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里都犯嘀咕:带着这么大一个两千多斤的东西,怎么追刺客?
但赵清川才不管这些,只见院子里的汉子们把那块巨石般的青玉绑得结结实实,十几个人合力,用木杠和扁担把它一点点抬起,赵清川突然从屋子里冲出来,手里握着一把斧头。
要是他父亲赵垣瑾在场,定会认出这正是当初赵清川救人时用过的那把独特兵器,赵清川走到青玉旁,举起斧头,‘啪’的一声,敲下了一小块核桃大的碎片。
“既然这石头跟我有缘。”赵清川笑着把碎片收进口袋,“就留个念想吧。”
说完,他丢下斧头,对着众人喊:“大家小心,跟我来!”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赵家,沿着长乐街往东走去。
苏小尹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拉住蓝姑娘的袖子,低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吴中渝耳朵尖,听到了苏小尹的问题,也凑过来,一头雾水。
蓝姑娘凝视着前方的赵清川,若有所思地说:“我想我懂了,他打算从玉匠那里找线索!”
“玉匠?这和案件有什么关联?”苏小尹和吴中渝面面相觑,蓝姑娘则笑眯眯地解释:“看到他搬走那块玉,我才明白他的计谋,赵少爷的想法真够大胆的。”
“现在案子已经破了多半……”蓝姑娘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小尹,后者心领神会,那是指前晚袭击钱康的三名刺客中,已有两人身份明确,正是她们自己。
“但最难的部分还在后面。”蓝姑娘叹了一口气,“那个最初的人,完全没留下痕迹。”
“他杀了钱康,偷走了香玉,陷害苏姑娘,我们既没见过他的长相,也不知其性别。”
“除了他功夫不错,使用的武器类似屠夫的刀外,我们对他一无所知。”
“确实。”苏小尹和吴中渝异口同声地回答,一脸迷茫。
“赵少爷自有妙计!”蓝姑娘轻轻扬起下巴,朝赵清川点头示意,“他发现了一个关键点,刺客下手的最佳时刻。”
“最佳时刻?”苏小尹还是一头雾水。
“我们昨天了解到,钱康府中有几位身手不凡的护卫。”蓝姑娘继续解释,“但刺客行动时,这些护卫却不知所踪,这是怎么回事呢?”
“啊!”苏小尹与吴中渝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其实,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经蓝姑娘一点拨,马上明白了赵清川为何要带走那块大青玉。
原来,刺客选的正是钱康府中防卫最薄弱的时机,那些护卫为了阻止玉工家属投诉,半夜出门进行威胁,因此,刺客趁虚而入,几乎无人阻挡。
而且,刺客袭击钱康,很可能是因为白天玉工遭受了不公待遇,所以,赵清川认为玉工们可能知晓内情,但直接询问他们并不容易得到答案。
毕竟,刺客杀了钱康,等同于为众多受压迫的玉工出了口恶气,谁会愿意出卖这位英雄?
为了能接近玉工,赵清川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于是,他带着家中的大青玉作为见面礼,希望能以此为契机,与玉工们建立起信任。
蓝姑娘果然心思敏捷,一番分析后,大家都明白了赵清川的用心良苦。
此刻,赵清川带领着一行人稳步前行,每隔一段距离便停下休息,朝着城东的建隆寺前进。
建隆寺不仅是钱康早期贩卖假玉的地方,还是县城玉器业的心脏地带,这里汇聚了众多玉器店和工坊,形成了一条闻名遐迩的玉器街。
建隆寺之所以成为玉器行业的圣地,是因为寺内供奉着县城玉器业的祖师爷周灵王,据说,周灵王不仅是玉器工艺的创始人,也是保护这一行业繁荣昌盛的神灵。
尽管各地对于祖师的说法各有不同,但在县城人心中,周灵王的地位无可动摇。
这里成了玉器行业的中心,而如今大多数玉器作坊几乎都被钱康掌控,实际上,钱康赚来的财富,他自己只能拿到一小部分,大部分都落入了太监孙德功的口袋。
尽管如此,两人联手压榨民众的行为是显而易见的。
当那块巨大的玉石被运到玉器街时,整个街区都沸腾了,因为这里聚集了最多的玉石专家。
各店的老板、工头以及工匠们纷纷涌出门外,都想亲眼看看这块罕见的巨大青玉。
这块玉石清澈透明,色泽纯正鲜亮,即便是拳头大小的同样品质的玉石也极为少见,更不用说这么大的一块了。
“天啊,难道这是从青玉矿脉里直接挖出来的吗?”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
“真是太壮观了……”
人们纷纷发出赞叹,有人甚至跟随着玉石搬运的队伍一同前行,赵清川带领着一行人转了个弯,进入了一家位于建隆寺对面的玉器工厂。
这家工厂有九个开间,外观宽敞,内部陈列着各式精美的玉器,十几名员工正在忙碌地接待顾客。
当看到那块巨大的青玉被抬进店内时,员工们立刻忙碌起来,有人引导方向,有人搬移障碍物,还有人跑去通知老板,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尊客这是打算……”一位看似老板的人迅速赶来,一见到那块巨石,他不由得愣住了,接着,他注意到领队的年轻人态度高傲,径直带着队伍往里走,便急忙上前询问。
这位老板有着一对小眼睛,像是脸上点缀了两颗黑色的豆子,他上下打量着赵清川,试图判断这位年轻人的身份。
看到老板过来,赵清川轻轻展开手中的扇子,边扇风边抬着下巴说:“这东西放在家里实在占地方。”
“今天我想把它切成几块,做一些精致的小物件玩赏。”赵清川继续说道。
“原来是要定制加工啊!”老板连忙点头应承,随即转身向手下吩咐:“快,清理出一条路来,把所有碍事的东西都挪开,直接将它抬到加工车间去!”
于是,员工们在前面清理障碍,小心翼翼地护送着巨石穿过庭院,最终将其安置在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工作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