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雪菲咬牙切齿的回答:“所以不能让他死得很容易!”
其实这个问题,陈鸣已经在心里盘算过很多次。想虐杀一个人很容易,可以想出无数种令他痛不欲生的手段,但问题是陈鸣一直想打造的是一支友善之师。
如果这次为了泄愤使用了残酷的杀人办法,岂不等于违背了创建这支军队的本心。可一刀直接砍下许富贵的脑袋,又确实太便宜了他。
陈鸣心里有些摇摆不定左右为难。
还好欧阳雪菲今晚的心情不错,她心情好的时候往往就很通情达理:“我就是为了泄愤随口一说,你是三军主帅人也是你抓的,最后该怎么处置他你自己决定。”
林水月岔开了话题:“你们用过晚饭没有?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
翌日上午,官府的衙役们就开始在城里到处张贴告示。
或许是知道老百姓们对官府的事情,已经不再有任何兴趣,所以这些衙役们每张贴完一张告示,就会把告示上的内容简单扼要的大声宣读一遍。
和许富贵、陆英才、田济世他们三人不同,这些衙役都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人,所以在更多事情上,他们其实和老百姓们的想法是完全一样的。
只不过因为每天穿着朝廷的官衣、每个月拿着朝廷的俸禄,再加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之前他们虽然都很痛恨许富贵,却由不得不忍气吞声听凭他的命令行事。当然阳奉阴违的事情他们全都没少干,比如抓不到人犯之类的就很常见。
“乡亲们,咱们威驰城变了天,那狗官许富贵被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给抓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百姓们立刻围了过来:“你们说的是真的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我们敢胡说八道?这不是连官府正式的告示都张贴出来了吗,那位钦差王爷说了,让你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伸冤,写状纸递到府衙去。”
不到半天的时间,这个消息就不胫而走传遍了全城。
很多年了无生机的威驰城,仿佛一大锅煮开的水一样很快就沸腾了起来!
大街小巷开始涌现除了越来越多的人,百姓们弹冠相庆奔走相告,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甚至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开始喜极而泣!
这座城里的百姓被许富贵祸害得太惨太久,若不是有两千官军和那六百杂牌队伍的存在,他们极有可能早就揭竿而起,做了杀官造反的暴民。那就真应了那句老话: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老实人被逼急了,往往会比那些平时不老实的人更加可怕、执拗、义无反顾……
段虎贲收拾起了攀附权贵的心思,开始认认真真的做事,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此时此刻他就是一个走在刀刃上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跟许富贵一样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但同时他也很庆幸,那就是之前许富贵做那些歹毒卑鄙的事情时,既没带上他甚至还可以随他做了隐瞒,那肯定是因为知道他是本地人,怕他暗地里通风报信后激起民愤、最后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结果没成想反倒让他侥幸躲过了这次的灾难……
许富贵的家很好抄,他的正妻和小妾们居然也都对他恨之入骨!不管韦昭问什么,她们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那叫一个全力配合。
许富贵在外面做的任何事,自然都不会告诉给这些妇道人家知道,所以她们只知道许富贵做的所有事没一件是好的,但具体做了什么却是毫不知情。
查抄出来私藏的银子没多少,也就三四万两的样子。
显然姓许的对这些女人们同样不放心,所以他绝大部分巧取豪夺所得,都藏在了家宅外面不同的几个地方,这用的是狡兔三窟的伎俩。
回军营韦昭把这些事一说,陈鸣也是无语得很:“除了他自己之外,这厮应该不信任这世上的任何人,你说他聪明吧其实他蠢笨得要死,你说他愚钝不堪吧他还处处耍点小机灵。”
“小王爷,据属下旁敲侧击察言观色来看,他的妻子侍妾们应该全都没参与过他的任何事,而且她们也几乎全都是他强娶回来的,说起来也是受害者,还望您对那些女人从轻发落。”
他说的话陈鸣自然完全相信。
“不知情者无罪所以无须处置,回头发放路费盘缠让她们自行离去便是。话说这厮能让身边所有人都恨他,这也是一门很难得的本事。”
韦昭淡淡一笑:“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那你说咱们该如何处置他为好?”
这句话把韦昭瞬间问愣住了,许富贵必死无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为何还会有此一问?转念一想过后韦昭懂了:“想平民愤息众怒就势必要让他死得极其痛苦,可您又不想虐杀他,是在为这件事左右为难?”
陈鸣叹了口气:“唉,还是你最懂我,正是如此。”
韦昭想了一下后再次开口说道:“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他交给百姓们处置,可那样一来,只怕他会遭到世上最惨烈的酷刑折磨,身为朝廷钦差和正规官军,咱们对这种血腥私刑处死人犯若袖手旁观视而不见,好像也说不过去。”
“没错,为难处就在这里。”
“小王爷,召集众将公议后再做决定吧,咱们要不要去见见那厮?”
“见见倒也无妨,现在就去。”
一灯如豆,许富贵蜷缩在昏暗的帐篷角落里,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宛若死了一般,陈鸣和韦昭进来的时候,他置若罔闻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走到他面前的陈鸣用脚轻轻踢了踢他:“许富贵,又在盘算什么逃生之计呢。”
李猛已经把姓许的试图蛊惑他们带他逃走的事,告知了大家,所以陈鸣此刻才会故意有此一问,确实有挖苦嘲讽他的意思在内。
睁开双眼的许富贵,神情复杂的抬起头看了看陈鸣,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