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胡书雨给晃醒,苗夏缓慢地睁开眼,懵懵地瞥了眼光线很强的手机,下一秒又立马闭上,待适应后再睁开。
看了眼手机时间,这都快半夜三点半了,江斯淮怎么这个点打来电话?
难道是出了什么急事?
想到这,心口倏地一紧,瞬间清醒了过来,手指赶紧划开屏接通。
“喂。”说话时,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两分钟后,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苗夏下床,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披上,正要往门口走去开门,手却被胡书雨给拽住。
“怎么了,书雨?“
胡书雨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你想清楚了啊,这门开了我肯定会去隔壁和丁临住,而江斯淮肯定会进来,你俩今晚肯定得睡一屋。”
苗夏被她一口气连着说了三个肯定给逗笑了,“他在电话里说有事告诉我,说完就走,没其他意思。”
“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非要大晚上从城区开车来这山里说?”胡书雨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苗夏的额角,“你长点心吧,想想他这是为啥?”
苗夏眉心拧了拧,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
胡书雨轻叹,“算啦算啦,你自个慢慢琢磨吧,我直白说出来没啥意思。
她推了推苗夏的肩,“开门去吧。”
苗夏把门给打开,走廊里站着的男人穿得并不保暖,外套是一件黑色冲锋衣,让人看着都替他冷。
胡书雨从房间内探出半个脑袋,迅速把江斯淮上下给打量了番,心想着不愧是苗夏选中的男人,形象上就没有差的。
她非常友好一笑,“哈喽,我是夏夏的朋友胡书雨。”
江斯淮唇边同样噙着抹笑,“你好。”
“这两天很谢谢你和夏夏的照顾,让我感受到了北京人民的热情与周到。”胡书雨偏头看着苗夏,“那我去旁边找丁临咯,有什么事你们进屋里说,外边冷。
旁边房间的门在这时开了,丁临走了出来,他对江斯淮这个人有所了解,出来打个招呼的意义虽然不大,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好,人生多变,保不齐他哪天还得求人帮忙。
江斯淮擦着苗夏的肩膀进屋后,她感到有些别扭了,平时虽然住一起,但这还是头回和他在同一个房间里呆着。
她关了门,略显拘束地站在电视机前。
江斯淮倒是十分从容,车钥匙扔在桌上,自己找了个位置坐着,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眼睛扫视了圈内,最后落在苗夏脸上。
苗夏下意识脑补下,刚才他那举动怎么看着像在找房间里有没有藏人?
见她规规矩矩站在那儿,江斯淮笑了下,“干嘛不坐着。”
苗夏没坐,先去给江斯淮倒了杯热水,“先喝点热的吧,你手都给冻红了。”
江斯淮接过水杯,很随意地瞥了眼自己的手,他其实不渴也不冷。
两点半就到了这边,下了车但没进来,站在车门边上抽了几支烟,寒风凛冽,他却感觉不到一点冷意。
喝完手里这杯水,江斯淮起了逗弄苗夏的心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这不都怨你,有家不回,非要和某些野男人跑这大山里玩。”
苗夏眨了眨眼,老实巴交地说:“哪有什么野男人,都是我的大学校友。”
“骆一澎也是?”
“嗯。
江斯淮意味深长地笑了声。
苗夏顿感心虚,她慢吞吞地撇开眼睛,“水,还要给你倒一杯吗?”
“不喝了。”江斯淮问,“明天什么时候回去?”
“可能得下午了。”苗夏把自己挪到床边坐下,面向着江斯淮,开门见山问他,“你要和我说什么?”
江斯淮顿了下。
他也问了下自己,开了快两个小时的车来这里要和她说什么?
头脑一热的事他已经很多年没干过了,要说是被谈蔚心的话给刺激到?他觉得并不是,更像是被宋彰白发来的照片给挑起了情绪。
“我爸明天回国,晚上有空的话一起过去吃个饭?”
苗夏愣了下,“一定要去吗?”
江家是个大家庭,又都是些和她阶层不同的人,光是想象坐一起吃饭的画面,她就有些怯场了。
况且她多少能从樊子琴的言语中得知江斯淮的母亲并不赞同这门婚事。没猜错的话,婚前那次在路家见着谈蔚心,她的温柔与好相处,更多的是建立在她嫁得人是江斯衡的前提下。
江斯淮半垂下眼皮,狭长眼眶缀着浓密的睫,他烟瘾又犯了,拿了支烟叼在唇上,没点,声音模糊道:“看你意愿。
房间里静了下来。
苗夏不是没察觉出江斯淮情绪低了下去,她盯着他懒散咬着烟的样子,抿唇思考了半晌。
“明晚几点啊?”
领证,同居,这些都做了,家宴居然不参加,多少有点不懂事了。
况且江斯淮替她做了那么多事,她要是事事都只想着自己,一点不替他考虑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七点。”江斯淮把烟夹在指间,唇弯了弯,“忙完我会回家接你过去,人到就行,其他的事用不着费心思。”
苗夏点点头。
见他笑了,她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些。
这个话题算是过了。
没人再说话,房内再次变得静悄悄的。
苗夏一直在偷偷留意着江斯淮,他又把烟咬回了唇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打火机。
这时,他忽然看了过来。
她心口一缩,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有回,我听见你说梦话。”说到这,江斯顿住不说了,抬起那双黑漆漆的眸,好整以暇盯着苗夏看,似乎是想要苗夏自己招。
苗夏一下没记起来,“我说什么梦话了?”
她紧接着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我和你都没睡一间房,你从哪听见我说梦话的?我睡觉从不说梦话。”
江斯淮非常无语地笑了笑,“不然回去咱俩就开始睡一屋吧,哪天你讲梦话了我拿手机录下来,看你还怎么狡辩。”
苗夏可没傻乎乎中套,“我们没可能睡一屋。”
江斯淮若有所思了会,看着她,语气是轻淡的:“那一会我不下山了,在这屋里住一晚看看?“
话音刚落,一阵古怪的动静隔着墙壁穿了过来,细碎的、压抑的、愉悦的、不受控的、属于男女深入交流时才会有的。
苗夏起初没听清楚,还特意仔细听了下,明白过来是什么声音后,脸唰一下就热了起来。
这声音的来源,很明显是丁临和胡书雨。
要是这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大可以蒙着被子当没听见,但江斯淮在,活生生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干听着,谁不尴尬。
她坐立不安地朝江斯淮投去几眼,发现他一丁点反应都没。
想来倒也不奇怪,毕竟这男人有过对象,对这种事可能都见怪不怪了。
她心一横,开口赶人了,“你要不回去吧,再坐下去天都要亮了。”
江斯淮眉梢微挑,“你不走?”
“我为什么走?”
江斯淮撂下极简单的俩字,“隔壁。”
苗夏脸更红,“你走就行了。”
江斯淮把手里的烟扔进垃圾桶里,面不改色站了起来,“上楼睡去,他们倒是顾着自己爽了,一点不考虑你听着是什么感受。”
“…………”苗夏通情达理道,“他们要开始异地恋了,以后可能会很久才能见一次面。”
江斯淮捞起苗夏放在床上的手机,径直往门口走去,“去楼上睡吧,房间已经开好了,你在这里睡也睡不安稳。”
隔壁的动静似乎控制不住了,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苗夏稀里糊涂就跟着江斯淮上了二楼。
二楼的是套房,很大,有三个房间。
也是歪打正着,来时一楼已经没房了,江斯淮只能是订了二楼的大套房。
苗夏指着江斯淮左手边的房间,“你要住这间吗?”
“都可以。”
“那我住你隔壁这间。”说完,她抬眸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刚才不看时间倒还不觉得困,这会看见快四点了,眼皮就有点抬不起来了。
江斯淮忽地转身看她。
苗夏对上他直勾勾的视线,心跳猛地快了起来。
她暂时还不想搞懂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还有这几天对江斯淮的情绪变化,她都不想现在就去给这些疑问找答案,只想绕开他,进房间好好睡上一觉。
然而江斯淮不让,在从他身边经过时,手腕被他给用力拽住,在她回过神时,已经被抵在了墙上。
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苗夏呼吸都轻了许多。
总不会因为刚才在楼下听了些引人遐想的,他忽然来了感觉,要对她做些什么吧?
苗夏此刻所有的表情变化都被江斯淮尽收眼底,他好像看懂了她在想些什么,喉间溢出了声笑,不如顺着她所想来吓唬吓唬她,“苗夏,你说结婚这么久了,我们是不是该履行下夫妻义务?”
苗夏啊了声,挣扎想溜走,双手却被江斯淮给禁锢到胸前,他仅用一个手掌就能让她双手无法动弹。
知道抵抗无用,抬眼看了看他,低声道:“我们只是协议结婚,不用交流这么深入吧。”
江斯淮被她后面那句话给惹笑,“说得还挺有理。”
苗夏赶紧道:“是吧,那可以放开我了吗?”
“不能。”江斯淮不笑了,把绕开很久的话题给带了回来,“现在想想,原来那时候我听见你梦里喊得不是什么一本,而是骆、一、澎。”
眼前的人瞬间就静了下来,他低垂下眼,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是吧?”
苗夏沉默了会,如实回答:“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