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古色古香的古筝摆在了一张矮几上,韩姑娘行礼后坐下,稍作准备后就开始了弹奏。她很有心机,不敢弹奏“凤求凰”那样的曲子,特意选了另外一首“出水莲”,以示自己虽是风尘客,却依旧是清白身。
陈鸣转过脸轻声告诉翁隆:“等下翁大人您有耳福了,呵呵。”
翁隆不解其意,一脸的莫名其妙。
其实簪花楼这四位头牌,个个都是色艺双绝的姑娘,只不过韩紫笙的名字取的巧,恰好彰显出她是个身负技艺的女子。
这一曲“出水莲”弹奏得中规中矩,丝毫没有卖弄技巧。
因为韩紫笙不敢出这个风头。
一曲弹罢众人喝彩,苏灿灿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位刁钻古怪的公主应付了过去。
只有陈鸣知道,这个助兴节目还没完……
欧阳雪菲很认真的做了点评:“不愧是簪花楼当红的头牌花魁,光是这一手技艺,就已经足以让你有牢靠的立足之地,还不算其他。”
韩紫笙还是得欠身行礼:“多谢公主赞誉,紫笙愧不敢当。”
“见你抚琴,本公主一时手痒也想现个丑。”
就知道接下来是这出,陈鸣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有劳公主,我们洗耳恭听。”
欧阳雪菲兴致勃勃的走到那张桌子前,先俯下身仔细看了看那张琴,然后细心的卷起衣袖不慌不忙的坐下了。
公主献技,众人不敢坐着听先后站起身。
林水月母女俩只好也跟着站了起来。
试了几个音准后,欧阳雪菲闭幕凝神让自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随着她纤指一拨,一首“高山流水”的古曲,立刻在船楼里悠扬悦耳的响了起来。
她可是欧阳修的女儿。
前十六年别的没学,学的全是附庸风雅的技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是样样皆精,技艺之精湛还要在刚才的韩紫笙之上。
她春葱般的十根修长手指,轻快的在古筝的琴弦上舞动,一个个美妙的音符,宛若蜂拥而出的精灵,飞快的充斥了整个穿楼。
聆听的众人,很快就被她带进了高山流水的意境之中,仿佛眼前真的出现了巍峨耸立苍翠遍野的高山,又仿佛看到了从山林间奔涌而下的清澈溪流,看到了那瀑布飞溅的壮观,看到了在水花四溅中,那欢快游动的鱼群……
一曲弹罢余音绕梁,众人却依旧沉浸在消逝的琴声中难以自拔。
过了好一会,苏灿灿才开口赞叹道:“万万想不到公主抚琴的技艺,竟然精妙到如此地步,民女着实敬佩羡慕不已。”
她也曾经是名满江南的当红女伶,自然也是才艺中的高手。
韩紫笙却摇头叹息:“我的琴艺和公主比起来是天壤之别,小女子心悦诚服甘拜下风。”
翁隆夫妇俩和边志远想的却都是:皇帝的女儿果然非同小可,果然从小被宗师级别的师傅教出来的弟子,就是能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他们只想对了一半。
欧阳雪菲的确是一代宗师教出来的弟子,但却并非是皇上的女儿。
林涵儿看向自己这个红颜知己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敬意和羡慕,她觉得欧阳雪菲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而自己和她比起来就是一只丑小鸭。
其实并不是这样。
郡主出生的林水月家学渊源也是一代才女,在林涵儿小时候,也同样教会了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各方面的才艺,可叹的是后来林涵儿隐居乡野山村,就再没有了继续钻研这些技艺的机会……
他们在簪花楼的画舫上待了最终半个多时辰,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龙舟大船,只不过回来的时候,又多了一个粉雕玉琢般清秀美丽的女子。
一回到船舱里,翁隆就奉承了欧阳雪菲一句:“恭喜殿下今日又得一花容月貌的婢女。”
欧阳雪菲立刻正色说道:“翁大人此言差矣,本公主替她赎身带她回来,并不是让她做我的婢女,而是要她做我的姐妹,她本该是自由之身,我若让她为奴,那与她那狼心狗肺的主母有何区别?”
这番话说的翁隆顿时惭愧不已,听得楚卿容百感交集。
她原本也以为公主是要让自己当她的侍女,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小看了公主的格局胸怀,也是羞愧之色浮现在了脸上。
于是瞬间对这位公主心生敬仰的她,走到欧阳雪菲的面前就要跪下行礼,却被欧阳雪菲一把拽住:“记住,你不是我的奴婢,所以以后无需对我行跪拜礼。”
林涵儿走过来对这个新来的姑娘莞尔一笑:“在我和我娘面前也无需跪拜。”
见她脸现诧异,林涵儿就伸手指了指林水月:“她是我们两个的娘。”
而就在她们三人说话的同时,旁边不远处的翁隆,已经在向陈鸣传递暗号:“酒宴已经备好,各位大人可以入席了。”
陈鸣淡淡一笑:“好,那咱们就去享用美食吧。”
此刻外面苏州河两岸,正到了最热闹的时候,各种杂耍技艺全都登了场,各种美食小吃的摊位前全都挤满了人,到处熙熙攘攘欢声笑语。
谁能想到在这场欢乐的背后。
一场蓄谋已久的鸿门宴,也正在徐徐拉开序幕……
酒席摆在龙舟船楼的顶层,今晚的宴席出自临安府最好的几个名厨之手,桌子上的菜肴全部都是江南最负盛名的特色招牌菜。
众人纷纷落了座。
三位公主坐了主位,翁隆坐在他们对面,边志远却被安排坐在了陈鸣和秦朔的中间,翁隆和他事先商量好的是:“翁某负责陪侍三位公主,你边大人要把那位钦差大人陪好。”
这个安排听起来很合理,所以边志远不会起任何疑心。
等酒菜上齐后,翁隆端着第一杯酒站了起来:“今日翁某有幸代表我们临安府,恭请三位公主、钦差大人和各位小宴,实乃我临安之喜翁某之幸,请各位尽情享用我江南美味,千万不要客气。”
欧阳雪菲立刻又笑了:“翁大人,您都请了我们好几次了,要不我们回请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