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各地珠宝商来阳美收货,村主任见惯世面,处事极大方,正好茶,听到李珊珊和周聿麒表达出来的疑问,顿时明白他们和向老板相识。
“向老板常来,两位认识?”他送上茶。
李珊珊礼貌地谢过,“在家乡和向先生有一面之缘,就是听他说你们这儿的翡翠好,我们才于百忙之中奔波千里过来选购。向先生财大气粗,出手阔绰,会不会把你们手里的好翡翠都挑完了,我们只能看剩下的?”
一想到自己挑向辉不要的货色,她就满脸郁闷。
村主任连连摆手,“放心,放心,不会的,村里珍藏的货多得很,也有人不喜欢和向老板做生意,一件没卖给他。”
李珊珊顿时来了兴趣,“不喜欢他?”
村主任笑了笑,没说为什么不喜欢他,只说:“两位若有兴趣,我带两位上门瞧瞧,老梁工好脾气怪,我可叫不来他。”
听到梁这个字,李珊珊就道:“我们有求于人,自然该我们登门拜访。”
是她想的那位梁大师吗?
叫梁坤。
雕工精湛,脾气古怪,手里有很多精品得他看人顺眼才愿意卖,很不幸地于1999年病逝,导致李珊珊有他的货,却没见过她的人。
梁大师去世后,家人就把他的作品相继出售,不少落在李珊珊手里。
喝完茶,村主任带他们出门,路上介绍了一下老梁的情况,果然是梁坤,住在典型的广式风格宅子里,四周很安静。
“他爱静,住得偏僻。”村主任解释完,抬手敲门,“老梁,我带客人来看货。”
许久后,一个满脸不高兴的老头儿来开门,身形瘦小,长相平庸,胡子拉碴,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抬眼看向周聿麒和李珊珊,仔细打量片刻,“你们进来,其他人不准进。”
丢下话就转身进屋。
村主任冲李珊珊和周聿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就这脾气,两位请。”
心底却很诧异,梁坤居然愿意卖给他们,是因为他们长得靓吗?
真是今年头一回呀!
李珊珊推着周聿麒随他进去,到正房,梁坤已经端了一个红漆大盘出来,直接放在桌子上,用粤语说道:“你们自己随便挑,挑好了再谈价,一口价,童叟无欺。”
村主任忙又解释道:“他的价格很公道。”
李珊珊点点头,“我们先看货,只要货好,价钱好商量。”
坐下来,看大盘。
一句卧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震撼。
好家伙呀!
全部都是高绿挂件,就是种水有些差异,绿色各不相同,非常漂亮。
“这才是琳琅满目呢!”李珊珊拿起一件翡翠佛手挂件托于手背,经白肤一衬,更显得翠艳欲滴,其瑕疵已在加工期间被剔除了,呈现出完美无瑕的状态,“我这辈子头回见到工这么好的佛手。”
周聿麒赞同:“确属一流,业内少有匹敌。”
村主任一听就知道他们识货,“老梁的工,两位尽管放心,在我们村里,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也只做高翠。”
李珊珊一件一件地看过,笑意盈盈地对梁坤说:“这一盘,您出个价。’
梁坤诧异,“你全要?”
“可遇而不可求,当然全要啦!”李珊珊本来就是来进货的。
“我的货可不便宜,基本是别人的两倍。”梁坤道。
“您请说。”别说两倍,就是比别人贵三五倍也值得买,因为他的作品后来名扬天下,广受推崇,上拍卖行都能比同品质翡翠多拍出几倍的价钱。
梁坤数了数,“29件,你给58万我就卖,同样品质的翠,别人卖一万,我卖两万。”
合适!
李珊珊非常果断,“没问题。”
等个十来年随便拿一件卖出去,价格就不止58万,而是好几个580万。
那几年,翡翠价格炒得很凶。
为了方便当面交易,周聿麒叫陈助理提前准备了好几箱现金,他跟李珊珊说等翡翠放在店中寄卖出去,所花费用从回笼的资金中扣除即可。
李珊珊没同意,当她先借用,回去后就转账给他。
她买的东西让周聿麒付钱,以后说不清东西的归属,容易惹麻烦。
周聿麒无奈,只好答应。
叫陈助理进来,从箱子里拿出58沓百元大钞交给梁坤。
“您数数。”他开口道。
村主任眼睛看直了。
满满一大箱,全是百元大钞,可比向辉出手阔绰,别看向辉是香港来的大老板,为人却小里小气的,每次都要跟货主讨价还价,把价格砍到最低。
因此,村里有些人不乐意拿好货给他挑。
没了向辉,自有别人来收购。
梁坤随手抽一沓数了数,确认无误,把剩下的57万交给村主任来验。
村主任无奈帮忙。
“你们还要吗?”梁坤问李珊珊。
周聿麒自进来后一直鲜少开口,都是李珊珊做主。
李珊珊两眼亮晶晶,“要!”
梁坤进里间,几分钟后,又捧着一个红漆大盘出来,盘内垫着黑丝绒,盛着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二三十串满绿珠子,就简单地用白线绳串着,没有链扣。
李珊珊哇了一声,感觉被珠光宝气耀花了眼。
细细看完,直接对梁坤开口:“您请出价。”
梁坤好似很喜欢她的爽快,脸上露出一丝极浅的笑意,“666万打包卖。”
“成交。”李珊珊没有任何犹豫。
于是,陈助理出去从保镖手中又拿了一口箱子拎进来。
村主任深吸一口气。
大户啊。
绝对的大户,掏钱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还要不要?”梁坤又问李珊珊。
“要。”李珊珊道。
梁坤果然又进屋端出一个红漆大盘,这次却全是手镯,各式各样的满绿手镯,种水绝佳,有单只,有成对,比翡翠珠子来得更让人震撼。
他这次没等李珊珊问价,直接说:“888万你拿走。”
“行。”他干脆,李珊珊更干脆。
梁坤这回没数钱,再次端出一个红漆大盘,摆着透明密封袋装着的一包包蛋面,有大有小,一包即一手,是同料。
“38万。”他没要高价。
大钱都花了,何况小钱乎?
何况他的翡翠蛋面品质极佳,其中有一包和李珊珊在金陵买的翡翠戒指蛋面极为相似。
收了钱,交了货,梁坤就说:“行了,交易到此为止,你们借我两个人,再叫主任从村里叫几个人,陪我一起去银行存钱。”
那么大一笔钱,放在家里他可不放心。
保镖是周聿麒的,李珊珊看向周聿麒,周聿麒颔首,“可以,存入银行才保险。”
他们则回村主任家中喝茶。
村主任得跟着梁坤一块去,不然不放心。
陪李珊珊和周聿麒的是村主任儿子,叫肖旭,热情地招呼两人,“两位还要看货吗?要得话,我叫他们拿来供两位挑选,工不能和梁伯比,但料子绝对不差。”
李珊珊笑道:“麻烦拿来给我们看看。”
肖旭先去找了他好朋友朱永研,很快从拿来的帆布包里掏出几个盒子放在茶几上,笑得有点腼腆,“我家就这几件好的,别的都一般,不拿来碍贵客的眼。”
四个挂件、三只单镯、两手蛋面、还有一条珠串。
都是满绿的,用料确实不比梁坤的差。
工么,只能从挂件上看出确实比梁坤略逊一筹,其他的看不出来。
“什么价格?”李珊珊拿起一只手镯套在腕上端详片刻,感觉比她在徐如玉店中花40万买的那对手镯还好一些。
肖旭顶了朱永研一下,朱永研从李珊珊的美貌中回过神,连忙道:“您手上的镯子要30万,另外两只一个15万,一个20万,挂件万元一个,蛋面一手万元,珠串贵些,用料多,和30万的镯子是一块料,也要30万。”
实诚人,没有狮子大开口。
李珊珊表示满意。
朱永研高高兴兴地揣着百万现金归家,在村里掀起一股热浪,马上又有好几个货主找上门,都拿出家中珍藏的好翡翠,有的三五件,有的一两件,只要东西入了李珊珊的眼,总归能卖得几万元带回家。
不是谁都是梁坤那样的大货主。
梁坤赚得更多,但他不说,村主任不多嘴,连他儿子都不知,更别说村里了。
反观向辉看了几家货都没买到几件收藏级翡翠。
其中一家货主只拿出一件,虽然是他钟意的,但他很不高兴,拉着脸,“你们不是翡翠生产基地吗?各地商人相继来进货,怎么就这点儿货拿出来?是怕我不给钱?”
被压价的货主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鼓着腮帮子说:“您是大老板,怎会担心您不给钱?没货就是没货,怎么拿出来给您看呀?我们本钱小,赚取的利润微薄,您再压价,连生计都成问题了,哪还有心情买料子加工。”
晦气!
人家说向老板爱压价,他不信,觉得不至于,就拿一件出来试试,谁知竟是真的!
他拿出的是一件阳俏绿福瓜,透明料,颜色稍浅些,本钱花了八千,卖一万,实话说真没漫天要价,就是翡翠批发市场里的行情,遇到爽快的珠宝商,直接就给了,二话不说,这位向老板可好,磨破嘴皮子也只肯出八千八,这不扯淡吗?
他不卖了。
货主把翡翠福瓜往怀里一揣,指着门外说:“我爹说了,低于一万就不卖,您请吧!”
换作两三年前,没个三万块,压根不会出手。
可惜,现在行情不好。
向辉瞠目结舌,“你赶我?”
“交易谈不成,您走您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应该吗?”货主端起茶碗,流露出送客的意思。
向辉气呼呼地走了。
他不觉得自己给钱低,李珊珊能花万儿八千买件未来价值千万的高货,他怎么就不行?
他身边的几个保镖互相看看对方,默不作声地跟上。
说实话,他们也觉得向辉做事真不大气。
要说向辉没钱也就罢了,明明很有钱。
刚卖掉手里的所有楼宅旺铺,只留下他家人住的那套豪宅,入手的资金数以亿计,怎么就计较这一千二百块?
向辉心里也苦。
买房是赚了一大笔钱,可全被杨海琳拿走了,说给儿女置办家业和嫁妆,向辉才流露出一丝不情愿,她就泫然欲泣,问向辉是不是有了外心。
那么精明强悍的女强人在自己面前软下身段,向辉哪里抵抗得住。
他知道靠自己保不住自己手里的钱,想在香港立足还得靠杨海琳背后的杨家,再说杨海琳给自己生了四个孩子,给自己孩子又没便宜外人,自己还能继续赚钱,向辉就把钱给了杨海琳,手里剩下的委实不太多。
所以,他来阳美收货,打算高价卖到香港,赚上一笔。
谁知逛了几家,高翠都寥寥。
他哪知自己收货时爱压价的习惯早已传遍业内,要不是实在急用钱,又一时找不到买家,几乎没人愿意卖给他。
与之相比,李珊珊就很受欢迎了。
只要价格开得公道,一件货多要那么一千两千,她基本不在乎。
很多人家愿意对外出售的高翠基本出清。
偌大一个阳美,经营日久,名声极盛,他们手里自然还有高翠,不过是作为收藏品留下来的,在不缺钱的情况下不会轻易卖掉。
李珊珊花了两千多万觉得足够,没有强求。
该回去了。
这么多货带在手里觉得不安全。
原计划再去找揭阳的其他商家买货,因这个问题决定改日进行,两人先回揭阳的酒店,也是揭阳的标志性建筑物荣华大酒店。
比之凤城,揭阳的经济要强得多。
周聿麒没住总统套房,和李珊珊各要一个套房。
见周聿麒说给母亲买却没出手,李珊珊拿出自己批发的翡翠一件件摆在茶几上开翡翠盛宴,豪气地开口道:“周先生,您随便挑随便选,白送!”
周聿麒不客气地给他母亲挑一串珠子。
“你把打算卖到香港的货挑出来,我回香港直接带过去。”他敢肯定,李珊珊绝对不会把所有的货都卖掉。
果然,李珊珊脸上露出犹豫。
货太好,一件舍不得。
都是升值比房价还厉害的收藏级翡翠啊!
周聿麒轻笑,“要不就自己收着,别卖了,做生意的渠道有很多。”
“是有很多,但未必适合我。”李珊珊开始挑挑拣拣,梁坤作品一件没拿,把其他货主卖给她的货挑出三分之一,“就这些吧。”
品质相对未来没那么极品,却全是时下最受欢迎的高翠。
绿色浓郁辣艳,种水漂亮,不完全透明。
玻璃种翡翠受欢迎那是七八年后的事,现在不受市场青睐,这也是李珊珊能以极低价格买到很多玻璃种满绿翡翠的原因。
在同等颜色的翡翠中,与不透明的相比,光线穿过玻璃种,显得颜色微淡。
次日一早,两人又去找主营批发生意而非加工翡翠的翡翠商户,要比从源头买贵10%到20%的样子,李珊珊买下四十多个挂件、几手蛋面和十多只镯子、十多串珠子。
到手后,同样挑一部分出来让周聿麒带去香港出售。
至于剩下的,自然是被李珊珊带回金陵存进银行保险柜作为收藏品啦!
周聿麒不放心,送她归队后才回香港。
把李珊珊的翡翠放进珠宝店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紧跟向辉脚步,出售名下的大量房产,仅留部分卖掉后花再多钱都不容易买回来的几套山顶豪宅。
也卖掉不少股票,回收资金无数。
若有人问,就说相信杨海琳之夫向辉趋利避害的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