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志远悠悠的叹了口气。
“本以为边某得后半生,只能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想不到却被小王爷终结而止,居然可以重新堂堂正正的行走于天地之间,所以说起来你对边某有再生之恩。”
陈鸣摆了摆手:“千万不要这么说,阴差阳错恰逢其会而已。”
两人走到一棵孤单耸立的小树旁站下脚步,陈鸣伸手一推树干,满树的积雪“扑簌簌”落下,撒了两人满头满脸满身。
边志远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王爷,这次回京之后你最好立刻把兵权交还给皇上,不过你手里的这支军队,却要想方设法保留下来。”
这个话题,已经不是一个人第一次提起。
陈鸣转过脸凝神看着边志远:“我上缴兵权却私自留下军队,岂不是等同于意图谋反?”
“小王爷,你立下的功劳太大太多有功高盖主之嫌,常言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上缴兵权是为了保命,留下这支军队是为了护身。”
所有和他谈论这件事的人,理由全都出奇的一致,和他自己内心里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
“这件事做了之后一旦走漏风声,那可就是杀身之祸!”
“所以小王爷这次回京之后,上缴兵权的同时不妨辞官归野,事成之后便在京城王府托病不出,有涵儿姑娘在,想要暪天过海易如反掌尔。”
陈鸣点了点头:“这件事容我三思。”
“是,请小王爷细想之。”
半个时辰后,进村子里去的那些亲兵回来了:“小王爷、边将军,我们找到了村长,他愿意给咱们指点路途,而且他还说……”
亲兵突然把话茬打住不往下说了,而且脸上流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陈鸣心知有异:“他还说了什么,你尽管直说便是。”
“他说咱们最后的这几座山爬冤枉了,往东十里就有一条路可以直接到达这里,也就是说咱们本来不用爬最后这几座山的。”
“尼玛!”
陈鸣一拳打在了那颗小树上,恼羞成怒之下他爆了一句后世的粗口不说,这一拳还把这棵小树给打掉了一大块干枯的树皮。
边志远又是淡淡一笑:“小王爷息怒,咱们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向导,走冤枉路再正常不过,好在有惊无险的过来了,不过劳累了将士们的身体而已。”
陈鸣懊悔不已:“我最大的失误,就是之前没找几个向导带在身边,唉。”
“无妨,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咱们进山之前先把向导找好便是。”
难怪陈鸣这般恼火,这已经是第二次败笔。付出入戏打的艰辛劳苦居然是自己找的,换谁能淡定得下来,谁都得气的肝疼!
边志远岔开话题问了那些亲兵:“村子里可能为咱们补充些军粮给养?”
“多半不能,不过村长说往西走六十里就有一座大城。”
“六十里没多远,行军快些一天就可以抵达。”
陈鸣摆了下手:“走,咱们去见见那位村长,这次宁可多花些银子,说什么也要找个向导带在身边。”
……
遥远的北疆此刻已经是天寒地冻时节。
早上一旦起雾,要不了半个时辰城墙、城垛上就会结上一层冰,滑不留手。士兵们就开玩笑的说:“这个季节那些辽狗来攻城可就好玩了,不用咱们出手他们都爬不了城。”
值哨的将领们装模作样的训斥万他们后,自己也忍不住偷笑。
段大兴带着妻子一起巡城来了,身后跟着两个贴身丫鬟和二十个亲兵,看到城头上依旧存在的那些守城器械机关,周婉瑜好奇的问问这个摸摸那个。
点大兴很是得意的样子向她讲述:“这些都是那位小王爷想出来的点子,在之前的守城战中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杀死杀伤辽兵无数。”
“看来那位小王爷确实有本事。”
“岂止是有本事,他简直就是个奇才!你想想,初到北疆的时候他带的兵马连一万人都不到,却能在草原上和辽寇鏖战一年之久,而且还是百战百胜未尝一败,这谁能做得到?反正我是望尘莫及。”
周婉瑜笑了:“是是是,他是个用兵奇才而您段大将军是个废材,哈哈哈。”
“我不是废材而是块劈柴。”
“为什么是块劈柴?”
“因为天气太冷,用我这块劈柴可以让我妻儿老小生火取暖。”
这话说的让周婉瑜哭笑不得,她这位夫君以前是个不苟言笑的冷面汉,可这次回来之后她发现段大兴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说话开始谈笑风生,而且时不时的还会在她耳边说些温存体贴的暖心话。
这个疑问她憋在心里好久,这次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过去这样的话在里嘴里是永远都说不出来的。”
段大兴居然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这也是跟那位小王爷学的,我经常看到他软语温存的跟那两位小王妃说话,觉得应该跟他学学。”
“这么说起来,是那位小王爷让你开了窍,那我回头可真得好好感谢一下他才行。”
段大兴喟然长叹:“唉,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再来北疆,青州城里的将士百姓们都很想念他们,立的那座石像前,每天都有很多人去给他们烧香祈福长盛不衰。”
这是大实话。
周婉瑜上街路过那座石像的时候,每次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可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享受到万千百姓纷至沓来,献贡生祭的这种殊荣。
可她也知道。
那几位都是身份显赫尊贵无比的人物,上次领军来北疆抗辽师出于临危受命,现在大宋和辽国已经相安无事,他们多半是不可能再有机会来青州城的。
“相公,他们来不了咱们可以去呀,等你进京述职的时候带上我和孩子们,咱们多带些北疆的特产登门拜访不就结了。”
段大兴有些尴尬:“等我进京述职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了,青州城不可一日无主,我哪里能分身他去,我想去皇上也不会准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