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日?居然是——太陽?”
“這一輪,我又輸了?”
“本來以為,有賭命星鬿在,能反敗為勝的……”
……
薑若兮心緒橫生,有些悵然。
“不過,這樣似乎也不錯。追趕,讓我進步更快。”很快,她重新振作,輕呼一聲道,“賭命星鬿,——月暈!”
賭命星鬿右手抬起,遙對那顆鏡中之日,五指分開。
嗡~~
太陽中央,竟似浮現一輪黑色圓月,而圓月之外,則有一圈“暗暈”顯現。
之所以稱之為暗暈,因為它和圓月一樣,都是一片漆黑,沒有半分光亮。
賭命星鬿五指捏緊。
月暈向內坍縮,幽暗之力掃蕩天穹,整片天穹隨之崩裂!
喀喀~~
鏡之天空崩解,鏡中之日也四分五裂,化為無數鏡屑,紛紛而落。
薑若兮想起爺爺的教誨。
“抬頭仰望星空,但在心中,要平視星空;低頭祭拜仙神,但在內心中,要直視仙神。得有這樣的氣概和胸襟,才能掙脫‘垂釣術’的藩籬,到達全新的境界……”
“看來,我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嘛!”
薑若兮忽然笑了。
賭命星鬿則雙掌舞動,一身黯月之影上下跳動,勾動月引之力,令巨人裂散,無數身影懸空,一一輕巧落地。
……
又一個觀景處。
兩座“巨人”在搏殺!
居然都是由人組成的巨大人形,但一個撲向鏡中之日,另一個則在拚命阻止。
倪青煙抬頭望天。
她的身後,一頭神異孔雀正在開屏,尾羽上那類似眼睛的花紋,赫然是一顆顆碧綠眼球,時而眨眼,彌散著貓眼般的幽光。
這頭孔雀,其開屏的尾羽明顯有“失魂”效果,於是,和鏡中之日爭奪起了靈魂的掌控權,形成某種僵持。
“百眼孔雀,頂住。”她神情堅毅,大聲鼓勵道,“放心,特遣組的支援馬上就到。”
當然,話雖這樣說,倪青煙心裡也沒底。
她沒有辦法,只能暗暗祈禱。
然後,她的祈禱似乎生效了。
一道銀色身影破空而來!
它形如猿猴,卻渾身覆蓋銀鱗,背生金色雙翼,肩上還生有黑色撞角,雙腳則抓著一道少年人影,如閃電掠過長空。
正是一襲混元武裝的量天道猿。
砰~~
才剛剛靠近,蘇易就被拋下,落在地上。
應對異象,當然不能帶著他這個累贅。
“道猿,——遊行太歲!”蘇易眼神一凜,低喝道。
嘩~~
水聲潺潺,無極之力起伏,在量天道猿身外化作股股流水。
流水繚繞,像是來自九天之上,有著一往無前,一瀉千裡的的奔騰之勢,甚至依稀浮現八首八足八尾的神獸之形,妙不可言。
這一式,既有遊行太歲的高深,亦有天吳舞詠的玄妙。
量天道猿一棍砸出,聲勢磅礴無涯,摧枯拉朽。
——鏡日裂,天穹崩!
繽紛飛舞的鏡屑中,量天道猿抓著蘇易,雙翼扇動兩下,又要趕往下一個地方。
此情此景,則令倪青煙目眩神迷。
見蘇易要離開,她趕忙問道:“小家夥,謝謝了,你叫什麽名字?”
“——無名。”
回答她的,是簡單兩個字。
現在人這麽多,蘇易可不想透露自己的名字。
寧青煙聞言,自然哭笑不得。
她眼珠動了動,喃喃低語:“好像聽嫣然說過,他們班有一男一女兩個天才學生,還都加入了特遣組……男的是叫,蘇易?哦,對講機裡的,難道也是他?”
寧青煙大為驚訝。
“這世上,果真有天才……”
她感慨著,又命令著百眼孔雀“失魂”發動,乾脆操控著“巨人”,有序解散。
……
一雙裂空之翼騰空,量天道猿掐指一算,為蘇易指了個方向。
“這還指什麽?”蘇易毫不遲疑,“沒說的,直接上!”
量天道猿面露苦笑。
它的掐指一算,明明是用來趨吉避凶的,但蘇易卻讓他專挑險地前往,明顯違背初衷,也違背了自身的從心之道。
但沒辦法,誰讓這位是老大呢?
……
還是一處觀景點。
天上天下,兩尊巨人的手掌即將觸碰。
但,明明就在毫厘之間,兩者的手指卻一直沒能碰上。
它們的動作,全都緩慢到了極致!
不遠處,一頭巨大蝸牛正釋放著某種扭曲波紋,蕩漾在兩者之間。
這種波紋,效果明顯是“遲緩”。
雖然不是真正地扭曲時間,卻令雙方都變得極為緩慢,即便近在咫尺,也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到達。
“時間來得及!”蘇易估算了一下,當機立斷地道,“量天道猿,——風動法相!”
嘩~~
量天道猿的身外,有狂風繚繞。
它的無極之力,雖不能真正引來方天道彰,但也能稍作模仿,效法風之神韻,有風之迅捷,風之狂烈。
不止如此,量天道猿的雙翼上,左翼有“飛廉”幻影,右翼有“帝江”虛相。
這自然是來自蘇易的感悟。
兩道虛影都並不真實,但也足夠令它速度暴增,快逾雷火。
量天道猿疾襲那當空烈陽!
它長棍前指,棍上無極之力輪轉,準備以最純粹也最強勢的無極之力,借助風之神速,直接砸在這顆鏡中之日上。
但在即將觸碰鏡中之日時,量天道猿動作一緩。
“嗯?不對,這裡不對……”蘇易臉色大變。
他意識到,自己錯算了!
那頭蝸牛的波紋,並非簡單的伴生異能,而是領域。
因為在兩座巨人之間,領域效果最強烈,故而生出道道波紋。
但其余地方,同樣有領域效果。
尤其是在鏡中之日的附近。
量天道猿衝向烈日,可距離越近,速度卻越慢,如同放了慢放,動作,表情,身外無極之力的流動等,都變得緩慢許多。
緩慢並不致命。
致命的,是時機!
在量天道猿長棍砸向鏡中之日時,兩道巨人的手指終於觸碰到了一起。
然後,上方巨人開始浸染下方的巨人。
下方的“眾生巨人”,從“手指”開始,失去了所有顏色,變成黑白兩色!
“道猿,快砸!還有,——年!”
蘇易心中一緊,浮生歲也浮現身影,廿四之氣掃蕩,將巨人從手腕處斬斷,將黑白與彩色一分為二。
然後,他看到一道道正在落地的黑白身影。
他們臉上的狂熱已然不見,雙眼無神,只剩木然,如同一根根乾巴巴的木頭。
蓬蓬蓬~~
廿四之氣回旋,來回穿梭,救下了不少黑白身影,但也有漏網的幾人落下,落在地面,砸出一蓬血花。
但是,沒人喊疼,甚至在頭破血流後,流出來的血也是黑色,臉上依舊是木然。
他們早已失去了靈魂。
蘇易一顆心下沉。
即便不數,他也清楚知道,就慢了這一拍,失去靈魂的,足足三十來人!
轟~~
量天道猿長棍砸落。
上方,天穹崩碎,鏡日隕滅,可斯人已逝,死者卻無法復活。
蘇易心情沉重。
又有強烈疲憊感湧上心頭。
以他的實力,召喚兩頭城隍玄獸已是極限,他連續戰鬥不說,還整整召喚三頭玄獸,對精神的負擔可想而知。
現在,加上無數性命在面前消逝帶來的心神衝擊,蘇易身形搖晃幾下,暈厥了過去。
……
蘇易再睜開眼時,已躺在病床上。
這次,顧嫣然,薑若兮都候在床邊,滿臉關切。
“蘇易,你醒了?”薑若兮面有喜色,“我給你倒杯水……”
“一次召喚三頭城隍?伱小子不要命了?”顧嫣然則恨鐵不成鋼,“蘇易,特遣組沒教過你,保護別人的前提,是先保護自身?”
“時間緊迫,失了些方寸。”蘇易苦笑一聲,又問道,“顧老師,情況怎麽樣?”
“不太好,”顧嫣然面有憂色,卻強笑著安慰,“說實話,眼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蘇易,你小子表現很不錯,要不是你關於‘射日’的提醒,那才真正要損失慘重。”
“抓住始作俑者沒?是什麽人?”蘇易趕忙問道。
“應當還是存合會……”顧嫣然歎息一聲,又扶額道,“王佐不在,雖然破除了大多數異象,卻沒人能追蹤到那幕後之人,甚至那鏡妖也沒抓住。”
“又讓他跑了?”蘇易有些咬牙切齒。
“我就不明白了,這家夥怎麽會出來的這麽巧?剛好王佐離開,他就出來作祟了。”顧嫣然柳眉微蹙,很是不解。
莫非,特遣組的內部……
這一點,她沒說出來。
蘇易沉吟著,又問道:“那些觸碰到上方鏡影的人,怎麽樣了?”
顧嫣然臉色一僵,似乎不知如何開口。
“植物。”半晌,她隻說了兩個字。
但這兩個字,實在令人寒心。
蘇易一顆心沉到谷底。
他的記憶十分出色,所以,一個個化作黑白的面容,都出現在他的腦中,千回百轉,繚繞不斷。
蘇易臉色難看。
薑若兮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悲傷,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是我的問題,是我大意了。”他很自責,握緊拳頭,“我本來可以……”
“等等,”顧嫣然卻打斷對方,輕笑一聲,“蘇易,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