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如死亡騎士那種的棄誓者?安德烈還遠沒有那種資格。
“是。”安德烈嘴上如此說,但他到底明白了多少,或許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又或者終其一生他都不會理解,那個差點把自己掏心掏肺的審判長,在無形中決定了他未來的走向。
羅恩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嘀咕什麽,對於他來說,前世剛剛入行時的誓言無法給他如同聖武士般的力量,相比於這種力量,他還是更加相信靠自己的雙手和腦子得來的成果。
除了安德烈和阿隆的和解引起了小小的騷動外,整場宴會大體上可稱是賓主盡歡,熔鐵壁壘的四人在跨上馬匹和馱獸後與妄想地告別,很快便隨著煙塵消失在了遠方。
自從妄想地走上了正軌之後,絡繹不絕地有各種勢力或者組織前來拜會,熔鐵壁壘並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對於羅恩等人來說,他們可能不過是有些危險的過客,但這次的旅程,卻改變了來訪者們的命運。
尤其是佩爾格蘭司祭。
雖然地處南方,但隨著環境的變化,今年的冬天也變得越發冷了起來。熔鐵壁壘,這座由古代矮人鑄造的山間城市也迎來了自教團建成以來的第六場大雪。
“嘶,哈……”佩爾格蘭走在教團駐地的走廊上,一邊哈著白氣,一邊裹緊了身上的紅褐色主教服。在她和戰友們從妄想地返回後不久,隨著那份報告的提交,四個人居然都迎來了不同程度的升遷。從戰場撤下的神官,在沒有戰功的情況下獲得如此褒獎,這在教團中是極其少見的。雷蒙三人都因此引來了不小的非議。
佩爾格蘭是他們四人中唯一一個沒有人質疑的,次要原因自然是因為她本身就得到過多年的主教提名,主要原因則是,這次升任主教,是教團的大主教親自指名的,理由是在妄想地一行中,佩爾格蘭出色地完成了他交待的任務,加強了教團和一位新領主之間的聯系。
但對於這種理由,佩爾格蘭本人是嗤之以鼻的——她到底做了多少事,她自己能不知道嗎?但不論如何,成為主教是她的夙願,如今以這種方式得以實現當然是好事,她也無意去細究其他。
反正所有的流程,都是嚴格按照秩序辦的,不是麽?
已經是主教的佩爾格蘭抬頭望著走廊裡那一排與外界連通的圓窗,目光裡有些滿足,卻又有些惆悵。主教的職責之重絕非司祭能比,下一次重返戰場,她可能就要像老雷一樣指揮數百人作戰了,她真的能做得像他一樣好嗎?
說起來,老雷好像是被調去了外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重新聚一聚……
身後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佩爾格蘭的思緒,她回頭看去,一位身材魁梧、須發斑白的老人正沿著走廊一路而來,他身上穿的是教團中代表最高領袖的服飾,外面則披了一件寬大厚實的深色獸皮鬥篷,上面明暗閃爍的符文顯示著,這件鬥篷不是凡品。
呵……就連大主教也受不了這鬼天氣。佩爾格蘭心中吐槽。教團這麽多年都沒經歷過這種極端天氣了,多少修士修女根本就沒有厚衣服,大主教倒是人老成精。
“佩爾格蘭主教,”大主教今年六十九歲,作為人類來說他的壽命已然接近尾聲,但作為為神明服務的忠實信徒來說,他的生涯還未開始,“走廊裡冷,你怎麽不多穿兩件厚衣服?”“瞧瞧你冷的,來,穿上這個,”作為被大主教親自點名的神官,佩爾格蘭自然有資格獲得特別的寵愛,大主教脫下自己的鬥篷,披在主教的身上,一股暖流頓時充盈在了佩爾格蘭的體內,“你年紀還小,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凍出病來怎麽得了?”
“多謝大主教,”佩爾格蘭心頭升起些許感激,但當她想起戶外的那些教友時,這份感情又被她生生地掐滅,“但外面還有——”
“我知道、我知道,”大主教抬手向下按了按,這是他常用的手勢,以便讓其他人能夠專心聽他說話,“同袍們的苦況我當然知曉,但現在我們也缺乏厚實的衣物,所以只能等到從精靈那裡購買的服裝到來,我也無能為力。”
放屁!衣服沒到,那就把倉庫裡的那些絲綢和亞麻都發下去啊!佩爾格蘭心底暗罵,但臉上卻浮現出了悲天憫人的表情:“您的慈悲,他們一定能感受的到。”
“對了大人,現在天這麽冷,您這是要去做什麽?我送送您吧。”
“不必,幾步道的事,”大主教笑道,“我去趟禮拜堂,今天約了斯瑞德大人幾位臨時開個會。”
“臨時會議?”佩爾格蘭眨了眨眼,“自從做了主教之後,她只花了三天時間就完全摸清了這幾位‘大人’的作風——他們是那種連吃飯嚼幾下都有規律的人——什麽事情,能讓他們開個“臨時會議”?
而且禮拜堂平常可不是開會的地方。
“關於對深淵的戰爭的,”大主教的神情嚴肅了起來,“之前由於我們的規定,導致前線袍澤們陷入死地,在那之後我們便做出了改動,以便讓規則更加完備,能夠適應各種突發情況。”
佩爾格蘭的眼睛又眨了起來——她怎麽不知道前線出了什麽情況?
帶著這樣的疑惑,在送走了大主教後,佩爾格蘭見四下無人,立刻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作為在與惡魔的戰爭中歷練的老兵,佩爾格蘭在不著盔甲時的行動簡直可以與遊俠媲美,她緩緩將耳朵貼在剛剛被大主教合攏的大門上,側耳傾聽著裡面的動靜。
大主教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他聲音平淡,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進行這種會議了:“斯瑞德大人,玫瑰城那邊可有消息傳回來?大公對我們的提議究竟作何反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