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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生烟的这一天过得浑浑噩噩。
她将那份从卞鸿南手中得到的文件锁进了办公室的保险箱里,然后理了理思绪,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去医院接元颂今下班。
天韵跟京北大学第一医院距离不远,开车就二十分钟。
自元颂今腿受伤后,卞生烟每天都早早下班,让司机载着她开车去医院接人。
科室里的同事们都很照顾元颂今,见他坐着轮椅不方便,经常会帮着推一把。
卞生烟来的时候,元颂今刚换好衣服。
他一开门,就看到卞生烟跟司机站在走廊等着他。
元颂今划了两下轮椅来到她面前,心情很好地冲她露出一个浅笑:“姐姐等很久了吗?”
卞生烟顺手摸了摸他的脸,全程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
“我也就刚来不到几分钟。”卞生烟说:“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司机一言不发地上前,扶住了轮椅后背,推着元颂今往门口走。
元颂今偏过头来跟卞生烟说话,眼睛亮晶晶的:“没有,同事们都很照顾我,代容姐姐她们今天中午还帮我带饭呢。
卞生烟见他心情不错,于是也勾起唇角:“那就好。”
两人到家的时候,赵阿姨已经做好了饭。
他们从怀唐回来,一个伤了手,一个伤了腿,于是就配了个司机开车,还把赵阿姨又请了回来专门负责早晚餐。
吃完饭,元颂今杵着腋杖独自去浴室洗澡。
没一会儿,卞生烟就开门进来了,然后两人一起躺在浴缸里。
元颂今打了石膏的那条腿搭在浴缸外头,卞生烟缠了纱布的右胳膊则是垂在浴缸边缘,两人的姿势颇显滑稽。
卞生烟亲吻他的肩颈,与怀中人湿漉漉的眸子对视两眼后,旖旎的火就烧起来了。
两人抱在一起,交缠着,水花四溅,元颂今被吻的意乱情迷,双眼泛起涟漪,差点又要呼吸不畅,好在卞生烟及时松开了他的唇,轻轻啄吻他的眼皮和下巴。
在怀唐耽搁那么多天,回来了又是一堆事缠身,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像这样亲密过了。
元颂今忍得难受,于是伸手开始自己开拓起来,咕噜咕噜的水声听得人耳根发烫。
卞生烟也早就没了耐心。
“嗒叭”一声,浴缸旁的柜子被一只修长的葱白手臂打开,她从里面拿出来早就消好了毒的常用器具,一点一点用在了元颂今身上。
元颂今站不起来,卞生烟就把他摁在自己怀里,从身后锁住他的身躯,一边撩拨,一边在他漂亮细腻的后颈皮上留下点点痕迹。
令人头皮发麻的涨感自下而上蔓延开来。
元颂今仰起脖颈靠在卞生烟身上,眉头紧拧,习惯性地咬紧唇瓣,神色痛苦但欢愉。
浴缸边缘被两只十指相扣的手抓住,水一波一波溢出...……
这澡足足洗了好几个小时才出来,要不是浴缸有恒温系统,两人恐怕都要着凉。
吹完头发,元颂今趴在卞生烟怀里,屏住呼吸给她手臂涂抹消炎药。
卞生烟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静静划过触控板,时不时敲击两下电脑键盘的声音。
下班早,但工作一点没少,为了不耽误进度,卞生烟就带了回来,争取睡前处理完。
不过今晚在浴室磨了几个小时,留给她的时间就不多了,所以卞生烟只准备弄完一部分就睡觉。
电脑屏幕上的光照映在身侧元颂今漂亮的瞳孔中,折射出他温存后?昧满足的眼眸。
“姐姐,疼不疼?“
元颂今生怕自己动作大了,扯到她伤口,不禁仰起头来观察她的神色。
卞生烟的手臂前两天才刚拆线,留下了一道狰狞的长痕伤口,甚至还能看到当时柴刀砍出来的切面,甚是骇人。
越看,元颂今心里就越疼,他极力克制住眼眶的酸意,不让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但还是没忍住哽咽了两声。
那天看到王传伟的那把刀朝她飞过去,元颂今当时就吓得心脏骤停。
后来看到卞生烟的手臂割出那么长一条血口,地面血流如注,元颂今瞬间就跟狗一样扑了上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王传伟的命。
现在王传伟进了监狱,但卞生烟胳膊上的伤无法逆转,未来一辈子都会有一条狰狞可怕的疤痕留在上面。
元颂今只恨在当时警察来之前没有了结了那个狗东西。
他捧着卞生烟的手,眸色逐渐湿润。
“哎呦我的元宝,怎么又哭了?”卞生烟不得已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半开玩笑似的轻声安抚道:“刚刚在浴室还没哭够吗?“
元颂今抬手擦擦眼睛,扁着嘴难过道:“......姐姐总是打趣我,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这么长一条疤,到时候贴在胳膊上,她以后怎么可穿露胳膊的衣服啊......
在拆线之前,他们就已经咨询过当初在M国做祛痕手术的医生,得到的回复是不完全能祛除。
因为创面太大,而且伤口太深,即便多做几次,也还是会留下淡淡的痕迹。
这就意味着,卞生烟完美无痕的身体上,要一直有这一条割口存在了。
卞生烟冲他轻声一笑,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受过。
就像她爷爷,早年间同行竞争,他不仅中过枪,胸前还有一道二十多厘米长的砍刀疤痕,几乎横贯胸口。
她这只是一道砍伤,医生说不能完全祛除,那处理到最后了,她随便纹一点图案上去遮一下就行了。
“这点完全不影响,我是做生意的,又不是专门做模特,身上有伤再正常不过了。”
卞生烟伸手过来勾了勾元颂今的下巴:“到时候做完几次手术,我就纹一个图案上去遮遮,现在不是都很流行纹身的吗,即便认出来了,对面还能因此不跟我做生意了吗?”
这话说的头头是道,但元颂今心里能不清楚吗,疤痕对一个女性来说,简直是一种心理伤害。
卞生烟说得再云淡风轻,日后穿礼服出席活动的时候,周围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会带有其他意味的。
见他难过的眼睛都红了,卞生烟便无奈地接过元颂今的脑袋,倾身在他额前吻了吻:“只要我生意做的够大,爬的位置够高,这种东西对我的影响就可以忽略不计。出门在外,大家都是看中彼此的价值,这点小瑕疵,日后只会成为我的点缀陪
衬”
她扫了眼还剩下一半的消炎药,柔声说道:“不疼的,元宝你放心弄就行了。你要是再耽搁下去,我的胳膊还真就感染了。”
此话一出,元颂今瞬间就坐了起来。
卞生烟都发话了,他便不再慢吞吞,细致地撒完药粉就给她换上新的纱布包扎好。
片刻后,等卞生烟处理完工作,终于合上电脑,偏过头来想找元颂今说两句时,忽的发现他枕着枕头睡着了。
他两只手还搭在她腰上,乌黑的碎发遮住了一半的眉眼,露出来的鼻梁杵在天鹅绒枕头里,面容恬静。
卞生烟以为从刚刚上完药到现在,就过了半个小时,但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她将元颂今的手臂轻轻拿起来塞到被子里,然后起身,把关了机的电脑放在床头柜上,转而打开抽屉里的黑色木箱。
里面是元颂今每天都要塞的药柱。
尽管这会儿人已经睡着了,但药不能断。
于是卞生烟拿出来一根,翻身趴在元颂今身上,在他耳边轻声耳语:“宝贝儿?起来上个药再睡吧。”
元颂今太困了,嘴里闷哼几声,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无奈之下,卞生烟只好帮他褪下裤子。
谁料,睡梦中,元颂今竟自觉地挺起腰来,无意识地抱住自己的两条大腿往身前压,好方便卞生烟上药。
见到这情景,卞生烟是哭笑不得。
这种睡前塞药的行为已经成为了元颂今的习惯,所以哪怕人睡着了,卞生烟一脱他的裤子,他就知道要做什么,人还没清醒过来,腰倒是先抬起来了。
于是卞生烟将他的两条腿抱在怀里,很是熟练地将药柱推了进去,随即又将睡裤给他穿好,动作一气呵成。
刚塞进去的时候,不适感令元颂今咬着唇呜咽几句,然后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做完这些,卞生烟才重新躺回到床上,与元颂今手牵着手拉好被子,在月光下盯着他的脸出神。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要如何跟元颂今开口。
如果卞鸿南那份资料属实,那元颂今又为什么要跟她隐瞒呢?
两人明明约定过,以后都不会对彼此再有秘密,可现在,从一开始就没遵守约定的人,是元颂今。
今天在路上,甚至回家,卞生烟都有无数次想要跟元颂今问个清楚。
为什么一句都不跟她说?
但仔细一想,问出来了,又怎样?
这对两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卞生烟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元颂今睡着的容颜。
既然她的心肝选择将秘密烂在肚子里,那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一晃又半个月过去了。
“拐卖村”案虽然已经结案,但开庭审理还未提上日程。
隔几天,这件事的热度就又冒了出来。
最近是因为有媒体记者扒出来“拐卖村”案件中,关于王传伟两任妻子所生的孩子王招娣跟王经义姐弟两人的处罚进展。
因为高鸣晨事件,王经义跟王招娣同为被拐卖妇女所生下的孩子,他们在高鸣晨被囚禁虐待的过程中,也扮演了施暴者的成分,所以一同被高鸣晨父母和姐姐起诉,要求进行判决。
但王招娣不满18周岁,王经义不满16周岁,若是以虐待罪起诉两人,很有可能无法重判,只能减轻处罚或进行教育批评。
而被媒体记者挖出来的最最惹人注意的因素,便是两人的存在是否合理。
元颂今这两天总是听到科室有人在讨论这事。
大家中午不忙的时候,吃饭都聚在护士站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手机上的新闻。
护士长说:“我觉得从受害者的角度出发,这两个孩子都不应该活着。他们可是罪犯的后代,单从他们对高鸣晨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本性卑劣,以后大了,对社会也只会有危害。”
有人立马附和:“狠狠点了,你看那个王经义,被抓的时候还说什么他妈就该打,谁让她找机会就跑,不好好跟他爸过日子,既然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那留着他们又有什么意义?”
“被拐卖女性所生下的孩子就应该被掐死在襁褓中。他们两个都没有疼爱过母亲,没有帮她打理衣着,任由高鸣晨睡在脏污遍地的地窖里,浑身臭烂肮脏,这样的孩子,你觉得他们会有正常人类的感情吗?对自己母亲都斜眼冷视不闻不问,这种
人以后放进社会来,还不知道会成为多大的炸弹呢。”
“本来高鸣晨才是受害者,被逼迫着生下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喜欢?应该是恨不得他们都去死吧,要不是因为他们,自己的生活能变成那个样子吗?”
“我说话很不好听,都枪毙得了。王招娣的亲妈都被那男的害死了,王经义对自己妈都那个德行。别说生下来也是一条命啊,道德绑架不了我,我要是高鸣晨,逃走的时候有机会,一定弄死自己生下的孽种。”
听到科室的姐姐说了最后那么一句话,元颂今拿着记录本的手忽然一抖,“啪”一声,圆珠笔掉落在地。
顿时,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元颂今面色尴尬地看过这一圈午休闲聊的同事,他坐在轮椅上,伸手就要去捡地上的笔。
这时,他手边的一个女护士先他一步帮他捡了起来。
“......谢谢丽姐。”元颂今声音很轻地说。
有人见他脸色苍白,一副失了魂的样子,于是问道:“颂今,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啊,怎么笔都拿不住了?”
元颂今别过脸去,连连摆手:“没……………没事。”
这件事的热度越来越高,科室这两天的人都在讨论这事,每个人都义愤填膺的。
除了,元颂今。
他剩下的饭也吃不下了,便跟大家招呼说他去丢个垃圾,很快有人站起来,热切地接过他手里的饭盒说:“我们来吧,你坐着就好,进进出出的不方便。
元颂今很是不好意思地又说:“我还要上厕所。”
见状,众人这才没拦着他。
于是,元颂今推着轮椅离开了护士站。
丢完垃圾,他将扶手一扭,转头拐到了医院的南门后院。
这个地方比较偏,很少有人走动。
元颂今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开始搜索关于王招娣王经义姐弟俩的新闻。
这两天,他一直都不敢打开手机,害怕点进去那些软件,看到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咒人死的话。
说实话,他有点心虚,更多的是害怕。
一听到跟王招娣王经义有关的事,他就控制不住地手抖,内心恐慌万分。
平台最前排的几则报道浏览量已经过亿。
他犹豫了很久,然后哆哆嗦嗦地点进了评论区。
不出所料,跟刚刚护士站的同事们讨论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元颂今浑身冰冷,一点一点浏览那些文字,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令他心安的理由来。
舆论吵的很凶??
@林今年:“从法律层面上讲,这种事,父亲是犯罪人员,因为重大罪过入狱后,孩子应该归母亲抚养。毕竟母子连心,爹妈都不要他们了,他们该怎么办?况且,据说高鸣晨的姐姐不是有工作吗,工资还不低,怎么说都是她的外甥和外甥女
啊,养一下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1L@写不出来狗蛋:“楼上说那话的,祝你这辈子也被人那样对待哈。高鸣晨已经那样了,自己的生活都是问题,居然还要认下这两个野种?她的一生都被毁了,孩子于她而言就是一种耻辱。好不容易逃出那个地方,居然还要遵循什么道德感去
养强奸她的罪犯的孩子,简直活久见了。”
2L@柚子多肉:“这种孽种居然还要让他们留下来?枪毙都是轻的,人家受害者做错了什么,凭空遭受这种折磨,被逼迫后剩下了孩子,结果还得养着两个贱种。楼主的发言已举报,最好查查说这种话的人是什么成分。”
@今天吃的什么:“如果是我,我绝不会允许他们活着从我的身体里出来。别扯什么母爱,刀砍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疼。我接受的孩子,才是我的孩子。我被强迫生下来的,就是贱种,绝不能留。既然他们已经长歪了,不如直接判个无期徒刑
老死在监狱里得了,最好是枪毙,他们留着就是祸害[合掌拜托]”
@作业做不完:“被拐卖的妇女生下来的孩子就不应该存在,但凡法律承认这一点亲子关系,以后他们就会无穷无尽肆无忌惮地去吸母亲的血。”
@嘴巴狠毒:“留着干什么?时刻提醒那个母亲,哦,我被强奸过,这是我被强奸生下的孩子,我身心受了这么大的苦楚,我还得遵从道德感把他们接到身边抚养成人?拜托,说出这种话的人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是不敢及:“有个问题啊,先不说王招娣跟王经义这姐弟恋,万一有那种,被拐卖的妇女被逼迫生了孩子,后来幸运逃走了,那么假设,她的孩子受到了良好的教育长大成人,真心想跟母亲相认,那这种要怎么评判?”
1L@狂风博阿玉:“你这假想的是真理想化啊,这种人能受到教育好好长大成人,那也得感激自己母亲的优良基因没让他长歪。就凭这一点,他这辈子都应该活在自卑里,真搞笑,还敢过来找母亲相认,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找根绳子吊
死!”
2L@摩托就爱你:“难评,很难评。这个母亲是遭了什么罪,这辈子被恶鬼缠身了。”
3L@别偷我菜:“1L说的有道理哈,这种人就应该麻溜的找个地方死掉最好。活着都不感觉丢脸吗?”
一条条划过去,元颂今双唇泛白,心脏越发刺痛。
没有,一条让他心安的评论都没有。
那些网友说的话,就像是在讨伐他一样,一刀刀砍在身上。
元颂今说不出话,越发觉得呼吸艰难。
“你也在看这个新闻啊?”
一道声音忽然凑近他耳边说道。
元颂今顿时汗毛倒竖,吓得手机一扔,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
新买的手机掉在地上,好在没摔出问题来。
扶雯拿着装捡好的中药汤包,站在他身后,两人呆愣对视。
这一眼,元颂今瞬间吓丢了魂。
“扶......扶女士?你怎么在这儿?”
元颂今磕磕巴巴地问道,下意识躲避她的视线。
扶雯弯腰,帮他捡起来手机。
屏幕还没熄灭,自然的,她清楚瞥见了上面的评论页面,神色有微妙的迟疑。
“我来复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扶雯将手机上的灰吹了吹,然后递给了他:“看你这身装扮,是本来就在这里工作吗?”
“脚上的伤怎么样了?”
元颂今低着头,胡乱地接过来:“对,我就是在这里工作......脚好多了,快能走路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脑子里不停地闪过疑问,扶雯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然后元颂今蓦地想到,两年前两人第一次见,就是扶雯来这里住院检查。
当时他大二,还在师承学习。
而扶雯会出现在京城,也是他们在怀唐的时候彼此聊过自己的工作,元颂今由此得知她和高瑜然都是在京城的一家知名出版社做编辑。
所以在这里碰见她复查,不算稀奇事。
两人相见的此刻,元颂今无比感谢自己小时候因为害怕被父亲发现,所以一直没敢告诉母亲自己的名字。
扶雯当时隔着木栅门叫他“小孩”,自己则是没有喊过任何称谓。
不然在怀唐的时候,扶雯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就会认出他来。
元颂今异样的举动令扶雯疑惑,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每次碰见她都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心样子,回想起来,自己好像跟他在怀唐是第一次见,但那时,这年轻人好像就不怎么喜欢她。
非要说奇怪,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战战兢兢的。
扶雯没多想,只以为是元颂今生性胆子就小。
她扫了眼元颂今还没息屏的手机,淡淡开口说:“这个新闻最近挺火的。”
见状,元颂今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关了机,然后揣进兜里,对扶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是......是啊,最近同事们都在聊这个。”
扶雯微微一笑:“我最近也有在关注。”
元颂今心里乱糟糟的,脱口而出问道:“那,鸣晨姐姐怎么样了?”
“瑜然找了医生,正在做康复训练,现在能认出来伯父伯母了。”
元颂今僵硬点头,嘴中呢喃:“那就好......那就好。”
扶雯顺势问道:“你接触过王招娣,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元颂今茫然抬头,他完全没料到扶雯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舔了下干涸的嘴唇,慢吞吞回答说:“她是有一点顽劣......可能是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脾性不太好。”
“是吧,”扶雯应和道,语气忽然变得很是冷漠:“跟我猜的没错,我也觉得这种人生来就是恶劣的。”
元颂今心脏漏了一拍。
他很是敏锐地听出来扶雯话里的鄙夷和憎恶,不由得更为慌张。
“那,瑜然姐姐他们,准备怎么处理那两个孩子啊?”
元颂今扣着轮椅扶手,手指紧张地蜷起又张开。
扶雯表情漠然,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先起诉,起诉不成就送到精神病院去,就说他们俩有毛病,反正是能扔多远扔多远。这两天来说风凉话的亲戚已经够多了,还说什么让一起养着,我都恨不得让他们去??”
说到这,她戛然而止,似是觉得在一个不算相熟的人面前说这么过激的话不是很好,于是扶雯敛了敛心神,表情依旧是冷冰冰的,十分凉薄:“若是我经受了这种糟心事,绝不会让那种情况下生下来的孩子苟活于世。”
元颂今表情空白一片。
扶雯还以为他是不理解,又沉了沉脸,补充说:“被拐卖的女性所生的孩子,能活下来的基本都是男孩儿。他们体内流淌着犯罪基因,长大后也只会学着父辈去残害其他的女性。我为什么要让这种迫害我的东西长大?”
元颂今垂下了脑袋,手指死死抓住扶手,而后又缓缓松开。
他整张脸惨白一片,脱力般哑声附和道:“是啊,他们就不应该活着…….……”
扶雯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被情绪冲昏了脑袋,竟然在外人面前说了这么多激烈的言论。
如果换做旁人,可能就会怀疑她为什么这么激愤,若是进而发现她曾经………………
扶雯咳嗽了两声,装作理好了思绪,挺直腰板不卑不亢道:“抱歉,我失态了,本不该跟你说这些不中听的话,但我只是从一个受害者的角度出发。你还年轻,未必能感同身受。”
元颂今感觉肢体都冻僵了一般,活动一下手指都很难。
下唇瓣被他无意识的咬出了血,痛意令他微微有了点反应。
他追求那么多年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是啊......”元颂今扯出一抹笑,但表情却十分苦涩,他一字一句说出让自己心脏刀割般的话:“我也觉得......他们不应该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