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赵清川继续说:“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那就是凶手如何得知苏小尹住在昌明客栈?他要栽赃香玉给苏小尹并不难,但如何获知她的住处却成了难题。”
“因此,我开始从结果倒推案情。我发现,苏小尹入住昌明客栈的消息,只有两种可能被凶手掌握。”
“第一种可能是,苏小尹入住时,凶手正尾随其后。”
“第二种可能是,当苏小尹说出‘文津桥下,昌明客栈’这句话时,凶手就藏在附近!”
“原来如此!”
蓝姑娘听了这话,脸色突然变得通红。
她焦急地问赵清川:“无论是哪种情况,一旦苏小尹的住址被泄露,你们其他对话的内容也很可能被凶手听到,对吧?”
“没错!”赵清川笑着将茶杯递向蓝姑娘,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继续解释道:
“我的推测是,从苏姑娘在钱康家中,到二分明月楼,再到我家,凶手一直隐匿于我们周围。只有这样,他后来利用香玉陷害苏小尹的行为才能说得通。”
“那么接下来呢?”蓝姑娘带着疑问的眼神问道。
赵清川回答:“经过分析,我认为凶手不仅听到了苏小尹的住址,还得知了我和冷锋捕头的关系,以及我对苏小尹的保护意图。”
“于是,凶手心中有了一个计划:只要让杀人现场指向苏小尹,我作为她的朋友,就会设法掩盖真相,使钱康的死成为一个未解之谜。”
“因此,在盗取香玉时,他已经计划好要将其作为栽赃工具。杀死钱康并窃得香玉后,他便直奔昌明客栈,试图将罪名嫁祸给苏小尹。”
正当这时,苏小尹披着夜行衣赶往钱康家中,她没留在客栈里,正好给了凶手机会,将香玉偷偷放入了她的荷包。
案件的发展正如凶手所料。我们带着吴中渝一路追踪到昌明客栈,又顺着香气追到了大冷寺。
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成功救下了苏小尹……那时候,我是不是很帅气?
“哎呀……真帅!”苏小尹望着这个脸皮厚的恩人,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勉强附和着赵清川的自夸。
“后来呢?”蓝姑娘再次追问赵清川,“在凶手第二次作案,即他打算刺杀孙德功的前一天,你就已经预知了他的行动!”
“你是怎么发现他的规律的?快告诉我!”
“其实,并不是在前一天。”赵清川见蓝姑娘急切的样子,微笑着摆手说,“而是在孙德功家的园林里。”
“啊?”蓝姑娘又一次被赵清川的话震惊,她惊讶地看着他,赵清川随即解释道:
“当时,冷锋在孙太监家遭到欺凌,我上前阻止,结果惹怒了孙太监。就在我即将倒霉之时,太监齐仲带来了消息。”
“他说建隆寺前聚集了许多玉工,他们要向巡抚大人告发孙德功的罪行。”
“孙德功当即决定派出府上的卫队去镇压那些玉工。”
“就在那一刻,我发现了凶手行动的规律!”
小院里一时静悄悄的,两位姑娘屏息以待,内心却激动不已。
赵清川继续讲述:“第一次杀人,是在钱康府中空无一人之际。那时,所有卫兵都被派出去对付玉工们的家人。”
“第二次,当我得知孙德功的园林里又发生了玉工的问题,他同样准备派遣所有卫兵去镇压……”
“两次事件都与玉工有关,两次都是在卫兵被调走后发生的。如果我当时还不能预见孙太监会在这天晚上遭遇不幸,那我就太笨了。”
“……笨的人是我!”蓝姑娘感叹道。
蓝姑娘满脸沮丧,对赵清川说:“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从头到尾参与了钱康案的调查,我甚至还是那晚的三个目击者之一!”
“钱康遇害时,我比你还早到现场。之后发生的一切,你看到的我也都看到了,包括齐仲报信那一刻,我在孙德功的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但我就是没能发现其中的规律!你这个狡猾的家伙!”
“行了,别再夸我了,再夸我可真要飘飘然了。”赵清川嬉皮笑脸地回应,随后笑道:“所以我当时就意识到,孙德功当晚必死。那个杀死孙德功的人,一定是为玉工们复仇。”
“但他这样做,却让县城的玉工们陷入了更大的危险中!”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
“又是双声道……”赵清川低声嘀咕,然后解释说:“那个凶手没有考虑到,孙德功死后事情会如何演变。”
“钱康和孙德功都与玉器行业有关,他们在遇害前,玉工们正闹得沸反盈天。”
“孙德功身份特殊,作为皇家的仆人,县城府上下自然会全力以赴追查案件。”
“孙德功曾对我说过,连知府林远都不敢接他的案子,可见林远对孙德功的底细了如指掌,甚至可能暗中有勾结。”
“因此,一旦案件发生,知府林远必定会倾尽全力寻找真相。但如果找不到线索,他可能会将所有玉工视为嫌疑人!”
“那时,玉工会被大批逮捕,遭受严刑逼供。为了迫使玉工们认罪,官府甚至不惜使用酷刑,导致许多人无辜受害。”
“他们当然会这么做,因为他们不像我。”赵清川叹气道:“我带着大青玉去黄天的作坊,本意是调查案件。”
“但当我亲眼见到玉工们的悲惨境况后,我几乎不忍心继续追问……即使我知道,他们之中有人一直在与那个杀人犯保持联系!”
“什么?”两人的声音再次同步响起。
“不用多想也知道,”赵清川严肃地说,“每次玉工闹事,护卫都被调走,紧接着钱康或孙德功就会在当晚遇害,这绝非巧合。”
玉匠与凶手在两起案件中巧妙联手,玉匠中必定有内鬼相助。
因此,不管凶手如何行动,孙德功罪无可恕,被热玉烫死也算是罪有应得,百姓拍手称快。
然而,凶手虽得逞一时,却未想到善后之策。如果让这两起案件无头无尾地拖延下去,必将牵连整个县城的玉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