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苗夏和江斯淮没在北京过。
年前就回了桐城,两个人一起打扫了下卫生,给家里置办了些新东西,再把对联和窗花给贴好,打算吃了晚饭后就准备开着房车踏上旅途了。
路线是从广州一路向西走,因为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去不了太多的地方。
江斯淮早早就把晚饭做好了,趁着苗夏还没睡醒,他就先在客厅里检查箱子里的东西是否齐全。差不多弄好时,穿着件大红针织衣的江比从阳台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憨傻地吐着条大舌头。
江斯淮瞥一眼,“还炫耀呢?一件破衣服也天天跑到我面前显摆。”
它那衣服是苗夏亲手织的,熬了几天夜,那几天还是苗夏的生理期,他看她脸色憔悴地坐在床上一针一线地织,差点没忍住去剥了江比的狗皮。
给它买的几百一件的狗衣服死活不肯穿,一穿就哼唧,非得折腾他老婆。
“老婆,江比的狗粮太占地方了,咱不带了。”
江比一听“狗粮”,立即就跑去找在房间里的苗夏。
苗夏刚睡醒,其实中午收拾完家里后本就该出发了的,结果她换衣服的时候江斯淮推门进来了,她当时身上只有套黑蕾丝边内//衣裤,也不知道这又点着江斯淮那根筋了,三两步就冲过来把她摁在身下。
那衣服最后也没穿上,折腾了大半天,之后她就睡过去了。
现在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把羽绒的链子给拉上,哑着声问江比:“你又惹他了吗?”
江比咬苗夏的裤子。
狗粮!狗粮!我饿啦!那个小气吧啦的男人虐待我,已经饿了我两个小时了!
苗夏把电暖炉给关了,出去后在电视柜里拿出一个小罐子,再去厨房把狗碗清洗几下。
锅里的菜在保温着,一道豉汁蒸排骨,一道笋干辣炒牛柳,汤锅里煨着板栗乌鸡汤,都是些很普通的家常菜。
苗夏心里头暖洋洋的,她早上才提了嘴想吃笋干,晚上就有了。
“笋干你上哪里买的?”
江斯淮把箱子的链子给拉好,“对面那大姐送我的。”
“对面那大姐?”苗夏正说着话呢,门就被敲响了。
“苗夏,夏夏啊,在家吗?”
江斯淮站起身,走过去开门,“那大姐就是这声音。”
开门后,他礼貌叫了门口的人一声。
“哎哟,你们这屋里头的饭菜味真香啊。”邵阿姨往里头瞅了几眼,发现客厅里多了几样大家电,“夏夏,你们平时都不住这里,怎么还浪费钱买这么贵的家电啊?”
有回她去打麻将遇到了苗夏大舅妈,说这姑娘嫁了个北京本地的富少,可有钱了,婚礼也办得风风光光的,说是宴席桌上的一瓶白水也要二十块。
苗夏对上这个人,觉得自己有必要凡尔赛一下,“随便买的。”
她走到沙发那儿提了一箱糕点,“邵阿姨,听阿淮说家里那些笋干是您给的,这盒糕就作为谢礼了,也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哎哟,哪有这么客气的,那我就收下啦。”阿姨呵呵笑道,“那笋干本来就是要留给你的,我家苏烊特地留的,那孩子下午才知道你结婚了。”
江斯淮敏锐地转回身,无声凝视着门口的邵阿姨。
苏烊?一听就是男人的名字。
苗夏瞟了江斯淮一眼,他的表情看起来是已经在思考苏烊和她有什么关系了。忙道:“邵阿姨,我们要吃晚饭了,您要进来和我们一起吃么?”
邵阿姨脸皮可没这么厚,她笑道:“我已经吃过了,那不打扰了。”
门关上后,江斯淮的目光慢慢悠悠移到了苗夏脸上。
“苏烊,谁啊?”
苗夏解释道:“他是我高中同学,但我和他没怎么说过话,他那人比较高冷,说他喜欢我也是邵阿姨传的。”
“桃花真多。”江斯淮凉飕飕道。
“你的也不少。”
“我有你多?”
“我知道的就有两个。”提到这个,苗夏想起了路沅,她休学去国外找她生父了,而路政峰公司上市后就开始考虑接班人的问题了,也不知是真是假,据说是在想方设法生儿子。
江斯淮眉一扬,“两个很多吗,要不要我细数一下你有几个?”
苗夏往厨房,想去把菜给端出去,但太烫了,她没敢直接用手,在找东西垫手的时候江斯进来了,菜都在冒着热气,他居然赤手端去了饭桌上。
“不烫吗?”她拿着两副碗筷跟着在后面问。
江斯淮:“我现在心很冷。
苗夏“......”
她走过去,从背后抱着他,放在他跳动的心脏上,“我给你捂捂。”
江斯淮面无表情,“不需要。”
苗夏耐心性子,温声道:“好啦别气了,我好饿,先吃饭吧。”
“我不饿。”
苗夏忍无可忍,掐他的腰,“你看你,又是你自己要问,我给你说了你又生气。”
把自己给问破防也只有他了。
江斯淮唇角上扬,给苗夏盛了碗米饭,还贴心地夹了几个菜。
苗夏瞥他一眼。
好吧,明白了。
这男人摆明了就是想要她哄哄他。
吃完晚饭后,两人一狗就出发了。
苗夏已经拿到驾照了,白天她会开一会儿的车,晚上如果不住酒店的话就是让江斯淮开。
这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累了就把车停在一边,牵着江比下去遛。
到达广州已经是除夕了,这个城市的年味还挺浓厚,到处张灯结彩的。有人说“不走花街就不算过年”,所以苗夏立即拉着江斯淮去逛花市了。
一整条街的树上都挂满了红灯笼,里面是人挤人,大多数都是中年人,脸上皆是喜气洋洋的。
苗夏买了两束向日葵和一束黄金草,一共花了三十八块钱。
江斯淮全程跟在苗夏后面用身体护着她,生怕她被人给撞倒了。
江比还在车上,他们没在这里停留太久,回去后开车去了家能让狗入住的酒店。
酒店一楼是喝早茶的地方,先把江比给带去房间里安顿好才下楼去吃东西。
乘电梯时苗夏打开手机监控看苗眠眠。
她和江斯淮考虑过要不要把眠眠给带上,但过年天气冷,对猫咪这种怕冷的动物来说不太友好,而且总是换环境,也怕它会应激。
孙姐过年回老家了,宋漳白每隔两天都会去别墅看苗眠眠一趟。
江斯淮手插着大衣口袋,低头凑近屏幕,“在睡觉吗?”
“嗯,它一天除了吃饭喝水上?所,几乎都呆在窝里。”有时晚上苗夏会看见它睁着眼睛坐在猫窝里,目光落在玄关的位置,它能盯着看一两个钟。
可怜兮兮的。
苗夏心疼道:“要不以后我们还是别出来旅游了。”
江斯淮笑着揉了下她的发顶,“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你不能因为一些事就去放弃自己真正想要的。等哪天有空了,我们可以去领养一只小猫回来给眠眠作伴。而我们只要在能陪伴的时候全心全意去陪伴就行了,你有你的生活,它有它的生
活,要互不影响。”
苗夏觉得他说得也对,“我们再去公园里看看,随机逮一只小猫回家。”
“都行。”江斯淮说。
电梯到了一楼,服务员引领着去包厢。
路过大堂时,里面的座位全坐满了,看着都像是一大家子人一起过来吃。
苗夏低声问江斯淮,“他们除夕都不是在自己家里吃饭的吗?”
江斯淮说:“出来吃比较省事,一到过年家里的工人得放假回家,有些家庭就会提前订好酒店,连年夜饭也在外面吃。”
“对了,大姐今天会回去陪奶奶吃年夜饭吗?”苗夏问。
出来时想过这个问题,总不能让樊子琴一个人过年。
江颌人在国外,只知道人还活着,具体在哪个位置不清楚。
谈蔚心也没回国,谈家那位大哥去南非陪她过年了。
苗夏后来才知道,谈家的大哥是小的时候被谈家人领养人,和谈蔚心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回。”江斯淮拿出手机,把和江斯琦的聊天页面给苗夏看,“刚才还发微信来,说要亲自下厨做年夜饭。”
“大姐真的很厉害。”苗夏夸道。
江斯淮弯唇,“确实。”
苗夏是第一次喝早茶,大部分的菜都是用蒸笼装着的,口味比较清淡,有一道砂锅菜干咸骨粥她觉得不错。
吃饱后在酒店里睡到下午才醒,外面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苗夏下床走到落地窗这边,这个城市的地标建筑就在前面。
“江斯淮,我们晚上去游珠江吗?”
江斯淮眼睛还闭着,他“嗯”了声。
他永远都不会扫苗夏的兴。
“年夜饭吃什么?”苗夏爬上床,隔着被子压在江斯淮身上,手指戳了戳他的长出了些的胡须。
江斯淮看她,“你想吃什么?”
“等我搜一下,网上肯定很多美食攻略。”苗夏拿出手机,在某书上搜索了通。
太阳落山前,牵着江比出门。
主餐是在一家本地人的小餐馆里吃的,直接点了一个年夜饭套餐,包含几样蝶菜,一个广式鸡肉火锅,是想象中的那种清淡,主要是烫菜吃,老板说在这边叫“打边炉”。”
老板人很好,送了个用清水煮熟的去皮鸡腿给江比吃。
吃完后去珠江边走,这会太阳刚落山了,天边一片火红色。
苗夏双肘撑在江边的围栏上,晚风轻抚着她的脸庞,她侧着脸,看向一旁的江斯淮。
这种平淡又温馨的生活她真的很喜欢。
江斯淮面向着她站,轻轻捏住她的手,“冷吗?”
苗夏摇头说:“不冷,这里过年好暖和。”
“明年还来吗?“
苗夏笑笑:“来不来都行,只要我不是一个人过年就好。”
江斯淮揽她进怀里,江比使劲插进了两个人的腿中间,“从去年开始你就不可能会是一个人过年了,有我,有江比,今年还有眠眠。”
苗夏抬头看他,目光诚挚:“以后还有我们的宝宝。”
江斯淮心神一动,低头吻了吻苗夏:“好,以后的每年,我们一家人都要在一起。”
“汪!”江比斜吐着舌头,兴奋的大叫了一声。
有位大姐从这里走过,笑着看他们一家三口,热心肠地问了句:“要不要帮你们影张相片啊?”
江斯淮取下肩侧背着的相机,“麻烦您了,摁这个键就行。”
“我知道的啦。”大姐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交给我就行了。”
苗夏让江比正面朝着大姐坐。
江斯淮走回来搂着苗夏的肩,微笑地看着大姐。
“老婆,你脸上有东西。”
闻言,苗夏下意识扭头看江斯淮,疑惑地摸着脸。
咔嚓。
江斯淮弯唇忍笑,侧着脸瞧苗夏。
意识到被耍了,苗夏抬手拍打了下江斯淮,江比看见他们在玩闹,跳了起来扑在江斯淮腿上。
咔嚓,咔嚓。
这几张抓拍的相片比其他正式摆姿势拍的还要好,幸福感都溢出了屏幕。
没在外面待太多,回去后洗完澡就开了电视机看春晚。
江比运动量超负荷了,回来洗完脚就趴地上昏昏欲睡。
新年的倒计声即将要响起时,苗夏正跪坐在床上,单手扶在江斯淮的腰侧,他只穿着一条灰休闲裤,裤头的绳子被她用手揪缠着。
她听着江斯淮的声音,把滚烫的脸颊贴着他那性感的人鱼线来回滑动,越滑她的脸就越烫,而他的腹肌也越来越坚y。
床上放着一碗冰块。
江斯淮膝盖弯曲抬起来放在了苗夏的腿之间,紧接着就拿起一块冰块塞入她的嘴巴,“不许吞下去。”
看见苗夏乖乖点头,他把手掌穿入她的发缝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摁着她的头皮。
他的视线里,苗夏闭着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宝宝,凉吗?。‘
苗夏摇摇头,张开含着冰块的嘴,把江斯淮的腹肌当成了磨牙棒,用牙齿细细密密地厮磨着。
唇边不停有冰凉的液体流出来。
江斯淮眉头拧紧,脸上的表情是变化多端的。
春晚主持人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十......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新年的钟声终于响起。
“新年快乐,江斯淮。”苗夏笑道。
江斯淮弯腰低下头,挑起苗夏的下巴,目光里含着细碎的温柔,“夏夏,新年快乐。”
他半蹲下,如视珍宝地揽进怀里,紧紧搂着。
江比听见电视机里闹腾的声音,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它伸完懒腰,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坐下。
苗夏半边脸压在江斯淮肩头,视线落在江比身上,她伸出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小江比,新年快乐!”
放在桌上的两台手机从零点后就一直没完没了的在震动,到了后半夜才消停。
房间里的两个人也是。
江比都要被吵死了,一边是折磨人的手机声,一边又是它爸它妈时而压//抑时而高昂的喊声。
他们就不能停了一种声音吗?
一路向西走,路途上并不是一切顺心如意的。车子半路抛锚,或者是轮胎被钉子扎破,也被追尾过一次。
而更让人揪心的是,江斯淮在去往大理的途中发高烧了,是大半夜烧起来的。他察觉到自己不对劲后就马上停车叫醒了苗夏,叫醒她也总比他强撑着开去医院好,万一开着开着就烧糊涂了,准得出意外。
那地方又偏僻,导航最近的医院得需要一个半小时。
苗夏当时慌得眼泪拼命掉,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抖的,而且她开车少也没开过夜路。江斯淮一开始还能在后面盯着她些,后面他的意识就开始模糊了,她只能是咬着牙睁大眼,死死握紧方向盘一路开。
后面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苗夏那时的内心是双重害怕,怕江斯淮有事,更怕一车的人和狗就毁她在手上。
但不完美往往才是会让人印象深刻的,苗夏觉得自己永远也忘不了和江斯淮开车旅行的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