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如此紧急?”听到赵清川的背景,孙德功也是一怔,随即眉头紧锁,追问齐仲。
齐仲神情凝重地回答:“义父,据小的探得,建隆寺门前聚集了一群玉匠,据说他们生活困苦,人数已达两三百。
正商量联名上书,控诉那些压榨他们的玉器商,还提到您的名字……”
“什么?我也有份?”孙德功一听,脸色骤变,怒吼道:“继续说!”
“他们指责您是那些无良商人的后台老板!”齐仲补充道。
“这群刁民,真是罪该万死!”孙德功咬牙切齿地说,但旋即冷笑一声,“让他们告去!看他们能告到哪里去!林远那小子,连看我一眼都不敢,他会受理?”
然而,齐仲的脸上依旧写满了担忧:“义父,小的还听说,江苏巡抚正从苏州赶往县城进行巡视,只怕不久就会到达,若此时发生任何风吹草动,传到巡抚大人耳中……”
“嘶……”孙德功闻言,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原本嚣张的态度瞬间收敛。
看他一脸惊讶的样子,显然没想到玉工们还有这招!
“这些穷小子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找麻烦,真是活该!”
父子俩一问一答,孙德功因新消息忙得团团转,哪还有心思理会赵清川的事情。
而赵清川,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眼神深邃,冷锋看到赵清川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对于这位机智过人的侄子,冷锋再熟悉不过了,无数次的经历告诉他,赵清川总能从众人视而不见的细节中,发现关键所在。
此刻,赵清川的样子似乎又在酝酿着什么计谋。
突然,孙太监拍案而起,尖声喝道:“不能让这群人肆无忌惮!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们宦官好欺负呢!”
“立刻召集府内护兵,带好棍棒,前往建隆寺前严惩不贷!”
“遇到聚集的玉工,就说他们是聚众闹事,图谋不轨,能驱散就驱散,驱散不了就打死几个!不给点教训,他们还以为我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竟敢告我?让他们到阴曹地府去告状吧……你马上去办!”
“是!”齐仲应声准备离开,但就在这时,赵清川站了出来,语气坚定地说:
“公公千万不可!如此行事,大有不妥!”
赵清川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大家都知道,今天白天赵清川明显站在那些贫困玉工一边。
现在他竟敢再次阻止孙太监对玉工下手,难道不怕丢掉性命?
……
其他人或许无所谓,但对于吴中渝而言,他所在的桩会成员与这些玉工有着相似的命运,感同身受。
赵清川的英勇行为让吴中渝回想起他曾经如何不顾生死地保护他们,就像现在,赵清川勇敢地站出来,阻止孙太监对那些玉工下手。
吴中渝想到赵清川曾经救过桩会的一千多人,而自己刚才却犹豫不决。
赵家父子为了桩会的兄弟们不惜冒险,甚至拿着斧头冲进府衙,吴中渝想到自己对恩人的忘恩负义,眼睛都湿润了。
就在这时,孙太监的目光转向了赵清川,原本,孙太监因为听说赵清川与王府有关联,打算放过他,但现在,看到赵清川居然敢阻止自己,孙太监的脸色变得阴沉。
赵清川注意到孙太监眼中的恶意,却冷静地摇头说:“您误会了,我这是在为您着想。”
孙太监皱眉,不悦地问:“那你说,为什么那些玉工不能打?”
赵清川严肃地解释:“您知道他们为什么聚集在建隆寺门口吗?因为那里供奉着他们的祖师爷。”
孙太监更加困惑,不耐烦地问:“那又如何?”
赵清川继续说:“他们的祖师爷是周灵王,大周朝的天子,您再尊贵,在天子面前也有所不及,您在天子面前打他的徒子徒孙,这合适吗?”
“如果周灵王在天有灵,对您不满……”
“胡说八道!”孙太监怒吼,周围的人也纷纷表示赞同,他们认为赵清川的理由荒谬至极。
孙太监愤怒至极,他才不会在乎大周朝天子的想法,更何况那只是个泥塑,赵清川的解释反而激怒了孙太监,让他的怒火更盛。
我不信邪!非得教训教训那群瞎了眼的家伙不可!”孙太监说着,瞥了一眼身边的齐仲。
齐仲感受到干爹眼神中的寒意,身体一震,连忙飞奔出去传达命令。
临走前,他忍不住瞥了赵清川一眼,心想:赵清川这家伙,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又犯浑呢?看他中午的表现,明明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现在却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
等齐仲的身影消失后,孙太监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他对着赵清川和冷锋说道:“既然这案子交给你们俩查,就好好找线索,别让我失望!”
“不管你们背后有什么靠山,钱康的案子一天不破,我就一天不会罢休!”话音未落,孙太监已拂袖而去,留下赵清川和冷锋站在原地。
冷锋直到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庆幸今天没有闹出大乱子,自己也幸免于难。
至于接下来的麻烦,想到那件扑朔迷离的案子,冷锋心里就感到一阵烦躁,然而,还没等他细想,赵清川已经抓住他的袖子,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走出孙太监的府邸后,赵清川对着冷锋拱手道:“孙太监的手下很快会去建隆寺闹事,齐仲那样的宦官也会在现场监督。”
“冷锋,你带人去建隆寺转一圈,见到孙太监的人就上前打招呼,他们会催促你离开,让你不要插手,一旦他们这么说,你就要立即离开,不要在建隆寺逗留。”
“这是为何?”冷锋满脸疑惑地问。
“你怎还糊涂呢?”赵清川焦急地跺脚道:“建隆寺即将发生大事,你作为县城府的捕头,不在场岂不是失职?”
“有道理!”冷锋点头同意。
“但如果孙太监派出的人不仅没能教训那些玉匠,反而被一些武林高手暗中教训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