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大家都知道,今天出了這種事情,這個年輕人,也擁有著一定的話語權。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如今的陳府,早已經褪去了昨日的輝煌,錢財揮霍一空。留下來的,只有四堵青磚白瓦的牆。
世人的悲喜並不相通,就好像牆外的人不知道牆內人的憂愁。
看到陳壇出來,眾人的議論聲也是一時轉向陳壇。
“那個就是陳家的獨苗孫子,我怎麽覺得陌生。他一直長這樣嘛?”
“對啊,好像白了很多,高了很多。”
“唉,還不是跟他那個老爺一樣,仗著自己家有幾分錢,沒少在城裡揮霍,照我看,一家子都是下三濫的貨。這樣的人家裡還有錢,真是老天的不公。”
“就是就是,我家祖祖輩輩都是老實人,也不見得出頭之日。”
“就是他,之前不是還說要向老張家的姑娘提親嘛,嚇得姑娘連夜跟她娘回娘家去了。”
“畜生啊,老張家的姑娘不是才十一嘛。”
“就是啊,不過最近倒是沒見他的身影,聽說整天在田裡挖泥。依我看,準是沒錢了,挖他老祖宗藏下來的黃金呢。”
眾人議論一陣,又看了看陳壇,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他挺直的腰杆。那種年輕人的陽剛和精神,在他身上展露無疑。
“我怎麽就感覺他和你們說的不像啊,這年輕人不是挺帥氣的嗎。”一些人並不認識陳壇,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確實不太像,你看他那脖子,嘖嘖嘖,昂起來像大公雞似的。”一個扛著鋤頭的糙漢嘿嘿打笑。
“是啊是啊,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大家說著說著,感覺自己嘴裡的話怎麽也和眼前的人扯不到一會去。要不是確信他就是陳壇,還是陳家的孫子,眾人真該懷疑他被大妖迷了身,準備禍害鄉裡了。
陳壇並沒有理會眾人的議論,他隻想知道,那婦人的肚子是怎麽回事。
照理說,如果和自己的老爺沒有一點關系的話,對方不可能就這麽無故上門。不過,他們應該也沒有證據,不然,今天就不是在這裡扯嗓子,而是直接上縣衙了。
所以,陳壇想知道,這其中牽扯的關系,究竟有多大。
自己一個老爺孤漢七十多,她一個留守婦女才三十多,其中的門道,耐人尋味。
在本該父女相稱的年紀,被懷疑通奸之罪,甚至連孩子都有了,無論是對於男女雙方,都是極大的恥辱。
陳壇走到自己老爺身邊,平常遇到這類事情,他早就急眼了,現在卻縮在這裡大氣不喘,“老爺!我的陳老爺!”陳壇故意笑著嘲弄道,“不跟你的孫子解釋一下嗎?”
“解釋個屁,”陳老太爺轉過身來,面向眾人,“包括和你們也這樣說,我跟她沒有任何關系。現在懷著孩子,跟我一個半個身子入黃土的老人家來說,不覺得很扯嗎?”
“是不是覺得我陳家現在沒人,跑來欺負我老頭子,什麽阿貓阿狗的有了孩子就要我負責,當我是什麽?亂放屁找人聞,是不是覺得有意思?”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孩子是我的,生出來管我叫爺爺,還是管你叫爸爸?有毛病。”
陳老太爺把桌子拍得咚咚響。
陳壇聽得發愣,要不是看到自己老爺脖子背後還流著冷汗,差點就被他犀利言辭騙過去了。由此陳壇越發感興趣,對面那男人聽了自己老爺的話,面上並沒有任何表情,顯然是早就猜到他會這樣說,明顯是有備而來。
思慮至此,事情這樣發展下去,搞不好陳壇自己真要多一個弟弟……哦不對,是叔叔。
陳壇心裡想著,我的老爺,挺住啊,要是輸了,多出來一個叔叔,家裡僅剩的四面牆我就隻分得兩面了。到時候只剩東邊和南邊,我就要喝西北風了。
“老頭,別在這給我放炮。”人群中走出來一個流裡流氣的瘦個子,“我們頭兒是個講誠信的人,今兒找你,就是有你的證據。敢欺負我嫂子,你給我等著上衙門吧。”
“你……你有什麽證據,拿出來,盡管……拿。”陳老太爺結巴了一下。
“好啊,老頭,你自找了。”瘦個子在男人的耳邊說了什麽,然後在人群中拉出來一個挑夫模樣的人,“說,那天你看到什麽,照直說,天塌下來,我們頭兒給你蓋著。”
那挑夫看了一眼陳老太爺,“我那天下山回來,就看見陳老太爺趴在她家的洗澡房偷看,看了一會兒,就偷偷摸摸進去了。然後我就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什麽奇怪的聲音?”瘦個兒眯著小眼睛問道。
“不好說。”挑夫轉頭看了一圈,顯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他一個老實人來說這些東西,不是很適合。
“有什麽他娘的不能說,大膽說,放開說。聽到什麽就說什麽。”
“就是……就是‘嗯嗯啊啊’‘啊啊嗯嗯’之類的……”
“好了!”帶頭的男人皺眉擺擺手,示意不要再說了,而那婦女也在這個時候哭泣起來,依偎在男子身邊,手裡拿著一條紗巾擦淚。
陳壇皺皺眉頭,他總感覺那女人裝起來了。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大概三個月之前。”
“那你怎麽不早說?”痩個兒使勁拍了拍挑夫的頭。
“那,嫂子這個受害者……不也沒……沒說嗎?”挑夫實話實說。
眾人臉色一滯。
“這些先不管,老頭,你現在還有什麽好說。”瘦個兒大步走到陳老爺面前,像花貓逮著耗子一樣,伸手就要往他臉上拍去,他不過想立立威,這種事他經常做。
然而,手懸在空中,就再也不能挪動半分。
瘦個兒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沒有拉動,回頭一看,那老頭的孫子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自己背後,自己的手被他抓著,好像卡在石縫裡面一樣,紋絲不動。
在陳壇行動的瞬間,那婦女的目光也是瞬間移動到陳壇身上,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新奇事物一般,眼角深處,再也沒有半點苦楚。
陳壇像是察覺到什麽,朝那婦女看去,那婦女馬上又哭起來。
“怎麽說他也是我老爺,還輪不到你動手。”陳壇微笑,抓著瘦個兒的手輕輕一甩,那人踉蹌後退幾步,承受不住倒在地上,像風滾草一樣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你……他娘的!”瘦個兒起身,臉上怒容,就想朝陳壇打來。
“啊強,回來。”領頭男人顯然看出了其中的門道,眉頭緊皺,連忙把瘦個兒叫回來,臉上變臉似的露出一抹假笑,“這位公子,想必就是陳府陳老太爺的孫子吧。”
“好說。”陳壇抱著手站在老爺身前, 他可不想露出什麽假笑,就這麽直勾勾地看著那男人。同時心裡暗自高興,看來自己的實力精進不少。
以前的自己,可是連一桶水都難抬動的。剛才抓住那人的手,感覺遊刃有余。
那果子,是個好東西。可惜成熟的已經摘光了,下一次開花結果,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同時,他也明白了,實力是個好東西,不露一手,剛才出來的時候,可是沒有人正眼看自己。
陳老太爺昂著頭,看著自己孫子,心中有些震驚。陳壇剛才使出來的那些手段,可不像是一個弱流之輩。他心裡疑惑,這是我那個不成才喜歡玩泥巴的孫子?
“事已至此,大概你也已經了解,不知陳公子想怎麽處理?”男人微笑著,拱手詢問道,“公了還是私了?”
“不過,公了的話,對於你這樣一個名門望族來說,恐怕名聲過不去,我是不推薦的。”
陳壇心裡覺得好笑,不知道從哪裡找回來一個挑夫,聽過一點模糊的聲音,證據就這?
我看你是想敲詐勒索。
不過,陳壇不打算揭穿,笑道,“這樣吧,你說你老婆懷了我老爺的孩子,也算是我陳家的骨肉,輩分上算我叔叔,你讓她嫁過來得了。”
“到時候分家產也分你一半,就是兩堵……哦不,是所有財產的一半。”
“啊?”那男人沒想到陳壇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都盤算著私了應該說多少銀兩的事情了,“你是,什麽意思?”
“什麽,聽不懂白話?”陳壇吐槽一聲,“汝妻,吾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