背負雙手,做出大家長模樣,可謝燕卻並不懼他。
“你好意思說我?”
“你不如問問你那好兒,看看他做了什麽!”
公輸重義皺眉。
“你什麽意思?”
謝燕冷笑不說話,而公輸中一則是將公輸中明奪取他傳承一事說了出來。
公輸重義當場驚了。
奪取了公輸傳承的不是他的中一,而是中明?
怎麽可能。
中明那孩子可是憨厚老實的,怎會做這種事。
“其中是否有些什麽誤解?”
“能有什麽誤解?怎麽,你就這麽喜歡那個雜種嗎!”
公輸中一還未說話,謝燕當即叫了起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多喜歡那個雜種,平日裡三番五次去那兒也就罷了,只要不危及到我兒的位置,我也不想管,但現在.養大了那家夥的野心,奪了我兒機緣!我告訴你,不把東西拿回來,我跟你沒完!”
公輸重義皺眉。
“行了,無論事情如何,我會處理好的。”
“中明如今在何處?”
“——我怎地知道。”
公輸中一一聲冷哼。
那家夥駕駛機關窮奇殺出重圍便失去蹤跡,誰也不知他去了哪兒。
若是知曉,他早就殺去了,還需專門回來告狀?
“此事暫且擱置,等中明回來再議。”
——————
“真、真要如此嗎?”
公輸中明有些害怕.自、自己要開宗立派,要當祖師爺?與天下群雄爭鋒?
啊,我?
真的假的?
“你覺著還有可選的路嗎?”
“自打你繼承公輸傳承後,便注定要走上這條路。”
“我夜觀天象,明了這傳承之事,你我得早作打算。”
傳承愈發之多,天下五洲風雲翻湧、群賢畢出,未來定是他們的天下,而奪取傳承之人,勢必要與其余天驕一較高下。
此乃命中注定!
陸星知曉之時,有股翻雲覆雨的激動感。
弄潮兒.要輪到他了嗎?
“可我們真的行嗎?”
“何不收些許弟子,就這樣平淡地度過一生.”
“——你覺著,公輸家老掌教會允許你這麽做嗎?”
公輸中明語噎腦海中回想那日模樣。
‘明明我公輸家祖師方才是鼻祖,憑什麽!憑什麽要被一墨家壓在頭上!’
‘稱之為意氣之爭也好、不願認輸也罷。’
‘我公輸家.絕不屈於墨家之下!’
老掌教不甘平靜、不願退讓。
公輸家.機關鼻祖便要有機關鼻祖應有的地位!
他們應當天下第一。
他們應當勝於墨家。
公輸家定要發揚光大!
他傳承了公輸機關、承了老掌教意志。
老掌教的願望,便是他所要打成的目標!
讓公輸家重新立於機關道魁首!
要讓老掌教失望嗎要拒絕這將傳承交予自己的‘老師’嗎?
“雖說你我都不曾拜師敬茶,送上禮數,也不曾有老師賜名,但得了傳承,便受了這情,中明,你逃不出這漩渦的。”
公輸中明緊了緊手,看著手中機關方體,機關窮奇從一旁過來發出低聲。
他抬頭。
雖還有些擔心害怕,可那回答,讓陸星滿意。
“我會努力的!”
這盟友,成了!
“既如此,咱們準備準備,也開始遊歷天下吧。”
“你我雖得之傳承,卻也得行萬裡路,融會貫通,方才有那資格開宗立派。”
“順便,或許還可遇見其余的傳承者。”
公輸中明抬手。
“那個.我可以回家一趟嗎我想再去見見我娘。”
陸星眨眨眼。
哦對了,忘了這家夥父母健在,和自己無父無母不同。
“行,我陪你一起去,真巧,我也無所事事。”
二人一拍即合,隨後便向公輸家而去。
公輸中明並未讓陸星坐上機關窮奇,而是從機關方體中拿出了一隻足有百米長的機關大鳥。
這機關大鳥可翱翔天際、直入雲霄,雖不在四大凶獸行列,但也是不錯的趕路工具。
鳥背上有一房屋,明顯是趕路時用於休息的。
“好東西這完全是好東西呀還無需法力操控,只要心念一動便可隨心而至公輸家果真是大傳承.比我佔星家強多了”
陸星滿臉羨慕。
“我、我覺著佔星家其實也很厲害.”
公輸中明摸著腦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他也覺著公輸機關好厲害,不使用法力操縱,可隨時使用,更無需他人時刻注意,若有敵人來犯可主動發出警報。
甚至可主動進攻、威力無窮。
完全是攻防一體,令人羨慕。
可佔星家也厲害啊。
夜觀天象、佔卜問卦.這難道很厲害嗎?
只需掐指一算便明了天下大事,不出門而知天下好厲害。
“這也就聽起來厲害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兒。
夜觀天象需在夜晚時分使用,且若天氣不好見不到星星,那還有可能算錯。
甚至於掐指一算.這方面的本事兒也不如其他門派。
他們家真就觀星厲害些
被稱為小門小派,且隻尋求將佔星家傳承下去不是沒道理的。
“那也很厲害了。”
公輸中明弄好,機關大鳥起飛,振翅向著公輸家而去。
他們並未進入房屋,而是在外面寬闊的地方盤腿而坐,眺望白雲。
“說來,陸兄得到了佔星家傳承,卻還要尋公輸家傳承?這不是背叛宗門嗎?”
師徒關系間倒是並未製止轉投他門,只要門下弟子學習好了,出師了,那麽即便學習其他,有了其余老師,那也是被認可的。
最典型的便是荀夫子。
儒家後聖,集大成者,教導出了兩位法家集大成者。
儒法對立,韓非和李斯沒把荀夫子氣死,也得是荀夫子大度。
但掌教身為一派之主,轉投他門,不是欺師滅祖?
公輸中明若是如此,他覺著老掌教得跳出來將其打死。
“欸,別亂說啊中明,我只是想瞧瞧誰有那等好運受了傳承,而後尋求合作罷了。”
“我可不打算另投他門。”
“出發前我夜觀天象算了一卦,乃是上上掛,有驚無險、逢凶化吉。”
“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原本我還擔憂若是其余人奪了這公輸傳承是否是個好相處的,幸好是你。”
“至少比你那所謂大哥要好得多。”
大哥
公輸中明表情忽地沉默下去,眉眼之間也多出了幾分哀愁悲傷。
陸星雖不清楚其家中情況,但還是拍了拍他肩膀。
“不必擔心,此行我算過,此行同樣是上上簽。”
“會順利的。”
公輸中明沒開口,隻點點頭。
希望如此
公輸中明與陸星飛了大致五日,在機關大鳥不眠不休下順地抵達了公輸家軒轅皇朝東邊數一數二的大城,過風城外。
他們從天上落下,將機關大鳥收起確認無人注意後方才順著主道前往。
二人較為低調,並未展露真面目,因此極為順利。
公輸家守門侍衛見著二人,心中一驚,旋即進去稟報,不一會兒,二人便被請入了公輸家。
大廳內如今只有公輸重義一人。
公輸中明有些害怕地看著父親。
“父親。”
陸星則是坦坦蕩蕩道:“伯父。”
“那個,父親,這位是我的朋友,此次來家裡做客”
公輸重義笑笑:“我兒難得有一好友,這還真是讓為父驚喜,不知陸小友來自何處?”
“在家無父無母,乃一介散修。”
“這伯父不知,倒是不小心.還望小友見諒。”
“伯父,無礙,小子也早習慣了。”
陸星與公輸重義聊了起來,公輸中明坐在那兒有些忐忑不安,幾次想說話都說不出來。
但不一會兒,有聲音自廳外傳來。
“公輸中明!雜種,終於知道回來了嗎!將我的東西,還給我!”
公輸中一大步流星而來,怒氣衝天、火冒三丈。
公輸中明回來的消息不僅告訴了公輸重義,還告訴了公輸中一。
他一聽,便按捺不住當即而來。
只是迎接他的是父親怒喝一聲。
“毛毛躁躁不識禮數,不知有客人在此嗎!”
公輸中一這才見到陸星坐在一旁。
“你是.那個佔星家的家夥!”
佔星家?公輸重義心中稍稍一動。
好似的確聽過公輸傳承中又出現了那麽一家,說是可夜觀天象、佔卜問卦,這散修便是?
“見過公輸大公子。”
陸星一聲問號,公輸中一也隻得摁住心中惱火還禮。
且不等其余人開口,陸星便站了起來。
“公輸伯父,其實此次前來,是想與伯父說件小事兒,我與中明一見如故,相約遊歷天下,只是中明心有不舍,便想著見伯父伯母一面,此次回來,待個一段時日,我們便應當會啟程。”
“希望伯父許可。”
公輸中一心中一驚。
這家夥.要去遊歷天下?
和那個佔星家的一起?
怎麽可以!
他們是要去做什麽?
等等,莫非是不願將東西交出來,於是想著離開?
休想!
“想要離去可以!將東西交出來!”
“只要將東西交出來,你便是去死我也不在乎!”“你若是一日不將東西交出,你便一日別想離去!”
“我是大哥,這公輸家未來的一切,都是我的!”
果然有此一幕.
陸星並不驚訝,反而還拍了拍公輸中明的肩膀,給了他鼓勵的眼神。
此次回來,公輸中一定然會強硬要求公輸中明將東西交出來。
所以來時陸星便告訴他。
該拒絕時便要拒絕。
你身上肩負著的是公輸機關重現天日、傳承後人之重任,老掌教選了你,你逃不得。
因而,勇敢是面對前方的底氣。
他會在公輸中明身旁與他一同。
抓著椅把的手有些用力,手背顯得發白。
公輸中明雖覺著心臟發疼,但卻也還是打起精神,直面大哥。
“大、大哥.其他的都可以,但惟獨這個,不、不行!”
話語一落,他不知為何覺著心頭一松.好似覺著這番話也沒什麽不行。
他拒絕了,明確地否定大哥。
以往覺著艱難、不應當的事兒,如今看著,也不過如此。
他好似掙脫了什麽。
可公輸中一卻大怒,覺著自己被冒犯.
“頭銜會讓人失去理智膨脹自大,先前還以為你是一時發熱,可如今.看來是當真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說著,他便要抬手去打,好似要當場動手。
卻被一聲暴怒喝止。
“中一!”
公輸重義盯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瞳壓迫十足,公輸中明心中不禁惶恐,可卻又不想開口認輸,便咬著牙,死死盯著公輸中明。
“讓小友見笑了。”
“孽子頑皮,不識禮數,還望不要介意。”
“還不快滾下去!”
公輸重義一揮手,法力吹來,公輸中一便就這麽被吹了出去。
“伯父這兒還有些事,中明,帶小友去逛逛,莫要怠慢了。”
“是,父親。”
公輸重義訊速地離開了,公輸中明松了口氣。
父親剛剛的氣勢.要把他給嚇死了。
雖說此關過了,但卻依舊令其心有擔憂。
“陸兄,你說父親接下來.會提及此事嗎?”
“放心吧中明,伯父並非是那迂腐之人,你不是說,伯父待你也挺不錯嗎。安心等著便是。”
公輸中明覺著父親是什麽都要留給大哥,自己雖還算受得疼愛,可終究比不過大哥,若是父親強硬插手,那.
但陸星卻並無這一想法。
散修無父無母早早便知曉人心的他一眼便看出了公輸重義心中所想。
那是個以家族為主的大家族族長,公輸中明說他對兒很好,可據他所知,公輸重義不少兒女,那麽為何獨獨對公輸中明好?
因為公輸中明肯吃苦,肯努力,且足夠聽話。
他對其好,便是這一原由。
理所當然,他對公輸一明同樣如此。
一方面是公輸中一乃明媒正娶之子,名正言順。
另一方是公輸中一真就是如今公輸家天賦最高者。
他.莫得選擇。
因而隻好讓公輸中明輔佐公輸中一。
二人相輔相成,未來公輸家或還有能過得安穩。
但如今.公輸中明得了傳承,有了未來,公輸中一是否還是繼承人.可就不得而知了.
——————
公輸中一被趕出門外,一面不可置信。
他爹他父親竟將他趕出門外去了?
為了那個雜種!?
他快要氣瘋了,當即想要去找母親。
可他才剛走出沒兩步,便聽著那幽幽之聲。
“你要去哪兒?又去告狀嗎。”
“當真無用!”
他腳步一頓,而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不一會兒,他來到母親跟前。
“母親,父親他竟然為了那個雜種將我趕出去!”
“他心裡就只有那個雜種,根本沒有我!”
“還光明正大的讓那雜種拿著屬於我的東西他、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本在後院安靜休息的謝燕聽著兒的喊叫,真想問發生什麽,便聽得兒這方話。
她當即怒了。
“那小雜毛回來了?怎地沒人通知我?”
“你們幹什麽吃的!”
“——夫人息怒。”
周圍下人當即嚇得跪倒在地。
“我兒別怕,你父親不問你做主,你娘為你做主!”
“你等著,娘這便讓你父親給你一個交代!”
只是她才剛說完,公輸重義便從一旁走來。
“你們母子,要問些什麽交代?”
語氣幽幽,公輸中一當即被嚇到,但謝燕卻並沒有。
“怎麽,跑到我這兒來耍威風了?”
“我告訴你公輸重義,那傳承是我兒的,是就是,不是也得是!”
“我不管你用些什麽方法,總之,東西必須得要交予我兒!”
面對那潑婦般模樣,公輸重義本想著自己會大怒,與對方吵上一次,但不知為何,這會兒並沒有絲毫心緒。
好似習慣了一般。
他的聲音都是那般平靜。
“你們喚中明為雜種、雜毛,那.你們又喚我什麽?”
他是公輸中明親父,他是小雜種、小雜毛,所以他是老雜種、老雜毛,對嗎。
公輸中一一陣語塞。
謝燕也不知如何說,她不安地看了兩眼,可最終還是挺直腰杆。
“我現在說的不是這些你知道我要說的是甚麽。”
“我不管,你要給我們母子一個交代!”
謝燕乃曾經的謝三小姐,公輸家與謝家算是略有淵源,對方也是一大族,因此二人自小有了娃娃親,長大後便成親,是毫無疑問的門當戶對。
只是謝燕受了傷,難有身孕,多年來也就只有公輸中一一人,因而將這孩子好生養著。
平日裡做了錯事他便是打罵兩聲,也得引來她的不滿。
他覺著不該是這樣的。
這孩子有天賦、有能力,若好生培養絕對是公輸家最好的繼承人。
可.為何這孩子會變成這樣?
竟會覺著自己壓不住中明而日夜擔驚受怕,竟會覺著自己寵愛中明而將他拋棄.
他與中明多有聯系,為的是誰?
還不都是他的?
中明吃苦肯乾,心思細膩,在他心中是優秀的繼承人品質,可卻偏偏天賦差了些。
若公輸中一能與公輸中明一同,那公輸家未來不必再擔心。
他費盡心思為了未來,可後面回頭一瞧,自己這大兒,竟成了這小家子氣模樣!
如此小家子氣,如何掌管偌大家族!
“當初將你交予你娘,是我做的最錯的決定”
——————
陸星被安置在客房內,公輸中明與他說了幾句,便急急忙忙去尋他娘親了。
他娘喚作任苗苗,今年與謝燕差不多年紀,平日裡在自己院子內休息,偶爾也會修行逛街。
只是任苗苗天資不高,修為也僅有四境。
還是吞服了不少天材地寶方才抵達。
他去時任苗苗正心緒不寧,於院內來回踱步。
見著兒到來,她滿是欣喜地迎上去。
“我兒。”
“你沒事兒吧?怎麽樣?這段時日是否吃苦了?你瘦了、也黑了變得憔悴了。”
她捧著中明腦袋,滿心滿眼盡是心疼。
“辛苦你了。”
公輸中明星心裡一酸,抓著母親手掌。
“母親,不辛苦.您近日好嗎?夫人有沒有為難你?”
任苗苗面色不變,搖搖頭。
“沒有。”
“你父親護得我很好.”
那日謝燕得知消息,雖有了公輸重義保證,卻仍舊心裡氣氛,便想著來折磨他。
反正左右無非一毫無背景的人兒,還是妾,她便是打死又能如何。
但公輸重義卻讓人將其護著,因而這段時日她只是受了些驚嚇,並無大礙。
“這個不提,我兒,那傳承當真是你得了?”
“你打算如何做?”
“要交出去嗎?”
公輸中明抿著嘴,不由地偏過了頭。
“母親,我、不想交”
從小到大,母親都告訴他,莫要與大哥相爭,平平安安、簡簡單單度過此生,便是來之不易的幸福。
不必為些許東西葬送自己。
可.唯獨這次,他不想讓。
那是老掌教交予他手的,他要學習、傳承,將公輸機關發揚光大!
但他並未迎來母親的失望。
那纖細的手在他頭上輕輕撫摸。
母親笑著溫柔,如小時候那般。
“我兒.長大了.”
“母、母親不怪我嗎?”
“為何要怪?我兒有了想做的事兒,母親為何要怪。”
你並非公輸家繼承人,你沒有好的天賦,不願爭搶是不希望你為此付出太多。
可公輸傳承乃你千辛萬苦尋得,為何要讓與他人?
是你的,便是你的。
只要是你想做的,母親都會支持
“母親。”
母子二人溫馨感人,恰好此時公輸重義走了進來。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任苗苗輕輕放開公輸中明。
“老爺來得正是時候。”
他在院內的石桌前坐下,道:“去備些酒菜,我要與中明好好聊聊。”
“是。”
任苗苗親自帶人下去備酒菜。
“坐。”
公輸中明有些害怕,看著離去的母親,有看了看父親,最終還是坐在了父親面前。
有些拘束。
“不必如此拘束,你我父子,莫不是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不、父親,我.”
他有些結結巴巴。
公輸重義皺眉,可望著兒那好似更為害怕的模樣,還是忍住了。
“罷了,你也不必如此緊張,此次前來,是想與你說說公輸傳承一事。”
公輸中明的身軀繃緊起來。
“我並不打算讓你將這東西交出去。”
身軀又松下了。
“你能得到傳承,說明你有那資格,你擊敗了你大哥,方才得到這些。既如此,說明你比你大哥更適合繼承公輸傳承。”
“如今天下前途迷茫、未來一片陰霾,你能有如此本事傍身,我也略有安心。”
“我以前一直讓你輔佐你大哥,因為我覺著你軟弱。”
“不爭是好,可若過於退縮,便不是退讓,而是軟弱。”
“今日你做得很好。”
“對你大哥說不,對你母親說不,也對我說不。”
“一個當真要頂天立地的人,必須要有對他人說不的勇氣。”
“天賦不好沒關系、努力可以彌補差距。”
“天資愚鈍沒關系,恆心可以改變一切。”
“那陸小友邀你,定是有些什麽目的吧。”
公輸中明一驚,抬頭望向父親。
“我還不老,另一家學派與你接觸,若不愚鈍都能明白有目的。”
“但目的為何並不重要,重要乃是你如何想。”
“你既已決定與他一同,那為父斷沒有拒絕的道理。”
“不如說,為父希望你與他一同出去歷練。”
“他能教你許多。”
“改掉你這害怕的性格、出去後要昂首挺胸、不卑不亢,遇到何事冷靜自若、莫要害怕。”
公輸重義與他說了許多許多,任苗苗將酒菜放好,便出去了。
父子二人說了許多,無論公輸重義是真是假,至少此刻,他能感覺父親是在乎他的。
一夜無語。
第二日早晨,陸星來到他的院子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都已了解的神情。
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意外。
“陸兄,你連這些都能算到嗎?”
“什麽算到,我只是猜到.”
夜觀天象掐指一算什麽的,還不至於這麽離譜。
嗯,等日後法力強了,修行過關了,倒也不是不行。
之後一段時日,二人在這過風城內好好的玩耍了一陣,待到差不多後,邊收拾行囊準備出發。
任苗苗為他們準備了許多,公輸重義也給了他們許多好東西。
確認什麽都不曾漏掉後,二人向公輸重義與任苗苗告別,踏上征途。
這段時日內,公輸重義關了公輸中一與謝燕禁閉,雖並未明確表示,但毫無疑問,他放棄了這個大兒。
不過他並未對謝燕動手。
一方面他並不寵妾滅妻,另一方面動手與不動手也並不重要。
畢竟這鼠目寸光、小家子氣的女人並不能帶來什麽麻煩。
他如今就希望公輸中明能乾出一番事業,走出自己的路,讓這偌大公輸家有一合格繼承人。
要闖,便好好去闖吧!
燕雀終成鯤鵬日,不在今朝在萬裡。
新人新書,求收藏求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