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白起那日晚间是奉命率兵剿匪?”
“是,卑职句句实言绝无虚妄之词,若有半句谎言欺骗,愿与白起同罪共斩。”
“那你可知是哪位上官派来的军使?”
“回大人的话,临安府常备驻军名额五千,实际上只有两千人马,历来只有一名上官,便是武威将军边志远大人。”
边志远立刻想拍案而起的架势,但他显然克制住了自己。陈鸣只做不知的继续问道:“那你了认得你们的这位上官?”
“回大人的话,卑职这个官当的太小,没有资格见到上官所以并不认得。”
他也没说实话!
官职再小,也是在边志远的麾下任职,这么多年下来怎么可能不认识边志远,想必他此刻矢口否认应该是其中另有原因。
但这个问题无关紧要。
第二个证人在他之后进来了,是那个开杂货铺的黄二根。
进来之后一副胆战心惊手足无措的样子。
陈鸣缓和了语气:“你不必害怕,只是问你几句话而已,你先告诉这里的各位大人你是何人。”
“小人是临安府百姓,小人叫黄二根。”
“那么你要对我们说些什么?”
黄二根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壮着胆子再次开了口:“那日晚间杀人的事情就发生在小人的家门口,小人和妻子当时隔着窗户看得仔细,白起将军根本不是凶手!”
“杀人的是另外几个黑衣人,白起将军率兵来抓他们,结果刚到片刻就被突然出现的大批官军包围,然后就说他是土匪强梁率兵抢劫,将他和他的那些兵一起抓了。”
陈鸣转过脸对边志远淡淡一笑:“如果白起真是元凶,他和他的那些亲兵最起码也会换身衣服行事才对,哪有穿着朝廷官兵的衣服公然杀人越货的,那不是得了失心疯么?”
“或许他们忘了。”
陈鸣脸色一沉:“忘了?边大人您在说笑话么?您是把白起当成了傻子,还是把本钦差当成了傻子?”
第三个证人进来了。
他一出现在众人面前,欧阳雪菲和翁夫人她们那几个女人,全都小声惊呼了一下!
应苟的形象属实吓人!
他脸上本就有一条深邃的刀疤,牵扯得五官变形煞是难看,偏偏有穿着一身漆黑如墨的黑色布衣,浑身上下散发着阴森诡异的感觉……
“小人是临安府仵作应苟,给各位大人见礼。”
陈鸣点点头:“应翁,咱们又见面了。”
应苟却笑了笑:“小人常年与死尸为伍、与鬼魂作伴,钦差大人最好还是不要见到小人为好,免得小人身上阴气太重冲撞到钦差大人。”
“无妨,闲话咱们回头再说,应翁卿先说正事。”
“各位大人,那日晚间被强盗杀死的之人的尸体,我都极为认真的查验过,那些尸体上的伤口,全都不是官军佩戴的军刀所致,也就是说杀人的那伙人手执的是别种兵刃,而且行凶的那伙人使用的兵刃还不尽相同,刀有长有短有宽有窄,其中还有剑伤。”
边志远突然开了口:“你既然事先查出伤口有异,为何不立刻向上官禀报?”
这明显是在为他自己找脱罪的借口!
应苟冷笑:“我若向上官禀报,多半会成为白起的同谋一起入狱盘判斩。”
边志远拍案而起:“放肆!你这是在和上官说话?”
“边大人,别在老夫面前摆官威架子,老夫在沙场上扬名立万之时,你还是个孩子。即便是现在,老夫虽然只是个仵作,但却依然顶着朝廷戍边一等骁骑将军,三品武卫侯的官职,说起来你见到老夫的时候,还要行礼拜见才对。”
噗!这脸被他打的。
边志远只能瞪着双眼对他怒目而视……
“你瞪这着老夫也没用,若不服气,老夫便和你出去交手几个回合,看看是你这个武威将军威风,还是老夫这个骁骑将军厉害。你若想拿官威吓唬老夫,那你看这是何物?”
话音一落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样东西,拿在手中举了起来。
是一面小小的金色令牌。
但陈鸣等人瞬间一愣过后,立刻起身一起向他恭敬行礼!
他拿着的这面小小的令牌,是本朝皇上之前颁发给、立过赫赫战功军中猛将的钦赐功勋徽章,见此徽章如见皇上亲临!
边志远顿时傻了眼!这下谁拿官威压谁可就倒了个。
陈鸣大惑不解:“应将军,您既持有此牌便什么都不做,临安官府也得恭恭敬敬的养着你,半点不敢对您有所怠慢,您却又为何深藏功名做了一个仵作?”
应苟缓缓摇头叹了口气。
“和那些死在战场上的袍泽手足们比起来,老夫现在还能好好的活着与家人为伴,就已经是上天对老夫莫大的恩赐,老夫若居功自傲把自己当成大爷,那死后有何脸面和地下的那些兄弟们重聚?”
他这番话说的众人无不动容!
陈鸣脸色凝重的再次向他躬身行礼:“老将军可否留下来小坐,稍后在下再与您恳谈。”
应苟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这次翁隆可就开始对他恭恭敬敬了,没办法,他只要把那个功勋牌拿出来,翁隆都得听他的命令行事。
这是典型的县官不如现管……
最后一个证人一进来,翁隆夫妇俩和边志远一起吃了一惊,这人他们都太熟悉了!
陈鸣依旧装模作样:“阁下何人?”
“卑职冯达文,临安府首座幕僚参赞。”
“好,冯先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卑职不认识那个白起,但他这个案子的内幕卑职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实乃上官拉他入伙不成,便设局反诬他纵兵为恶。参与过这件事的几个人,曾将这件事的始末经过全都详尽的告诉过卑职。”
边志远黑了脸:“冯达文,你这是想构陷本官?”
冯达文缓缓摇头:“边大人,您这是想当着三位公主殿下和钦差大人的面,威胁恫吓卑职?冯某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