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江斯淮开口说,苗夏又问:“和谁在一起?”
“和梁深他们几个。”江斯淮停顿片刻,“在医院。”
“医院?”喵夏愣怔住。
怎么会在医院?陈君雅不是说他在睡觉吗?
江斯淮语气平和:“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没告诉你,那天我发烧了。”
苗夏缓了几秒,她低下头,故作镇定地整理好挂在手臂上的睡裙肩带。
“我该相信你,还是相信陈君雅?”
“陈君雅?”
苗夏说:“那天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后来接通了,是陈君雅接的。”
江斯淮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我在公司晕倒,确实是她和赵助理一起送我去医院,你找不到我的时候我还在病床上躺着,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他想到了什么,走到沙发把手机拿过来,点开通话记录那页,“那天并没有你的来电记录。”
苗夏看了手机一眼,心情并没有好起来,“她知道你的手机密码,删了你的通话记录。”
这得是多亲密的关系才会知道,她都不知道。
江斯淮说:“密码是你的生日。”
苗夏反应迟钝了下,接着目光诧异地瞥向他。
江斯淮被她盯得莫名就浑身不自在,抬手抓了把头发,轻描淡写道:“你生日比较好记。”
“哦......”苗夏心想,她生日是四个数字,密码不都是六位数吗?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江斯淮很耐心地继续说:“后面两个数字00,这是我大学时的习惯,几乎每个密码后面就是这俩数字。
苗夏干巴巴道:“好吧。”
说完,她泰然自若地转身,脚步不停地走进公用的卫浴室里洗漱。
刷着牙,满口的白沫,江斯淮突然进来了,倚靠在门上,盯着镜子里的她看。
那眼神,看得苗夏一阵心虚。
她低下头,连灌了好几口水把嘴里的牙膏白沫冲洗干净。
江斯淮走到苗夏身后,胸膛贴紧她,手臂抬高,扯了张挂在壁架上的洗脸巾给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陈君雅那天和你说什么了?”
苗夏把水龙头打开到最大,哗啦啦的水声几乎盖住了她的说话声,“说你在睡觉。”
水声停了。
江斯淮收回手,“你误会了是吗?”
苗夏嗯了声。
陈君雅的话确实容易让人误解,但仔细想想,她只是把江斯淮发烧住院了说成太累了在睡觉,其他的话都是事实,江斯淮是累病的,也是因为在港城和北京连轴转才导致。
“就嗯,没了?她还说了什么?”江斯淮掰过苗夏,两个人面对着面。
苗夏捏着那团被水浸湿后的洗脸巾,表情有点娇憨,“没说什么了,光是一句话就够让我误会了。”
“那既然你都误会了为什么不来问我,这事情都过了大半个月了。”江斯淮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苗夏,你说你是能忍,还是因为不在意。
不在意.......苗夏对这三个字挺敏感的。
明明不在意的是江斯淮好吧。
她撇开脸,有些意气用事地说:“大概是后者吧。你当初的那份协议上不是写了吗,互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这时,江斯淮的手机响了。
他现在被苗夏无所谓的态度给弄得不太爽,没空管手机,直接挂了,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看,“那玩意都是多久前的事儿了,你还当真?”
今天回去他就把那狗屁协议给撕烂,不止是撕烂,还得放进碎纸机里才行。
苗夏不说话,也不看他。
手机再次响起。
苗夏瞥了瞥屏幕,是赵助理打来的,她伸手滑了下屏幕。
赵助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江总,您得出门去机场了,如果错过这趟航班,下午的会议也会赶不上。”
看一眼面前的男人,他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苗夏也怕因为自己而耽误他的事情,忙道:“赵助理,麻烦和司机说一声,江总十分钟后就下楼。”
“好的好的。”
电话挂了后,苗夏推了推江淮,“赶紧的,你衣服还没换呢。”
江斯淮纹丝不动,“会议改成视频的,我在这里多呆一天。
苗夏摇头道:“不行,孙姐昨晚和我说江比下午又拉又吐的,现在还在医院里输着液,怕你担心我才想着晚点再和你说,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它状态恢复了些,就是心情比较焦虑,我估计是因为太想你了。”
接着,她满脸认真地说:“而且我觉得我和你现在得分开冷静一下。”
最大的误会也已经解除了,她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江斯淮眉梢微挑,“你确定分开不会增加问题?”
“不会。”苗夏信誓旦旦地竖起三个手指,“绝对不会。”
江斯淮看着她竖起的三只后面的手指,差点就被气笑了。
这难道不是ok的手势?
“好啦,你快点去换衣服,真要赶不急了。”苗夏推着他往房间走,“况且我们也可以在电话里沟通,千万不要因为这种小事耽误了大事。”
江斯淮真的要气死了,她居然把这些事说成小事。
苗夏从衣柜里找到搭配好的正装套装给江斯淮,他不吭一声,当着她的直接脱光换上。
胸膛和手臂上深深浅浅的牙印看得苗夏脸一热。
衬衫扣好,最后的步骤是系领带。
领带在苗夏手里,她朝着面前脸色并不是很好的男人勾了勾手指,“你太高了。”
江斯淮看她一眼,老老实实弯下腰。
领带一打好,江斯淮就紧紧揽抱住苗夏,唇贴着她的耳畔蹭了蹭,“周五我就过来,你等我。”
不舍的情绪在这一刻全蹿了出来,苗夏侧着头,手捧住江斯淮的脸,深一下浅一下吻着他的唇,“嗯,我等你过来。”
电梯上来不过几秒的时间,两个人在门口依依不舍的亲吻着彼此。
仿佛他们这一次要分开很久。
上车前,江斯淮勾住苗夏的手指,“要回我信息,接我电话。
苗夏笑说:“我哪次没回你信息,没接你电话。”
江斯淮正色道:“让别人接电话这种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还有涂絮絮那边,宋漳白会自己去南京解决,你别为了别人的事影响自己的心情。”
苗夏连连点头,推他进车里,干脆利落地关上了车门。
她摆了摆手,目送着车子远离视线里。
回到北京后,江斯淮的车直奔最一,赶在开会前两分钟到达了楼下。
陈君雅也参与这次的会议,她也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这会才匆忙赶过来,助理把车停好后,她推门下车时看见了正往大门口走的江斯淮。
她抱紧怀里的文件,踩着高跟鞋快走过去。
“阿淮。”
闻声,江斯淮看了眼身旁的女人。
陈君雅扬起红唇,“刚从港城回来吗?”
江斯淮脸色没什么起伏,“君雅。”
“嗯?”陈君雅笑看着他。
“这次合作结束之后,最一不会再和扬新有任何的合作。”
陈君雅愣住,“为什么?”
江斯淮冷声:“我发烧那天你做了什么。”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很快又会关上。
陈君雅独自站在电梯门口,她的手用力攥紧,微抖的指尖深深陷入了掌心之中。
I
那天没画完的画,在苗夏周一过去别墅后又继续画上了。
江斯衡画得有些慢,两天过去了竟只描绘出了脸的轮廓。
阿黎在一旁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好像很难集中精力,可这两天下来,江斯衡的情绪挺正常的,也没有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忽地,她发现江斯衡的额头沁出了些薄汗。
这个天气并不热,傍晚时山里的风也很清凉。
休息时,阿黎找到苗夏,同她说了这个事。
其实苗夏也隐隐感觉有些奇怪,因为江斯衡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比之前更久了。
过了会后,苗夏独自上楼,阿黎肚子不舒服去上厕所了。
苗夏走楼梯上来的,露台里没有江斯衡,她环顾了圈,恰好一阵风涌入,吹开了她身侧的房门。
是江斯衡的房间。
苗夏瞥了一眼后收回视线,抬脚正要往露台走,房间里突然响起金属器物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愣了愣后,眼睛猛地睁大。
那声音很容易辨别,就是刀砸地上的声音!
来不及思考什么,苗夏拔腿就冲进江斯衡房间。
里面漆黑的一片,阳台门和窗帘都拉得很严实,床边立着一道高瘦的背影。
“......“
黑暗中,江斯衡咬牙克制着情绪,“出去。
苗夏嗅到了一股血腥味,而且她进来时看见江斯衡弯腰了,也就代表他很有可能捡起了刀,她现在很慌,想不了其他,吞了吞口水,慢慢往床边走,“哥,你没事吧?我是苗夏……………”
江斯衡背对着身后在靠近的人,低头看着在滴血的小臂,声音冷了些,“出去,苗夏。”
靠得越近,那股血腥味就越浓,苗夏忽地停住脚步,她从小就很害怕鲜血,电视上演的她都不敢看。
可她现在该做些什么?
对,找人!
她转过就往门口跑。
“苗夏。”
“啪”一声,房间亮了起来。
一只脚踏出门槛的苗夏扭回头。
那把水果刀还握在江斯衡的手里,闪着幽冷的光,而他的左手,还在冒着血。
他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扯了几张纸巾按住出血口。
苗夏一张脸煞白。
为什么她会觉得此刻的江斯衡像是换了个人,给她一种病态般的阴郁感。
江斯衡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种诡异的冷静:“苗夏,别和其他人说,特别是阿淮。”
苗夏稳了稳心神,“可是你的手还在流血。
“不碍事,我自己会包扎。”
苗夏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江斯衡在这时笑了下,笑容和以往那样温润,“抱歉,吓到你,今天你先回去吧,陈智马上就回来了,他会送你。”
阿黎从电梯里出来,瞧见苗夏站在江斯衡的房门口,她的脸色很差,像是被吓到了。
“夏夏姐,你??”话没说完,她冲过去,撞着苗夏的肩膀进房间,眼前的一幕让她慌了神,眼泪也随即掉落。
江斯衡叹了口气,“阿黎,别哭,我没事,你送苗夏下去吧。”
阿黎使劲摇着头,一步步走到江斯衡面前,眼泪砸在他被血浸红的纸巾上,哽咽道:“是阿黎不好,阿黎不该去厕所,阿黎应该守着江先生。江先生,你疼不疼啊......”
苗夏听着一阵动容,眼圈湿透,她吸了吸鼻子,默默地把门给关上。
下山的路上,她靠着车窗,眼泪不自觉又落下。
回到公寓后,苗夏搜索了一些关于抑郁症的视频看。
看完后她沉默坐了很久,直到江斯淮打来视频电话。
江斯淮刚忙完,回来看见微信消息就马上打视频过来了,他看着屏幕里的苗夏情绪不高地把脸贴在抱枕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斯淮。”苗夏声音闷闷的。
江斯淮嗓音温柔:“怎么啦?”
“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激动。”
“嗯,不激动。”嘴上是这么说,江斯淮心弦却立即紧绷了起来,他另外一只手操作着电脑,页面很快出现江斯衡别墅的画面。
客厅和院子里都只有保镖在,画室灯没开,三楼露台也没人,江斯衡房间门紧关着。
苗夏先问他,“你知道哥他......”
说些,她叹了口气,“他有自残的行为吗?”
“知道。”江斯淮看着她,心里明白了些什么,“你今晚看见了。
苗夏点头。
她太感性了,一想到那血淋淋的手臂就忍不住落泪。
“被吓到了?”
苗夏轻声说:“亲眼看见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回到公寓就搜了些视频来看,看完后就变得很理解生了这种病的人为什么会这样了。”
江斯淮温声安抚完苗夏,立即叫了赵助理进来,他明天要坐最早的一趟航班去港城。
赵助理问:“那我是和您一起飞港城,还是先去美国。”
江斯淮:“你先过去。
苗夏这才知道江斯淮临时要去美国,“那你明天晚上就得走吗?不能多陪陪哥吗?”
江斯淮说:“美国回来后我可以空出一周的时间陪你们。”
I
隔天上午的培训结束后,苗夏请了半天假,和江斯淮一起去江斯衡那里。
江斯衡穿着件高领毛衣,浑身遮得严严实实的,脸上也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态。
兄弟俩在露台坐了一下午,苗夏和阿黎在楼下院子里,时不时能听到三楼传来的笑声。
阿黎眼睛有些红肿,“夏夏姐,昨晚江先生忽然和我说很想见江总,可到最后他却又说怕打搅到江总。没想到江总今天居然就来了。”
苗夏温声道:“他们兄弟俩互相都惦记着对方。”
她已经不敢想象,如果哪天江斯衡走了,江斯会有多崩溃。
苗夏希望这一天能来晚些,再晚些,甚至是别来了,她不想看着大家难过,更不想江斯淮失去他最爱的哥哥。
夜幕降临时,江斯淮出发机场,这次江斯衡也一同去。
车里很安静,明明没有播放着伤感的音乐,可那种莫名其妙的难过慢慢蔓延至全身,连同空气都似乎弥漫着悲伤的味道。
苗夏紧握住江斯淮的手,想在他身上找寻更多的心安的感觉。
江斯淮回握住苗夏,长臂揽住她的肩,低头吻着她的额角,“我很快回来。”
在机场,苗夏把时间留给了他们,她和阿黎安静地坐在一旁。
拥抱完,江斯淮便要去登机了。
江斯衡笑着目送他:“照顾好自己。”
江斯淮没和江斯衡说些煽情告别的话,因为他下意识觉得每次分别后再见,这个哥哥一定会在家里微笑着迎接他。
这次也一样。
1
大舅的电话来的很突然,苗夏正上着课,想着大不会平白无故打来电话,和老师说了声后去走廊接了。
“大舅?”
“夏夏,你今天能回桐城一趟吗?”电话里大舅的声音很焦急。
苗夏的精神立刻绷紧了,“你先告诉我怎么了。”
“你外婆她早上出门买菜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摔得很严重,现在还在抢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