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暂的调查,她已知晓赵清川的背景,此刻他的话语虽不明朗,却让她心中一震。
“就是那位。”赵清川笑说,“王爷安排在少爷小姐身边,暗中监督他们行为的人。”
蓝姑娘听罢,沉默片刻,直到走过一条回廊后,才默认了这一身份。
那么,“那位”到底是什么呢?
在古代的豪门大族中,常有这样的角色存在,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是少爷或小姐的贴身仆人,但实际上却是家族主人安插的眼线。
特别是像王府这样的家族,王爷担心年轻人无知犯错,一旦传出去,会损害王府名誉,因此会明里暗中安排人手监管。
那些明面上的人,事无巨细都要汇报,难免会遭到年轻人的反感,因此,贵族子弟们会刻意避开这些人,导致监管失效。
而那些暗中行事的人,便起到了关键作用,当少爷小姐行为不当,甚至即将铸成大错时,他们会立即向家主汇报。
赵清川观察到蓝姑娘眼光敏锐,心思细腻,认为她绝非普通下人,加之她又是鹿邑郡主府中的仆人,因此推测她是“那位”。
蓝姑娘的默认,证实了他的猜测。
赵清川见她一直不正眼看自己,笑道:“咱们和解如何?”
这句话又让蓝姑娘吃了一惊,她皱眉道:“你总是这样吓人,我们之间本就没有恩怨。”
“但我总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赵清川坦率地说。
蓝姑娘无奈地闭上眼:“你这个人其他都还好,就是说话太让人反感了,如果你希望我不讨厌你,能不能别提那些脏话?”
“哦,明白了!”赵清川恍然大悟,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难怪蓝姑娘在调查案件的路上忽然对他冷淡起来,原来是她不喜欢那些粗俗的话!
赵清川意识到这点后,表情变得格外严肃,保证以后再也不随便讲那些话,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时,蓝姑娘轻声叹了口气,对他说:“你猜得没错,我是王爷派来保护郡主的人。”
“王爷对我很信任,我学过一些武艺,万一郡主有什么危险,我可以立刻出手相助。”
“今早你在郡主房间里乱逛时,我在楼下都能听到,我的武功让我听力特别敏锐……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赵清川听了这话,脸上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回想早上在郡主房间里随口说的话,居然都被楼下的蓝姑娘听得一清二楚,虽然蓝姑娘武功高强,听力出众,还住在同一座院子里,但依然没有阻止盗贼夺走郡主。
两人边走边各自思索,蓝姑娘也开始留意起身边的这位年轻人。
乍一看,赵清川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但相处不久后,蓝姑娘发现他的言行比混混还放肆,然而他又确实有过人的能力!
特别是他的心思,根本不像是个十七八岁少年应有的,比如刚才,他一眼就看出她是郡主府中负责观察的那个人。
如果他不主动揭穿,自己恐怕还得在他面前假装普通丫鬟……越想越觉得尴尬!
蓝姑娘暗暗嘀咕:“这家伙真是个麻烦人物!”随后领着他来到一个小院子前。
进门前,赵清川看到门楣上刻着“似兰斯馨”四字,还以为这是某位女性的住所。
然而,一踏入院内,只见小桥流水,假山树木,满园都是兰花,原来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花园,真是奢侈!
赵清川刚准备往里走,蓝姑娘却站在门外皱眉道:“这里安静,你在这里等王爷吧。”
“我得回去换件衣服,这件衣服让我喘不过气来!”
赵清川明白,蓝姑娘因为衣服沾上了尸臭而感到不适,于是,他独自进入院子,在茂密的树荫下感受到阵阵凉意。
赵清川坐在一块太湖石上,四周是宁静的庭院,绿树环绕,一片寂寥。
想到整个江都县的捕头们此刻可能正在四处搜寻他的踪迹,赵清川不禁笑了起来,至少现在,贤王府还是他的避风港。
他打算稍后去给江都的两位县令添些麻烦,如果能找回那位郡主,那就更妙了。
正当他想着这些时,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灌木丛后有个人影。
“嘿,难道是王爷在那里躲着?他不会是在兰花旁解决个人问题吧?”赵清川心里嘀咕着,朝那个方向走去。
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王爷,而是一位老花匠,这位老人穿着朴素,戴着一顶大草帽,正蹲在地上为兰花松土。
赵清川见状,松了一口气,这位老人看起来已经七十多岁了,显然不是贤王。
“忙活着呢?”赵清川不想吓到老人,便出声打招呼。
老人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赵清川的衣着,确定他不是府中的显贵后,继续着手中的活计。
赵清川注意到,花园里的兰花都被烈日晒得无精打采,老人手中的铲子翻动着干燥的土地。
“这些兰花这么枯萎了,为什么不浇点水呢?”赵清川问道。
“现在不行,中午浇水会把它们冻坏的,兰花很娇气。”老人一边松土一边解释道,“我先把土松开,等傍晚天气凉快些再浇水,这样水分能更快渗透进去。”
老人的声音清晰有力,专注地忙碌着。
赵清川笑着说:“其实兰花本来就是野生的,长在山涧或悬崖上,自然界的风雨从不管它们会不会缺水。”
“在野外,要么下雨要么干旱,兰花反而长得更加健壮。”
“反倒是养在花圃里,每天被人细心照料,反而容易出问题,真是有趣的现象啊!”
赵清川随口一说,没想到老人听后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陷入了沉思。
赵清川一进门就察觉到自己可能打断了老花匠的工作,正当他准备悄悄退出时,却听见老人轻声嘀咕了一句:
“大冷朝……难道不是如此吗?”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赵清川的心脏,让他整个人瞬间定格。
他意识到,在整个大冷王朝,能够这样说话的人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