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怪叔叔实在没有太多应付女孩子的经验,听着欧阳雪霏哭哭啼啼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只是越听神色越阴沉,听到最后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他一向知道朝廷和党争之间那些纷繁复杂,只是却没想到这些人心这么险恶。
他们在前线拿着命去厮杀,去拼搏,而后方的人却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唇枪舌战,试图扰乱风云。
这些人难道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可是一腔怒火由无处发泄,他又不能冲着欧阳雪霏这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于是两人一时无话,夜风中,只有欧阳雪霏轻声的啜泣。
陈鸣在第二天一早,按照一贯的生物作息准时睁眼。
见外头日上三竿,还以为自己训练迟到了,猛得起身,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才让他想起昨晚的一切。
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新兵营。
但并不在自己的营房内,看着装潢模样,好像是在主营账。
昨晚昏迷后的记忆慢慢回笼,其实陈鸣那时并不是完全昏迷,只是身体机能过于虚弱下意识便开启了保护防御模式。
因此才会造成了他对外界有感知,但是却没有办法做出回应的境况。
把欧阳雪霏吓得六神无主,仔细想想还挺尴尬的。
他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总算伤口没有那么疼了。便想着去演武场看看自己的兄弟们回来了多少?其他的新兵营有多少人回来了?
只是在踉跄着走到了门口,便被守卫拦住了,那守卫大概是受白衣怪叔叔提前打了招呼,对陈鸣还算客气,只是仍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将军吩咐了您在营帐内好好休息,今日的训练可以免了。”
陈鸣并不明白白衣怪叔叔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但是好在他一向听话,闻言也没有详问守卫,转身便回了营帐。
大概是有伤在身的缘故,精神也不是很充沛,陈鸣百无聊赖的躺着,一会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陈鸣再次醒来,便看到欧阳雪霏在他的床边坐着,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陈鸣忽然有一种新丧夫的小寡妇既视感。
“哭什么,我又没死。”
为了宽慰小姑娘,他强撑着精神,调笑道:“你哭的这么伤心,氛围都到这了,我活过来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欧阳雪霏哭得正伤心难过,陈鸣这么一打岔,弄得有些啼笑皆非了。
陈鸣看着欧阳雪霏总算露出了笑颜的脸,心中也宽慰了一些,于是他开口问道:“大家都回来了吗?”
欧阳雪霏闻言神色有些奇怪,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如果放在平时,陈鸣大概能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但此时此刻,他过于虚弱,因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懒得去思索,便开口询问欧阳雪霏。
欧阳雪霏说:“我们营里的其他人都回来了,但其他营……”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陈鸣心中便也明白了大概。
他叹了一口气:“命中注定,不能强求。”
“总共能有多少人回来了?”
欧阳说了一个数字,比他心中预想的要多,这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心中的焦虑。
“对了,今天早上教官说你的伤势在军中调养也不合时宜,于是决定先让你返回家中休养。”
陈鸣一听便急了,他仓促的起身,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体还可以上阵。
撕扯间又不小心弄疼了伤口渗出血来。
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白衣怪叔叔这时正好掀开帐帘进来,看见他的模样开口便笑道:“你别在姑娘面前硬撑着,疼就哭吧,瞎折腾什么呢?”
陈鸣气的差点笑了,但碍于欧阳雪霏在场,顾及着白衣怪叔叔的面子,也没有让他太难看。
“行吧,那我什么时候回家?陈鸣不再挣扎,决定做一条静静等待安排的咸鱼。”
车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小子在家好吃好喝的养着,上阵的时候还得用你呢!
白衣怪叔叔大刺刺的拍了拍陈鸣的肩膀,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陈鸣便知道他清楚自己心中在焦虑什么。
“那训练……”
“训练你放心,你这个身体不管在哪儿也训练不了吧?还是抓紧多吃点肉,好好养养身体。”
陈鸣仔细一想也有道理,正所谓磨刀不费砍柴工。
况且自己这次能被一个姑娘的暗箭伤成这样,也是很丢脸的事儿了。
“那我家那边……”
陈鸣近乡情更怯,一想到马上要回家了,又免不得担忧起来。
“已经沟通好了,陈将军也把夫人安抚好了,你尽管回去,是不会受到责罚的。”
陈鸣心下又松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几乎像个团宠一样,身边遇到的都是好人,也都在照顾自己。
忽然,他瞥到旁边的欧阳雪霏,“那她怎么办?”
欧阳雪霏是个姑娘,自然是不方便留在营中的,但她的脾气上来了,估计一般人也拦不住。
陈鸣平日在营中还能照顾一些。如今,陈鸣要是走了,白衣怪叔叔难免会照顾不周。
“我跟欧阳小姐说了,她也先回庄子上去,若真有意报效祖国,我教她那些东西回去好好练练,也不比在新兵营跟这些臭男人挤在一起训练效果差。”
白衣怪叔叔看了欧阳雪霏一眼,继续道:“如果欧阳小姐改变了心意,想继续做安稳快乐的富家小姐,那是最好的。”
陈鸣没想到,白衣怪物叔叔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没想到真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竟然真的能说服欧阳雪霏这个犟种,看来也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上车之前他还不放心,对白衣怪叔叔许诺:“我一定早些回来。”
白衣怪叔叔几乎是把他塞到车上,笑骂道:“你还是把伤养的结结实实的再回来吧,就你这银枪蜡样头,真上了战场,我可没有时机救你!”
欧阳雪霏听闻捂着嘴唇,浑身颤抖,不敢笑。
陈鸣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典故,觉得自己身为男性的尊严被受到了侮辱,正欲辩解,白衣怪叔叔一拍马屁股,马车便“吱吱呀呀”的踏上了返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