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还以为又有机会出去玩了,忙问道:“是出使辽国吗?这次还是陈鸣带队吗?要是他带队的话,我能去一起吗?”看着女儿眼睛亮晶晶的,满眼期待,一脸清澈的愚蠢,皇后叹了一口气。
“暂时还不清楚,你若想去辽国散散心,也可以多走一走,看看那里的风光,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皇后本来是收到了自己丈夫的示意,要她去做一做柔嘉的思想工作,可是看着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女儿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做娘的怎么忍心把她嫁到那又远又野蛮的地方,皇后终究还是没能开得了口,但这并不妨碍柔嘉公主从其他消息、其他渠道得到消息,毕竟这宫里人多嘴杂。
公主正疑惑于为什么父皇和母后两人今日看起来都很奇怪,似乎都欲言又止,走到御花园时就听见洒扫宫女在窃窃私语,说是辽国使臣求取嫡亲公主和亲。
柔嘉原本伏在秋千架子后面,只是想吃口新鲜热乎的瓜,没想到吃瓜竟然吃到了自己家,手里的瓜顿时就不甜了。她赶忙站出来,对着刚才窃窃私语的两个婢女道:“你们说什么?谁要去和亲了?是我吗?”
两个婢女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自知犯了大罪,为求宽恕,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他们也不过是御花园修剪杂草的仆从,知道的消息到底是有限的,还是从御前伺候的太监婢女那儿随口听来的。
柔嘉并不相信父亲母亲会这样心狠,把自己嫁到辽国那蛮荒之地,嫁给糟老头子,她要到宫殿上去问个清楚明白。
柔嘉跑得非常急,以至于没有注意脚下的碎石,不小心踩到裙角,狠狠的摔倒在地。
就在忍痛爬起来之时,一个身影从后面闪过,扶住了她,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小七。
小七虽然在暗处,但消息一向非常灵通,他也早就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作为一个侍卫,他除了陪伴没有任何办法,更何况这则消息极大程度地影响了他工作时的心情。
如果不是见柔嘉公主差点出现意外,小七也不会贸然现身,毕竟以他和柔嘉目前的情绪,在一起很容易出事。
柔嘉公主也不知道是扭到了脚还是蹭破了膝盖,就着小七的怀抱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追问道:“一定是假的,对吧?父皇和母后不会这么狠心的,他们不会不要我的。
小七你说句话啊!”
小七只能趁着周围无人,暂时短暂的将公主抱在怀里安慰,他并不能违心地说出“他们不会”。
毕竟他们是帝王,是国母,是需要为整个国家的发展而做考虑的,抛开这些身份之后,他们才是柔嘉的父母。
见小七没有回话,柔嘉也想明白了,作为皇室唯一的嫡亲公主,她不是没有见过王公贵族家的女儿被迫奉为公主和亲的事情,但之前她一直以为那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柔嘉忽然擦干了泪水说:“小七我们逃跑吧!离开这里,以后我不是大宋的公主,你也不是我的侍卫,我们装成普通的夫妻,兄妹也行,只要你带我逃出去,我才不要嫁给辽国的糟老头子!”
柔嘉公主提出这个建议,小七不是没想过,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知道自己和柔嘉公主之间的身份的差距。
之前在去大理的途中,他也不是没有产生过幻想,但随着回到朝堂之后,他的梦很快的转醒。
甚至在刚回朝的那段时间里,他都刻意的拉开跟柔嘉公主的距离,以免公主像在大理一样做出什么不当举动,惹上非议。
他知道作为一个小孩子,任性是这个年纪独有的特权,但作为一个公主,柔嘉不能骄纵肆意,因为这是很不负责任的做法,虽然私心里他也希望柔嘉能摆脱公主的身份,做个纯粹且无忧无虑的少女。
柔嘉想到这里忽然就打定了主意,要回到宫中去收拾包袱,小七自然没有什么办法,于是只能跟在她身后,以确保完成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护公主的使命。
显然柔嘉的一举一动时常都有人监视着,并不是只有小七一人注意到柔嘉的反常,于是在柔嘉第一次背着她的小包裹,试图翻过城墙的时候被禁卫军拦住了。
他们客客气气的站在那里,看着努力爬墙的公主。
这不仅是困住她一时的高墙,更是困住她一生的牢笼。
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时候,她就应该有觉悟,只可惜这么多年的宠溺生涯让她彻底忘却了自己也不过是个高贵的金丝雀罢了。
柔嘉公主失去了小七的帮助,根本飞不出这个牢笼。
于是柔嘉公主又采取了第二招行动来表示她对和亲的反抗,那就是绝食。
她开始不吃东西,也拒绝任何人的探视,无论是她的母后还是父皇。
圣上也很生气,这么多年以来,他这个听话的女儿第一次反抗,没想到竟是这样声势浩大,虽然还在皇城之内,但已是闹得人声鼎沸,让圣上觉得非常丢脸。
但他也没有办法,他毕竟是一个父亲,一想到需要用自己还未及笄的女儿去换取两国的和平,也是有苦难言,于是连日朝中都是低气压弥漫,没有人敢提起和亲的事情。
但辽国使臣又频频递帖子要求觐见,希望圣上能给他们一个答复。
辽国这边逼得越急,圣上便更加心乱如麻,脾气也越来越不好,恶性循环因此诞生。
但这是一条死局,没有人有破解之法。
直到有一天,一张帖子递了过来,那是西夏边境传来的最新战报,上面写明了陈鸣和王珂已经率军剿灭西夏边境部队,那是连日以来第一次在圣上脸上看到笑容,向来提心吊胆的大臣们那天也难得的轻松了一下。
而就是在这满朝文武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刻,折腾了许久的柔嘉公主,神秘莫测的在宫中消失了,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她的近身侍卫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