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阿蒙輕笑了一聲,抬手按了按右眼位置的單片眼鏡道:
“這處虛幻世界已經承受不住你瘋狂的意志,看來我打聽不到更多信息了。”
隨著他話語落下,面前那個薩斯利爾的身影瞬間崩解成一片幽黑。
這就如同打開了一個缺口的堤壩,滿是墮落氣息的漆黑潮水般從這裡洶湧而出,實質般的陰影瞬間覆蓋整個信息世界,一雙雙滿是瘋狂與暴虐的猩紅眼睛在黑暗中浮現。
現實中的賽西汀,阿蒙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神廟的祈禱大廳中。
他目光肆意的打量著大廳中那些面容一半猙獰,一半平和的人偶,踩踏著鋪滿地板的漆黑粘稠的液體走了出去。
又跑掉了,他應該猜到我要做什麽了,這麽果斷的離開如果再貪心一點,我就能借助他的特殊讓那片信息世界更加牢固一些,也能從那短暫清醒的意識口中知道更多信息。
祂對自己能夠歸來很篤定,除了那個瘋子,肯定還有其他後手.這五條途徑裡,可以排除那三個背叛者,就只剩下那個偏執狂了呵,他連我都騙過去了。
阿蒙一邊在心裡複盤,一邊邁步向前,每邁出一步,他的身影就瞬間跨越漫長的距離,直接出現在視線的盡頭。
與此同時,那條沒有河水的乾枯河道中,蒙蒙微光自虛無中迸發,無數龐雜的知識匯聚重組成雷克頓的身體。
他身上的血肉不斷的開裂、外翻,一隻隻目光冰冷,壓抑著瘋狂的眼睛在他身上睜開又閉合。
他跌跌撞撞的站穩身體,一隻手用力掐住腦袋,試圖依靠疼痛讓自己清醒,另一隻手在半空中用力抓握了幾下。
一層帶著安寧、靜謐感覺的夜幕被拉扯了出來,靜靜覆蓋在他的身上。
被隱秘籠罩之後,他終於松了口氣,直接跌坐在河道上,同時用巨龍語誦念起指向“愚者”的尊名: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
重複了兩遍,他眼眸中突然湧出濃鬱的灰霧,深紅的光芒從中騰起,遮蔽了所有視線,又迅速回縮,凝聚成一個背負十二對漆黑羽翼,身穿漆黑盔甲的高大天使。
只是瞬間,這紙人天使就出現在了雷克頓面前,用漆黑羽翼將他層層包裹,給予了一個祝福。
雷克頓閉眼緩了緩,得到紙人天使的祝福後,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腦袋傳來的刺痛感減輕了不少,一直盤踞在腦海中的瘋狂本能被嫁接到了未知的某處。
他的喘息逐漸緩和,身上外翻的血肉和長出的一隻隻眼睛開始往內收縮。
下一刻,他眼眸中忽然騰起深紅的光芒,將視野完全淹沒。
等到深紅光芒消失,他已經來到了灰霧之上那片恢弘古老的宮殿之中,坐在屬於自己的那張高背椅上。
克萊恩的聲音適時響起:
“你的狀態很不好,需要心理治療嗎?”
雷克頓依靠在高背椅上,抬手揉捏著額頭,平靜出聲道:
“幫我聯系一下‘正義’小姐吧,雖然我也可以模擬出心理醫生的能力,但我自身不是‘心理醫生’,效果有限。”
“可以。”
克萊恩輕輕頷首,隨即蔓延出靈性,觸及代表“正義”奧黛麗的那顆深紅星辰,將一段信息丟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他又開口問道:
“發生了什麽?那些盤踞在你精神體上的瘋狂似乎並不完全屬於伱。”
雷克頓揉了揉還隱隱作痛的額角,歎了口氣道:
“被阿蒙坑了一把。”
“我和他去了一個被汙染的信息世界,我的狀態就是被那裡盤踞的瘋狂影響才會下滑這麽嚴重。”
挑挑揀揀的將自己和阿蒙在賽西汀發生的事情和克萊恩講述了一遍,末了,他補充道:
“阿蒙的舉動有些奇怪,他應該是想利用我身上的一些特殊對那片信息做一定的改造,但我想不通他這麽做的目的,那裡也沒有你們這三條途徑高序列相關的事物。”
克萊恩身體微微後仰,抵靠住椅背,沉吟著開口道:
“或許他的目的不是為了獲得什麽,而是想知道什麽,用知識構建的世界,或許有些阿蒙也需要的知識呢。”
雷克頓點了點頭道:
“或許吧,可惜我當時狀態不好,不然還可以留下一枚窺秘之眼監視那裡。”
說完,他調整了一下姿勢,斜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貝克蘭德皇后區,霍爾家的豪華別墅中,奧黛麗帶著金毛大狗蘇茜在花園裡的石桌旁品嘗著茶點。
“汪~汪~”
蘇茜突然小聲吼叫了兩聲,提醒跟在它身後的奧黛麗。
察覺到蘇茜的語氣,正在走神的奧黛麗突然回過神來,有些疑惑的側頭看向花園另一邊道:
“蘇茜,你看到什麽了?”
“是我。”穿黑色風衣,長得相當不錯的阿爾弗雷德·霍爾從花園拐角處走出。
他手上拿著一疊像是剛打印出來的資料,步伐不疾不徐的靠近,隨後坐到了奧黛麗對面的椅子上,手裡的資料被他倒扣著放在桌面。
奧黛麗目光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兄長,一邊拿杯子給他倒花茶,一邊含笑開口道:
“你似乎遇到了一些煩惱,一些你難以處理的煩惱。”
阿爾弗雷德略顯詫異的看了眼面前的奧黛麗,隨後開口道:
“這就是‘觀眾’的洞察力嗎?確實敏銳。”
“那你有沒有猜到是什麽事情?”
奧黛麗聞言微微偏頭打量了阿爾弗雷德一會,然後露出一副略顯失望的神情道:
“我只是‘觀眾’,暫時還沒有成為‘讀心者’。”
雖然我早就已經過了“讀心者”的階段,並且馬上就要晉升“催眠師”了,不過這還不能讓你知道,不然又會有更多需要解釋的問題。
奧黛麗帶著些隱藏了秘密的小小興奮,眼角帶著些笑意的看向阿爾弗雷德問道:
“那請問你遇到了什麽困難,會讓你想到來找我,是母親?”
阿爾弗雷德歎了口氣,將面前的倒扣在桌面上的那一疊資料推了過去道:
“這是母親為我挑選的聯姻對象,她讓我先看一看,如不不滿意,她再重新挑選一批。”
“誰讓你現在是家裡面最閑的那個人呢。”奧黛麗小小的幸災樂禍了一下。
話音剛落,她眼前忽然湧出濃鬱的灰霧,屬於“愚者”的悠然嗓音回蕩在耳畔:
“‘白塔’需要一些心理治療,你可以拒絕,或者同意。”
隨著“愚者”的聲音落下,奧黛麗眼前的灰霧快速消退下去。
“奧黛麗奧黛麗?你有在聽我說話嗎?”阿爾弗雷德拿著一疊貝克蘭德貴族子女的資料在她眼前晃了晃。
奧黛麗伸手拿過阿爾弗雷德手裡的資料,將它放到了一邊道:
“我在思考呢,如果你現在不想考慮聯姻的問題,可以先把問題推給大哥,或者,給自己和母親找點事情做,只要忙起來,她就不會急著催你了。”
“好了,我晚上會找母親打聽一下情況的,你就等我消息吧。”
說著,奧黛麗拿著那疊貝克蘭德貴族之旅的資料就起身,招呼著蘇茜往別墅內走去。
她沒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先到了自己的煉金實驗室,讓蘇茜在外面給自己守門。
做好準備後,她開始誦念起“愚者”的尊名: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您是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您是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灰霧之上,恢弘古老的宮殿內,一陣深紅的光芒忽然騰起,又迅速回縮,凝聚“正義”奧黛麗的模糊身影。
她下意識的想要起身朝最上首的位置行禮問好,卻在抬頭的時候發現“愚者”的位置上空無一人。
她有些愕然的側頭,看見斑駁長桌對面的“白塔”和最下首的“世界”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使用“世界”身份的克萊恩沙啞著嗓音解釋道:
“‘愚者’先生暫時離開了,如果治療過程中你有什麽需要,依舊可以提出,他能聽見。”
“我和‘白塔’有一場交易,順便留下保護你的安全,你們序列相差太多,對他進行心理治療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他主要擔心“愚者”在場的情況下會影響到“正義”小姐的治療,所以選擇了和他們處於同等位置的“世界”這個身份。
奧黛麗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側前方的“白塔”雷克頓,深吸了口氣道:
“我明白,‘白塔’先生,我們現在就開始心理治療嗎?”
雷克頓輕輕點頭道:
“可以,你需要注意,因為一些意外,我現在的人性並不充裕,治療過程中不要被我身上的理性與瘋狂影響到了,心靈層面的影響對‘觀眾’來說會更加嚴重。”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
奧黛麗微笑頷首回應了一句,同時使用了一次“安撫”。
這讓精神原本還處於壓抑、緊繃狀態的雷克頓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緩解,腦海中不但衝擊著理智的淡漠和瘋狂也稍微平複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