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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颂今被这个陌生的生物吓得瞬间缩回了手。
而口袋里的小猫咪也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得飞起了耳朵,然后又将自己埋进了卞生烟的风衣口袋里,只剩下一个白橘相间的脑门。
卞生烟笑了笑,兀自伸出手捏住口袋里猫咪的颈皮,把它拿出来放在手里,冲元颂今展示着:“本来早早就到了楼下的,只是忽然听到旁边的草丛里有猫在叫,所以就去找了。它掉在下水道里了,出不来,救费了一番功夫,抱歉,回来晚了。”
元颂今呆呆看着,和她手上的小家伙对视。
那是一只不过两个月大的小猫,身子骨瘦的跟杆一样,浑身都湿透了,毛都贴在身上,有些畏惧地看着他。
卞生烟发觉手上的家伙在发抖,但并没有因此而挣扎逃走,她有些欣慰,一边摸着小猫的下巴和脑门进行安抚,一边对元颂今说:“本来之前就想给你买一只的,但是宠物店那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碰巧今晚下班遇到了。它脖子上没有挂牌,应该
是流浪猫……………”
说完,卞生烟顿了顿,尝试着看向元颂今,软声问道:“元宝,你想不想养它?”
元颂今受宠若惊,胡乱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紧张到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我......我能养吗?”
卞生烟从架子上拽下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将猫咪包成卷后,确保它不会突然应激跳出来划伤元颂今,才把小猫条放在他手里,自己脱了风衣外套挂在衣架上。
“当然,”她看元颂今捧着小猫动都不敢动的样子,不由得发笑:“我希望你在家里可以不那么孤单。”
元颂今抿了抿唇,望着卞生烟,鼻腔一酸,心里五味杂陈的。
“要不要摸摸,它很乖的,刚刚都不咬人,也不挠人,性格挺好,我把它从下水道里捞出来以后它就不叫了。”
元颂今点头,犹豫着伸出手指,十分僵硬地摸了摸猫咪的脑袋。
好软,是热热的。
而小家伙也睁大了圆圆的眼睛看他,眼中的畏惧渐渐被额头上涌上来的抚摸快感取代,它惬意地眯着眼睛,胸腔里还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呼噜声。
元颂今眼眸一怔,觉得十分神奇。
他看向卞生烟,惊奇的表情令她笑了笑。
她走上前来,和他脸贴着脸,挑眉又问了一遍:“要不要养?”
元颂今依依不舍地摸着手里卷成猫条的小猫,眼中透着小雀跃:“......我想养。”
卞生烟搂着他的腰,两人往书房旁边的空房间走去:“那就养着吧,相遇即是缘,回头它就交给你照顾了。”
元颂今捧着小猫条,表情既茫然又惊喜,脑子晕乎乎的,感觉很不真实。
卞生烟让他拿来一个闲置的空纸箱子,然后铺上两层衣服,这才把猫放了进去。
元颂今又跑去厨房,找了一个干净的瓷碗,接上凉白开,放在纸箱子边上。
他蹲在一旁,屏住呼吸,满眼都在期待着这小家伙去喝。
但许是新环境的缘故,小猫并没有买他的账,而是自顾自缩在箱子里,用脑袋把刚铺进去的衣服拱起一个小包。
元颂今有些失落。
换完衣服的卞生烟则是笑着把人抱起来,安慰道:“人家第一次来咱们家,还很怕生呢,怎么会立刻就去喝你给的水呢。”
她搂着元颂今出了房间,反手带上门,留下小猫独自在房间里适应。
“让它自己玩会儿吧,咱们先吃饭,吃完带你去买猫粮猫砂猫窝,好不好?”
卞生烟的肚子都要饿的咕咕叫了。
听到她这么说,元颂今十分震惊地看过来,似是不敢置信:“我可以出门吗?”
卞生烟将人坐在餐厅的凳子上,转身坐到对面:“有我在身边就可以。”
一想到可以给小猫咪买东西,元颂今就有些激动,连着饭都多吃了一碗。
看着他这么有活力,卞生烟眸中闪过欣慰。
元颂今愿意开口说话是近半年的事。
那时刚把他从海里捞出来的时候,他除了身体上的伤害,心里也病的很重。
她把元颂今从华邦带来M国,找了很多医生,身上的伤慢慢痊愈,就连那只受到二次创伤的脚踝也恢复的很好,但唯独让她头疼的是,元颂今不愿意说话,拒绝交流。
此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于是卞生烟带他看了心理医生。
结果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元颂今患有重度抑郁、睡眠障碍、尖锐声音恐惧症以及表演型人格障碍。
拿到检测报告的时候,卞生烟还在怀疑医生判断错了。
元颂今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
但心理医生却说:“他是一个十分典型的高智商精神病患者。这些病症在他身上潜伏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在你面前表现出来。也就是说,他的表演型人格障碍掩盖了其他病症,让他自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卞生烟是不信的,她看不出来元颂今的表演型人格表现在哪里。
直到后面她因为工作疏忽,没有及时下班回来,那家伙就开始光着脚坐在家里监控前的地板上,一动不动,不披衣服也不说话。
等她发现后赶回来,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心疼地又亲又摸,再给他卷好被子,元颂今才似乎很是满意地抱着她的手臂睡着了。
卞生烟将这件事连同监控录像都反馈给了心理医生。
“表演型人格分很多种,有的人会通过夸张的言语和肢体动作来表现自己的存在,也有人通过戏剧化的伪装让自己处于弱势地位,进而吸引旁人的注意力。”
医生指着坐在监控前的元颂今道:“他通过这种方式,让你知道他不舒服,希望你更加在意他,这个也是一种表演型人格障碍,以前应该出现过很多次。
卞生烟后知后觉回想起来,好像的确有很多次,元颂今会在她分神到别的地方时,主动凑上来表示自己这疼那痒的。
她以为他是真不舒服,没想到那会是他发病的征兆。
除此之外,心理医生还还确诊了元颂今另一种病??分离性焦虑。
一旦卞生烟没有在约定时间内出现,元颂今就会十分焦虑地在家里转来转去,情绪逐渐崩溃。
然后卞生烟给他买了个手环用来交流,家里的监控也可以随时进行语音广播,以确保两人之间的联系不会中断。
药物辅助治疗加上卞生烟的亲身陪伴,元颂今日渐好转。
然后有一天,卞生烟抱着他洗澡,元颂今忽然看着她的手臂,哑声问道:“姐姐......你的胳膊还疼不疼?”
卞生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脱口而出回答说:“早就不疼了。”
伤口愈合后,留下了一道尤为明显狰狞的疤痕。
做了几次祛疤手术后,痕迹依旧还在。于是卞生烟给自己纹了一条盘错节的梅花,像毒蛇一般缠绕在手臂上,藤蔓遮住了柴刀砍出来的疤痕,在上面开枝绽放。
一般人第一眼是看不出来问题的。
但元颂今盯着她手臂上的花纹看了很久。
卞生烟回答完后,过了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低下头,绕到前面去看元颂今的眼睛。
两人对视。
元颂今的黑眸平静如水,卞生烟的眼中亮起了光芒。
卞生烟捧起他的脸,难以置信地说道:“元宝,你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
元颂今听话张嘴:“姐姐......你的胳膊还疼不疼?”
吐词清晰,除了嗓音有点哑以外,完全就是她熟悉的声音。
卞生烟眼眶一红,在浴缸前抱着元颂今哽咽良久。
能开口说话,后面就好多了。
一直养到现在。
元颂今基本回到了从前的状态,只是不出门,不跟外人交流。
心理医生说,这是好转的迹象,不过还需要打开他的心扉。
因为元颂今心里藏了事,谁也不肯告诉。久而久之,他会把自己憋死,到时候难保不会旧疾复发。
于是卞生烟带着他尝试了催眠。
睡梦里的元颂今紧闭双眼,嘴唇也紧绷绷的,医生问的每个问题,他都有反应,但就是一个字不肯说。
目前来看,效果一般般。
走之前,医生找卞生烟聊了几句,建议她养一些宠物在家里试试。
好的宠物能够充当的角色不只有陪伴。
卞生烟听进去了,转头就开始在各个宠物店转悠,思考是找一只活脱的纯种小狗好,还是一只黏人的猫咪好。
只是没想到,最先被她看中的,是一只楼下的流浪小猫。
从下水道里把它捞上来后,卞生烟站在楼下,犹豫着,迟迟没有上电梯。
抓猫只需要几分钟,但她却整整思考了十几分钟。
她不确定元颂今能否接纳这只小家伙。
卞生烟低头与怀里的猫咪对视,一人一猫互相凝望。
卞生烟叹了口气。
她真的,不确定。
“如果他喜欢你,以后你就跟着我们生活。要是他,怕你的话......”卞生烟顿了顿,对猫咪说:“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
她的期许是,只要元颂今不排斥,就养着。
所以卞生烟进门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把猫拿出来。
但是没想到,元颂今的反应要比她想的还要好。
她许久没在他脸上见到那种笑容了。
吃完饭,等外面的雨停了,两人准备出门。
元颂今对外出既激动又惶恐。
虽然商店就在小区门口,距离他们就一百多米。
卞生烟给他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口罩跟围巾,全副武装才敢出门。
屋外很冷。
电梯里也冷冰冰的。
元颂今有些恍惚地看着亮着白炽灯的狭小电梯,十分陌生。
这一年里,除了去医院和心理医生那儿,他再没踏出过公寓。
如今却被卞生烟带着,给一只小猫买生活用品。
他第一次来商店,很是不习惯。
卞生烟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牵着他,两人很快在宠物专区买好了需要的东西,元颂今还拿了一根逗猫棒加一只玩具老鼠。
第一次的出门十分顺利。
回来后,元颂今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拎着东西去了猫咪待的小房间,给它摆好猫窝,猫砂盆,倒上猫砂,又放置了吃饭和喝水的碗。
但小猫并不买账,仍旧是一个人待在纸箱子里,大半个身子都钻进了衣服,只剩屁股露在外面。
元颂今有些失落。
他又尝试着拆开了逗猫棒,上面有一根羽毛和两颗铃铛,一晃就叮当响。
铃声响起来的那一刻,纸箱子里的家伙终于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