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夜色如暮,在這深沉的湖水之中,冥河還在緩緩流淌著,此時的冥河已經將整個玉湖都給佔據。
玉湖的水變成了黑色,裡面再度浮現出一隻隻的陰魂,還有諸多的巨大屍體,在冥河之中沉浮,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而在那畫舫之上,文蟬衣還在複蘇之中,手裡的燈籠變得越來越明亮。
一身戲袍散發著淡淡的光芒,那柔軟的腰肢,就這麽坐在地上,臀部挺翹。
淺淺還帶著媚意的眼眸,更加散發出了一陣陣的魅力,讓那巨大的法相,眼裡流露出幾分滿意,他就這麽盯著文蟬衣,盯著自己的愛妃。
等待愛妃醒來,屆時,愛妃定然會投懷送抱,期待著他早日複蘇,早日從禁地之中走出。
沒錯,就應該是如此,唯有這樣才能夠配得上自己的魅力,霸道。
他自信滿滿,而此時,文蟬衣纖長的睫毛微顫,眼眸緩緩睜開,已經徹底蘇醒過來,眼裡流露出幾分茫然。
還未搞清楚身旁的狀況,便驀然想起腦海中剛才湧現出來的各種各樣的畫面,想起了在山村中魔尊那肆意而又霸道的模樣,忍不住低喃道。
“魔尊,請憐惜……”
轟!
晴天霹靂,如遭雷擊,刹那間,這位魔主當場懵了,呆立在原地傻傻的看著自己的愛妃,看著那臉頰中似乎還帶著幾分潮紅余韻的女子。
魔尊?
憐惜?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為何自己的愛妃剛剛蘇醒,就開始呼喚起了魔尊之名?
難道說,對方已經徹底被那螻蟻一般的魔尊給征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山海魔主一愣,搖了搖頭,臉上滿都是難以置信,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以為出現了幻覺。
畢竟,這實在是太荒誕了,他們可是出自於禁地,乃是高貴的冥界一族,豈是一個小小的人類能夠相媲美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文蟬衣可是對自己愛之入骨,更是自己最為疼愛的愛妃。
在此等情況下,絕對不可能背叛自己。
山海魔主心亂如麻,這巨大的法相都開始微微震顫起來,似乎有些不穩,緊緊盯著文禪衣,看著自己的愛妃,似乎想要透過對方的外表,看穿她的內心。
許久之後,文蟬衣終於徹底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正好看到了面前的魔主,微微一愣,慌忙單膝跪地,眼淚滿都是敬畏與慌亂。
“文蟬衣,參見魔主!”
她的聲音在顫抖著,臉色蒼白,顯然回憶起了自己方才究竟說了什麽,她對魔主實在是再了解不過了。
魔主一向心狠手辣,是一個頗為殘忍的人,而且心胸還頗為狹窄,霸佔欲極強。
自己方才迷迷糊糊間說出了那番話,魔主定然已經是震怒非常。
事實上,一切正如文蟬衣所料。
在這黑色的夜裡,魔主身形偉岸,幾乎屹立在了冥河之中。
揮了揮衣袖,一陣陣的罡風閃爍,整個人徐徐消散,沒過多久,便成為了一具大概兩米高的普通身影。
衣衫獵獵,面無表情,就這麽審視著她,審視了許久,緩緩開口道。
“剛才你所說的魔尊究竟是誰?是那位血雨魔尊嗎?你所說的憐惜又是怎麽回事?我需要一個解釋。”
淡淡的話語,如同驚雷滾滾,不斷的在玉湖之上回蕩著。
文蟬衣身子一顫,臉色蒼白,顯得越發驚恐起來,她知道此刻絕不能亂,如今已經到達了生死存亡的時候。
單純的謊言無法欺騙魔主,甚至會讓魔尊更加震怒,將怒火發泄到自己身上。
此時此刻,或許只能夠謊言摻雜著真相了,這才是她唯一活下來的機會。
念及至此,她深吸口氣,緊緊地攥著手裡的紅色燈籠,緩緩開口道。
“啟稟魔主,方才奴家所說的魔尊,確實是血雨魔尊……”
轟!
她話音未落,一股恐怖的氣息便爆發而出,抬起頭,正好對上了山海魔主那冰冷的眼眸。
面無表情,身上散發著滔天的殺機,那恐怖的氣息,似乎又要將這整座畫舫都給壓成粉碎。
“魔主,奴家方才做了個噩夢!又回到了之前乙級禁地的那座山村,山村之中有奴家的分身,曾經被那魔頭給抓到過,為了執行魔主的命令,奴家故意虛與委蛇,向魔頭示軟,欺騙了魔頭,而且還用分身自曝,給魔頭帶來了巨大的傷勢,奴家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魔主……”
她不斷辯解著,情深意切,眼角適時流出了幾分淚,晶瑩剔透,刹那破碎,顯得是如此的楚楚可憐,讓山海魔主的心都不由軟了下來,再度看了她一眼,這才緩緩開口道。
“原來如此,看來本尊誤會了愛妃,愛妃果然對本尊情深意切,既然如此,本尊就來好好寵愛愛妃一次吧。”
說著,他伸手一揮,衣袍蕩漾之間,便要將文蟬衣給摟入懷裡,結果下一刻。
啪!
文蟬衣身形款款,一副病若遊絲的模樣,緩緩倒在了地上,手裡的紅色燈籠都開始搖曳不定,似乎下一刻就要直接熄滅。
而如此模樣,正好躲過了山海魔主的這一摟。
原本看到自家愛妃躲避自己的擁抱,山海魔主已經憤怒到了極致,有一種被欺騙之感,結果現在,當他看到文蟬衣跌倒的那一刻。
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搞清楚具體的狀況,但很快便慌忙愛憐道。
“愛妃,你這是怎麽了?”
“啟……啟稟魔主,奴家方才被京都那一股意志鎮壓,傷勢淒慘,身上留下了很大的隱患,雖然魔主出手讓奴家恢復了許多,但依舊很是痛苦,恐怕需要漫長時間才能夠徹底恢復。”
文蟬衣聲音嬌弱,水袖被一陣陣的風吹得簌簌作響,眼裡的那抹可憐意味,變得越發濃鬱了,就猶如一株暴風雨中的蘭花。
似乎下一刻就會被這暴風給直接摧毀。
此刻的她很慌亂,非常慌亂。
身為魔主的愛妃之一,往常魔主擁抱她的時候,她還是很幸福的,但不知為何,就在剛才,魔主打算擁抱她的那一刹那。
她竟然有些不願,厭惡,莫名其妙就躲了過去。
似乎不願意和魔主有著更多的身體接觸。
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立馬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而且還是彌天大錯。
畢竟,魔主方才還在懷疑自己。
於是,她福至心靈,沒有任何的猶豫,便來了這一出裝作受傷的戲碼。
“原來如此,看來這京都的水果然很深。”
許久的沉默之後,山海魔主徐徐開口,說實話,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家愛妃。
但一來,他對自己實在是太過自信,不相信愛妃會背叛他,對一個人類產生好感。
而另外一方面,京都的那股意志確實很強大,對他來說都頗為棘手,更別提文蟬衣了。
“既然愛妃今日身體不適,那便先行如此吧。浩劫即將降臨,本尊也馬上就要從那山海禁地之中走出。這些年,山海禁地囚禁著我等,諸多王都將降臨,瓜分這片天地,而伱,就是我山海魔主的先鋒。”
“務必要掌控整片京都,只要將京都給掌控,唐國對我山海禁地來說,將予取予求,明白了嗎?”
“奴家明白。”
“好,本尊相信你一定能夠完成這個任務。怎樣,如今的京都,有沒有製造出更多陰魂,煞氣?只有煞氣足夠濃鬱,冥河才能夠徹底降臨到京都之中。只要冥河降臨,憑借著京都,那恐怖的底蘊,本尊竟定然能夠從山海禁地之中踏出。介時,沒有任何人能夠擋得住本尊的腳步!”
山海魔主氣焰滔天,自信澎湃,簡直驕傲到了極致。
在他的眼裡,這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憑借著自己恐怖的實力,掌控唐國本就是易如反掌,屆時,其他的魔主在自己面前也得卑躬屈膝。”
“啟稟魔主,一切都很順利。只是,韓國的那位鐵血宰相對我實在是太不配合了,我總覺得他醞釀著什麽陰謀,畢竟他可是凡人。”
文蟬衣小心翼翼回答,而山海魔主則冷哼一聲道。
“放心吧,不過就是個小小的凡人罷了,什麽宰相?在我山海魔主的眼裡不過如此。之前之所以找他,便是因為他對京都極為了解。知道如何躲避這座城池裡的意志,等到本尊從上海禁地走出之後,一切阻攔皆如薄紙,無論這鐵血宰相想做什麽事,本尊都會摧枯拉朽將他給毀滅。”
“魔主英名!”
“……”
冥河之上,兩人一問一答,文蟬衣不斷配合著山海魔主,態度極為恭敬,想要掩飾住內心的慌亂。
事實上,連她自己都不太清楚,面對著自己的主上,自己為何會如此的心虛。
難道真是因為那血雨魔尊不成?因為那露水情緣?
許久之後,嘩啦啦……
冥河的水掀起了一層層的波瀾,整條河流都開始倒流起來,似乎想要湧入玉湖的深處。
山海魔主冷漠地望著這一幕,知道此刻已經到了自己離開的時候。
畢竟,浩劫尚未降臨,禁地依舊在,在此等情況下,自己的意志能夠降臨在京都湖畔,已經是頗為難得了,想要繼續堅持下去,沒有多少的可能。
於是,他戀戀不舍的望著文蟬衣,望著那姣好的身軀,遺憾地搖了搖頭。
“半個月後,便是凡人所說的修煉大會了,介時,浩劫會初步降臨,各大禁地都會出現裂縫,一場爭端在所難免,這些日子,務必要多積攢一些煞氣,唯有如此,本尊的意志才能夠降臨地徹底一些,徹底摧毀這座城池,因此,愛妃務必要努力,明白了嗎?”
“奴家明白。”
文蟬衣恭敬的低下了頭,眼裡的尊敬之色變得越來越濃鬱,簡直已經是畢恭畢敬了。
而此時,山海魔主仿佛想到了什麽,伸手一揮,一道氣息從他的身體中甩了出去,直接落在了文禪衣的身上,而隨著這股氣息融入文蟬衣的身體。
文蟬衣的目光變得越發明亮起來,手裡的那盞燈籠也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她的氣息都變得強大了許多,顯然,自身的傷勢已經恢復了太多太多了。
“這段日子愛妃辛苦了,這是本尊對愛妃的賞賜,有了這些賞賜,愛妃的實力已經能夠達到五葉境界了。而凡人的桎梏依舊存在,最多能夠達到四葉法身巔峰,足以保護愛妃無憂了。”
“愛妃等著本尊,本尊很快就要從山海禁地之中走出,屆時整座天下都將淪陷入我們的手中。”
山海魔尊冷笑著,眼裡滿都是自信之色,一副自信澎湃的模樣,似乎已經將整座天下都給踏在腳下。
而他的身子更是逐漸黯淡,緩緩地消散在了天地之間,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而等到他離開之後,玉湖也開始掀起了一層層的波瀾。玉湖深處,冥河早已消失無宗!
只是不知為何,在這深沉的湖水裡,莫名其妙多出了諸多的屍體,就這麽緩緩沉睡著,閉上眼睛,身上散發著濃鬱的煞氣,一股股陰冷的陰影在他們的四周蔓延。
直到文蟬衣晃了晃手裡的燈籠。
嗡嗡嗡!
燈總在不斷搖曳著,而隨著燈籠閃爍,那些沉在玉湖裡的屍體,竟然地的睜開了眼睛。
雙目無神,巨大的屍體就這麽懸浮在湖水裡,似乎一拳砸出,就能夠將整個虛空給砸破,
“冥河裡的邪神已經能夠投入現實了,看來,典籍中記載的那場浩劫也是機遇,馬上就要降臨了。”
文蟬衣站在畫坊之上,就這麽遙望著京都,遙望著這片天地,喃喃自語,目光變得格外複雜。
她本是厲鬼,殺伐果斷,不應該有此感慨,也不應該有著優柔寡斷之心,但或許是在這滾滾紅塵中待了太長時間。
連她的性格都受到了影響。
而此時,或許是看到山海魔主已經徹底離開,她也微松口氣,心中懸浮的那塊石頭終於落地,不再像之前那般緊張了。
反而是癡癡地望向摘星觀的方向,莫名其妙又想起了那隻大手。
輕咬朱唇。
身上的裙擺,似乎沾染上了玉湖的一點水漬了,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已經無法忍受內心的那股燥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