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斯淮自然也看见了,他先看了看苗夏的面色,同时将车速慢了下来,离着路政峰站的位置几十米的距离慢吞吞行驶着。
“要见吗?”毫无疑问的,他要先征求苗夏的意愿。
苗夏点头。
她没必要去躲着路政峰。
车停稳后,熄火,两个人一同下去。
路政峰来这儿快半小时了,他没给任何人说,不在车里等,也不撑伞,雪落在他身上,浑身都冻得不行,瞧见下车的人,面上堆满笑容,挪着冻僵了的双腿迎上去。
“斯淮,夏夏,可算把你俩给盼回来了。
苗夏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江斯淮倒是笑着的,握着苗夏的手放进他大衣的口袋里,“爸,夏夏怕冷,咱先进屋。”
路政峰抬手抹了下鼻头,往事也浮上心头,侧头看着苗夏说:“小时候她就特别怕冷,天一冷就不愿意起床上学,要是扯她被子啊,她能哭上一天,我和她妈妈是一点办法都没。”
苗夏有些厌烦地扭转了头。
她不想在路政峰的嘴里听见有关于苗清的任何事。
江斯淮安抚意味地捏了捏掌心包裹着的那只手,漫不经心地给路政峰提醒了句,“前边台阶,您当心着点。
江比在门内兴奋地摇晃着尾巴,眼亮晶晶的,有些急切地嘤嘤叫了几声。
门打开,进来的却是路政峰。
江比没见过这个人,尾巴垂下,警惕地“汪”叫了下,声音响彻整个别墅。
“江比。”江斯淮语气不轻不重地喊了声。
完全听不出责怪的意思。
江比秒速变脸,尾巴立即竖了起来,它要走到江斯淮那儿去,从路政峰身边经过时,尾巴又垂了下去。
苗夏看着江比在凶狠和开心的表情中无缝切换,禁不住弯了弯唇。
路政峰吓到是没被吓到,只是有些尴尬。
他长得很像坏人吗?
苗夏换好鞋后在玄关陪江比玩,孙姐说可以吃饭了时她才不慌不忙地去洗手。
江斯淮站在吧台前倒红酒,苗夏在水龙头下冲净手后,他顺手扯了张纸巾递过去给她擦手。
动作都非常的自然。
这一幕落在了路政峰眼里,他神色不太好地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陷入了沉思。
看来是他低估了苗夏,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让江斯淮和她产生了感情。
江斯淮端着红酒过去餐厅,放下路政峰那杯时,他说:“爸,吃完我叫人送您回。”
“诶,好。”其实路政峰不想碰酒,他今天是来找苗夏谈正事的,喝了酒还怎么谈,这事要是没谈成,家里那两位祖宗估计能把家给掀翻,可他又不好驳了江斯淮。
苗夏专心吃饭,半点眼神都没给对面的路政峰。
江斯淮一边和路政峰聊天,还不忘给她夹菜。
“爸,等办完婚礼,我和夏夏打算回桐城再办一次,家里那些远房的亲戚,您等哪天不忙了,帮我们联系联系。”
闻言,苗夏把头抬了起来,懵然地看着江斯淮。
江斯淮冲苗夏勾唇一笑,“还有夏夏的外婆,到时候我们提前半个月去把外婆给接过来,外孙女的人生大事,当然得亲眼见证。爸,您说对么?”
路政峰干笑道:“斯淮,你做得很周到。”
他哪还有什么脸面见苗清的家人,这点自知之明他是有的。
江斯淮接着说:“夏夏,等外婆来了,约个专家给她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吧。”
苗夏湿着眼眶点了点头,她是两头愧疚。
领证这么久,也没告诉外婆一声。还有就是心里总想着这婚明年要离,便从未想过要把江斯准介绍给老家的一些亲戚。
可他却为她考虑了这么多。
一顿饭下来,路政峰越看就越觉得这俩小年轻是认真的,碍于江斯淮在,他那些话说也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等饭后江斯淮进书房接工作电话,他才有了和苗夏单独说话的机会。
饭桌上路政峰几次欲言又止,苗夏当然知道他是有话要和她说,便没回房,坐沙发上等着,倒要看看他会说什么。
路政峰低声道:“夏夏,你对斯淮,是真心的?”
苗夏没看着他,“不然呢。还得多谢你,不然我和江淮这辈子都不可能。”
路政峰喉头一哽,他哪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误打误撞就撮合了苗夏和江斯淮。
如果路沅母女俩不为这件事闹,那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可偏偏事与愿违。
“路沅这段时间为了你和斯淮结婚的事闹翻了天,不吃不喝不出门,情绪极端,要不是家里有人看着,她绝对会干出什么傻事。”
路政峰能看出江斯淮对苗夏是有感情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和这个女儿闹得太,便把路拿出来说,万一苗夏会心软也说不定。
苗夏终于看向路政峰,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她要是出事,伤心的只有你们路家人而已,与我无关。”
路政峰面露愠色:“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凉薄的话!”
“她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夏淡笑道,声音平稳却很锐利,“别忘了,她和你也毫无血缘关系,你替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女儿,怎么了,感情深了,还真以为是你亲骨肉了?“
挑拨是非,谁不会?
路政峰神色倏地发冷。
他又何尝不介怀着这个。
前些年他一直想要个儿子,袁雪盈总拿身体不好来推脱,现在年龄也大了,更没机会了。
路沅虽然姓了路,但路政峰一直都知道,这些年她一直都有和她亲生父亲有联系。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他眸光一转,道:“夏夏,你不愿意离婚对我造成的麻烦不算大,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妈,你把她埋葬到深山里,那边又阴冷又黑,她胆子小,会有多害怕?”
苗夏顿了下,即使知道路政峰这套说辞充满不善,她心里的那道防线还是轻而易举击溃了,鼻头泛起了酸,内心深处对苗清的愧疚和自责逐渐放大。
路政峰站了起来,紧盯着苗夏的表情看,走到她身前,语气温和道:“夏夏,墓地我已经找好了,日期也请人算好了,只要你答应离婚,你妈她就不用躺在那冷冰冰的地方了,你这么孝顺,应该也不愿意让她死后还这样凄凉吧。
苗夏的双手无力垂下,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胸口的沉重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而路政峰幽灵般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夏夏,你妈前些日子给我托梦了,她怪我不要她,怪我不管她,怪我不能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夏夏,我们不能太自私,要多为你妈着想………………”
江斯淮挂了电话后马上就出了书房,看见苗夏在哭,他的心狠狠揪了下,手中的手机被用力攥紧,大步走过去,推开了站在苗夏面前的路政峰。
路政峰眼疾手快用手撑在了桌面上才免了一摔,略显狼狈地站起来后,语含薄怒地说:“斯淮,你走路怎么不看着点?”话里话外给了江斯淮台阶下。
这个力道,就是冲着他来的,换别人,他早发怒了。
然而江斯淮压根就不顺着路政峰的台阶下,他把苗夏单薄的身体揽入怀中,手贴在她背上轻轻安抚着她,冰冷的眼神像一把利刃扫向了路政峰。
“路总,看不出我是故意的?”
这一声“路总”可把路政峰给喊得心一紧,忙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夏夏之所以哭,是因为我提起了她的妈妈。”
话音刚落,苗夏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像那年在袁雪盈和路政峰面前护着苗清似的,摇摇晃晃地蹿到路政峰跟前,扬起手给了他一耳光。
路政峰被打懵了一瞬,回神后下意识是要打回去,哪知手刚抬起,手腕的位置就被江斯淮给抓住,那力道,怕是想徒手碾碎他的手。
“路总,你亏待了夏夏这么多年,她打你一巴掌怎么了?要我说,还远远不够。”
江斯淮嘴角噙着抹阴冷的笑,“墓地我也已经找好,从现在开始,你别想再用这件事来胁迫夏夏,你能给她的,能为她做的,我江斯淮照样能。她从来都不欠你什么,反倒是你欠她们母女俩的这辈子无法还清。”
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依然还是冰冷:“夏夏从今天起有我护着,你们路家的任何人都别想再碰她一根手指头。”
苗夏的泪被江斯淮一番话给弄得哗哗落,她指着路政峰,颤声道:“你滚,永远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面对路政峰,她的亲爸,她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样有底气去当面吼他。
是了。
她就是仗着势江斯淮在。
可那又如何,她心甘情愿想要依靠他一次。
路政峰黑着脸走了。
苗夏依偎在江斯淮的怀里啜泣,双手用力环抱着他的腰,泪水和鼻涕全擦在了他的衣服上。
她哭了多久,江斯淮便不厌其烦地哄了多久。
哄着哄着,江斯淮发觉苗夏脸色惨白得厉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苗夏点头。
她月经来了。
江斯淮一听,赶紧把人给抱上二楼。
看他一脚踢开了主卧的门,苗夏忙道:“去我房间吧。”
江斯淮没多想,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她进浴室后,他忽然回过味来。
感情苗夏是在防他呢?
他还不至于禽兽到这个地步。
苗夏洗完澡出来,江斯淮在她床上坐着低头看手机,她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走过去,虚弱地往他肩膀上靠。
江斯淮掀开被子,让苗夏进被窝里坐着,拿了个枕头垫在她的后背,“把汤给喝了。”
苗夏照做,她喝得慢,一口一口的来,江斯淮就站在一边,也不催促,耐心等着她喝完。
喝完后,苗夏把碗给他,轻声说:“辛苦你了,其实我自己可以的,你要是忙的话就先去忙吧。”
江斯淮笑了笑,“我得守着你。”
苗夏目光闪烁,“我睡一觉就行了。”
“你能行,我不行。”江斯淮看她一眼,“我得时刻准备录音,万一你说梦话又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苗夏:“…………”小心眼,还记着那茬呢。
江斯淮一把脱了身上那件糊着苗夏眼泪鼻涕的衣服,扔一边后上床,手掀开被子,掌心探进她的衣服下。
苗夏瞪大了眼。
紧接着,她感觉到放在肚皮下的温热大学在动。
并不是之前那样充满**的动法,而是一下一下的,很慢很慢,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江斯淮是在给她揉胀痛的小腹。
她看了江斯淮一眼,他的神情十分温柔,深邃的眸中,似乎还藏匿着细碎的心疼。
苗夏的心软趴趴的,靠过去,抱着他的胳膊,泪悄悄地落,“江斯淮,今晚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