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边说边亮出周大人的身份令牌,那胖子一看,先是一愣,随即灰溜溜地跑了。
手下什么样,主子往往也差不多,瞧着小厮一身正气,赵清川对周大人也多了几分好感,毕竟驭下有术也是本事。
“周大人,我就不参与了,您这儿安排妥当,我去周围村子转转,事情办完了咱们再汇合!”
周大人连连点头,赵清川刚才的举动无疑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信任的种子,他深知,这样的盟友千金难求。
“太傅千万小心,饿疯了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周大人诚恳告诫,话糙理不糙。
赵清川轻轻摆手,示意明白。
“没事,我心里有谱!”
话音一落,他就选了两个看上去还算结实的小厮,开始在村里展开了调查。
“领我去村长家看看!”
没一会儿,赵清川就在两人的引领下到了村长家门前。
村长一见这身着华服的来客,当场愣住了,瘦削蜡黄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毕竟,这种打扮的人物,在这小村里可不常见,哪怕是村长自己,也少有机会见到。
“哎呀,你这眼神不好使了?还不赶紧迎接太傅大人?”
一个小厮见村长没动静,不悦地催促起来。
“大……大人,小的拜见大人!”
村长这才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麻布裤脚扬起一阵尘土,脑袋一低,眼前一黑,身子一侧,竟晕了过去。
长时间粒米未进的人,说话都没力气,更何况这一连串动作,村长这一跪,力气就用光了,加上小厮那一吓,自然支撑不住。
赵清川见状,一脸无奈,对身边的小厮训斥道:
“还不快扶他进去休息!”
两个小厮一听,赶忙手忙脚乱地把村长抬进屋,喂了些水米,他才慢慢苏醒过来。
村长见小厮还在,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赵清川只好先让他们退下,这才开口说明来意:
“我是朝廷派来解决旱灾的,找你就是想了解下情况!”
“大……人,我……肚子……饿得慌,实在……”
赵清川闻言,从怀里掏出几块干粮,又倒了点水,淡淡地说:“别急,你先填饱肚子再说!”
村长被赵清川这一波操作整懵了,心里琢磨着,虽说听说这位爷是来救急的,自己本想趁机捞点好处,哪料到这位“大官”不仅大方给了吃的,还亲自伺候着让吃。
“大人……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村长嘴上客气着,眼睛早黏在干粮上挪不开了。
“别啰嗦,赶紧吃!”
村长一听,也不客气了,一手抓起干粮就往嘴边送,狠狠咬了一口,细细品味着那久违的香甜,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砰砰砰!”
赵清川敲了敲那张旧木桌。
“快点,我可不是来看你细嚼慢咽的!”
村长这才依依不舍地睁开眼,勉强咽下嘴里的食物残渣,瞅着手里的半块干粮,还贪心地舔了舔手指,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
喝了一口水,村长精神头恢复了不少。
“咋不吃完呢?我说快,又没让你省着!”
赵清川有点不乐意了。
村长虽然回答还是有气无力,但比起刚才那虚弱样,已经是大有好转。
“大人,不是我不想,实在是家里还有娃儿等着呢……”
赵清川叹了口气,心一软,招手让两个小厮过来,从他们身上搜罗起来。
不一会儿,两人今天的口粮全被赵清川搜刮一空,一股脑丢在了村长面前。
村长眼睛瞪得老大,还没开口,小厮就不乐意地嘀咕上了:
“你可收好了,这是我们俩今天的口粮,这可是饿着肚子救济你呢!”
“行了行了,回头到了大冷王朝,我单独请你们哥俩撮一顿!”
赵清川带着点不耐烦,小厮赔着笑脸,识相地退出了房间。
“这些吃的都归你,赶紧把剩下的干粮啃了,我需要一个吃饱肚子的正常人来交流!”
村长犹豫片刻,瞅着从小厮那儿搜出来的两小包粮食,一咬牙,把怀里那剩下的一大半干粮几口吞下。
没过多久,村长抚着鼓起的肚子,满足地说:
“谢大人了,好久没这么痛快吃过一顿了!”
赵清川摆摆手,听着村长声音里透出的那股子精神劲儿,这才安心些。
“吃饱了咱们言归正传,聊聊这大旱,说说你们村的状况吧!”
村长沉吟了一会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才缓缓道出了旱灾带来的苦楚。
身处灾难中心的人,最懂灾难的滋味,“大旱”二字轻飘飘,对他们却是家破人亡、骨肉分离的现实。
村长随后更多地讲述了自家的遭遇,妻子因不堪重负悬梁自尽,留下垂死挣扎的孩子。
平静的叙述,却像一把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赵清川的心,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讲完,村长抹了抹凹陷眼眶里的泪,苦笑中带着谄媚望着赵清川。
“让大人见笑了!”
这哪里是见笑,是把心上的伤疤一点点揭开,再撒上一把盐的痛楚。
赵清川清了清嗓子,眼神有些迷惘,强忍着内心的怒火,故作镇定地说:
“没……没关系,粮食得省着用,一个月内,我会想办法让全村人都能吃饱的……”
赵清川清楚自己是在说大话,但若不是这里的百姓实在太苦,他也不会轻易许下这样的承诺。
“老兄,咱俩心知肚明,这事儿难度系数爆表,老天爷发脾气,咱们小老百姓哪能说摆平就摆平啊!”
“我说行,那就得行!”
赵清川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本来不想用自己那威风凛凛的气势镇住对方,可身体倒挺诚实,自己就先绷不住了,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坐回椅子。
“哎,我情绪有点失控,见笑了!”
门口那俩小哥儿,一听里头有动静,急得跟啥似的往里冲,一看啥事儿没有,这才拍拍胸口缓过来。
“大人,您没事儿吧?”
赵清川可不想让他俩瞅见自己尴尬的样子,转过身,淡淡地撂了句。
“好着呢,你们俩先退下,没事别进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