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其实一直深爱着这个女人。
此刻这个女人就在眼前,伸手就可以把她拥入怀中。但他却和她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始终不肯再往前迈出半步!
因为他不敢。
他很怕自己这半步迈出去之后,就再也不能和她分开了!
陈鸣刚才说他对自己的女儿残忍,其实他对自己、对自己女儿的母亲又何尝不残忍?但这种残忍是建立在他内心巨大痛苦之上的!
女人开始流泪:“为什么我们非要忍受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只要能和你们父女俩在一起,我的名节无所谓我的命也无所谓,反正人早晚都有一死。”
他却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们已经老了所以死与不死都没关系,但我们的女儿还很年轻,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们得为她着想才行。”
女人绝望的退后两步,然后颓然坐到在了地下,开始极小声的掩面哭泣。
“明天我会来这里找你,然后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女儿。”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脚步沉重但却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
也已经很深了。林涵儿睡的很熟,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温柔的盖在她的身上,就像母亲抚摸自己孩子的手。
原本一动不动睡在她身旁的欧阳雪菲,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转过脸看了林涵儿片刻。
确定对方在熟睡之后,欧阳雪菲用极轻柔的动作下了床,然后像只猫一样悄然无声的走了出去。她非常灵巧的穿过院子里睡梦中的那些亲兵,从半掩着的院门缝隙中走了出去。她的身影刚一消失,睡在亲兵中间的陈鸣就从地下坐了起来。
这里的夜其实并不安静,因为到处都有夏虫在不知疲倦的大声吟唱。
欧阳雪菲径直走到绕村而过的一条小溪旁,才不得不停下脚步,然后她就一直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低垂的夜幕下,在自己眼前缓缓流淌着的小溪水流。
“这么晚了还出来溜达,你不困?”
陈鸣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她却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你不是也没睡吗。”
“我睡觉很轻,所以你从屋子里一出来我就醒了。”
她不动,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陈鸣也不动,过了好一会之后她转过了身,月光下她的眼睛很亮:“你喜欢上了林涵儿对吗?”
陈明苦笑:“你在瞎想什么,根本没有的事。”
“京城里那么多的事等着你去做,但你却一直待在这里流连忘返,你始终不回去,就是因为她在这里。”
“我说了没有的事,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其实他不该解释,因为他樾解释,欧阳雪菲就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她笑了笑:“咱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你可以带上她一起走。”
陈明开始头疼了。
白天的时候他以为只有林涵儿一个人在乱吃醋,但现在他却发现:原来另一个也在乱吃醋!一个人吃醋的话还好对付,两个人都吃醋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
第二天早上林涵儿起床后,发现欧阳雪菲正在院子里练剑:她的动作舒展流畅宛若行云流水,身子轻盈的就仿佛是一只蹦来蹦去的小鸟!她手中的那把剑就像是她的翅膀一样,而那些士兵却一个都没有了!她问陈鸣:“你那些亲兵走了?”
“没有,他们去村子外面操练了,中午才会回来。”
“那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去?”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陈鸣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愣了片刻后他一本正经的胡扯:“因为我肚子疼。”
欧阳雪菲练完剑回到屋子里的时候,立刻闻到了一阵很特别的香味。
她寻着这种味道进了灶间,就看到林涵儿正在做早饭,灶台上煮着一锅绿色的粥!绿的鲜艳夺目令人心生畏惧。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林涵儿淡淡一笑:“我在粥里加了一种可以当香料的药材,所以粥是绿色的。”
欧阳雪菲心里暗想: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你煮了一锅毒粥呢……
然后她坐到了林涵儿的身边,一边看她往灶台下添柴火一边没话找话说:“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偶尔也会出去走走,但大多数时间里我都住在这里,因为住在这里可以与世无争。”
其实欧阳雪菲也觉得这里的环境不错,就是太穷了点,连个卖东西的店铺都没有,估计银子在这个地方是最没用的东西。
然后陈鸣进来了,手里拎着一串青蛙,一进门就满脸兴奋的说:“可以喝肉粥了!”
欧阳雪菲心里立刻就在想:为什么之前我做饭的时候你从来不帮忙?
这顿早饭又把陈鸣和欧阳雪菲给吃撑着了,然后欧阳雪菲还意犹未尽的说:“感觉我在这里一直住下去的话,很快会变成一只猪。”
陈鸣顺嘴和她开了个玩笑:“那可麻烦了,那样你会嫁不出去的。”
“切,又没打算让你娶我!”
陈鸣立刻心里后悔的想抽自己个嘴巴子:我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临近中午的时候村长来了,他手里居然拎着两条鱼,裤子的下半截都是湿的:“中午我请客,大家不但有鱼吃还有一瓶好酒。”
陈鸣和林涵儿心里都起了疑问:鱼显然是他去河里抓的,但那瓶酒是哪来的?不会是他上午还特意跑去县城买的吧!
陈鸣转过脸笑着对欧阳雪菲说:“看来我也要变成猪了。”
但这句话才一说完,他突然扬起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欧阳雪菲和林涵儿惊诧莫名的看着他,就像看一个疯子似的。
他们一起出门的时候那些亲兵已经回来了,所以院子里很热闹。
但陈鸣无意中发现:村长从这些亲兵们面前走过的时候,目不斜视面容平静的就好像根本没看到他们一样,按说郑愕小村子里的村长,见到这么多披甲执锐的官兵英爱很畏惧害怕才对!
于是他心里暗暗赞许:果然侠客就是侠客,就这份定力来说已经远非常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