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放低姿态礼贤下士,为的自然是帮张青青保留住那座宅院。
给人家本地的官员面子,人家之后才会好好为你办事,这是条从古至今一直都通用的官场规则,千百年来历久不衰。
韦昭住马停在路旁,片刻后等到了那位尾随而至的渝州知府。
他马上拍马挡住了他的去路,在马上抱拳拱手笑着说道:“江大人,昨天咱们见过今天又见面了,这算不算也是种天意造化的安排?”
江德福立刻想到这位小爷是故意等在这里的,他赶忙问:“可是公主殿下有差事吩咐下官去办?”
“公主殿下没有差事吩咐你,是钦差大人让我转告江大人,今晚他在军营设宴与你共谋一醉,江大人可携带家眷子女一同前来,我们小王爷是很好客的。”
既然马上要离开这里,那也就没必要再隐瞒己方任何人的身份,可韦昭这几句话,却把江德福吓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怕什么来什么,对方居然真的是朝廷派来的钦差!
江德福率先想到的是,对方会不会已经暗访到了他足够多的罪证,这是要撕破脸直接开门见山的收拾他,故意给他摆了个鸿门宴。
他想多了。
带着十万大军到此的钦差小王爷,想要办他的话还需要摆个屁的鸿门宴,直接带兵找上知府大堂动手拿人就是了,还用这么费事。
心里再怎么“突突”乱跳,江德福嘴上也得赶忙答应:“下官今晚一定到贵军营造访。”
“好,那咱们晚上见,江大人留步在此不必送了。”
连最后的这句话江德福都不敢不听,他急忙摆手示意自己的人马停在了原地。
等韦昭骑着马走远了之后,那个亲兵首领立刻又凑到了江德福的身边:“老爷,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德福没好气的回答道:“今晚我能好好回来那就是好事,回不来了那自然就是坏事,这还需要问?”
……
一回到军营陈鸣立刻下令搭建了四座新帐篷,给张青青和陈平他们使用。
可张青青却很想告诉他,其实自己乘坐的那辆马车,本就是可以用来睡觉的,睡在那辆马车上比睡在闺房里的床上都舒服。
但犹豫再三后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士兵忙碌。不想标新立异特立独行,她就得和大家一样,哪怕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为人知的偷偷溜回车上也行。
刚加入到这种新的陌生环境,和每个人其实都不熟悉的一个女孩子,有这种谨小慎微的表现再正常不过。
帐篷搭好后欧阳雪菲告诉她:“挨着你的这些帐篷里住的都是女孩子,外面这一圈都是我们的亲兵,安全是绝对有保障的。你若是仍不放心也可以和我睡在一个帐篷里。”
张青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客气回答:“我没有不放心,两个小丫鬟会和我睡在一起。”
欧阳雪菲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你觉得怎么住的舒服怎么安全,就怎么来。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进我们任何一个帐篷,这里的每个女孩子都会帮助你。”
“谢谢您,公主殿下。”
“青青,以后叫我雪儿姐姐或者直接叫我小雪就行,不要叫我公主殿下。因为在我们这支军队里,一向只有亲如家人的兄弟姐妹,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张青青点了点头:“我相信。”
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既不是逢迎讨好也不是客套敷衍。
虽然只接触了几次,但从欧阳雪菲这些人身上,除了真诚友善之外她没感觉到半点虚伪城府,而且对方对她的包容迁就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的地步。
她既不笨也不傻,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帐篷很快搭好了。
但马车上带着的东西张青青并没有卸下来,因为两天后就要启程出发,而每天的洗漱等事情她全都可以在她的那辆马车上进行,也没必要挪来挪去。
欧阳雪菲把身边每个帐篷里的姑娘,一个一个认真介绍给了她认识。
张青青倍感惊讶:“你们军营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女孩子,不会你统帅着一支女军吧?”
在这个时代里一直完全女战士组成的军队,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三从四德男尊女卑,就意味着女人在社会中的地位可以直接忽略不计,当然身份尊贵显赫的上流社会女子不包括在内,像欧阳雪菲这种凤毛麟角般存在的女子也不包括在内。
欧阳雪菲浅笑轻颦的摇了摇头:“她们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好朋友,并不是女军。”
张青青的心里又轻松了些。
有这么多女孩子在,那么至少在这里她不会感到孤单寂寞,而且女孩子多也可以让她感到更踏实一些,然后她又发现这些女孩子居然个个都极为标致美丽,其中不乏有和眼前这位雪儿公主一样、倾国倾城不分伯仲般的存在。
她心里有些好奇,这么多绝色佳人都是从哪找来的?幸好她也是个美貌标致的姑娘,不然的话她要开始自卑了。
……
渝州知府江德福在做晚上赴宴前的准备,他精心准备了四份礼物!不是价值不菲但也绝对拿得出手。
这样既可以避免落下行贿的把柄又不失礼,算是一举两得。
但他另外还准备了一份隐藏的礼物以备不时之需:五张各自两千两数额的银票!他打算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对方嫌弃他送的礼物“份量”不够,那他再把银票拿出来补上。
一万两银子绝对是笔很大的财富,在官场上轻易见不到这么大手笔的馈赠。
可他依旧很担心。
对方为什么要他把妻儿子女也带上一起去赴宴?难道是打算直接满门拿下押送京城?这个担心一直困扰得他心神不安。
耿同知脚步匆匆走进了大堂:“老爷,您差人唤我回来,可是有事要属下去做?”
这两天怕因为张青青那几个人的事情引火烧身,所以这位师爷在刻意的躲着江德福。他甚至做好了偷偷逃走的准备,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私,全都装进了一辆马车停在他家的院子里,随时可以出城走人……
江德福面色深沉的看着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了他:“今晚那位小王爷邀请本官举家去军营赴宴,你觉得此行是吉是凶?”
耿同知笑了笑:“即便不是吉也绝不会是凶,老爷只管放心前去便是。”
“你这么有把握?”
“是,属下是旁观者清,所以才会有如此把握。老爷,那位小王爷如果真想对付您的话,他就不会事先把钦差大臣的身份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