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又去問了方益,將方老醫師失蹤當天的情況又問了一遍,方益耐著性子回答。
“情況我們記錄下來了,你先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不對,或者有什麽補充的沒有”。
方益仔細看了一遍,和自己講述的一般無二。
“兩位行事細心,無有錯漏,家父的事還要拜托二位了”。
“嘿嘿,好說,好說,那我們兄弟就先撤了”。
兩人出了門,經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在街對面,算了算他們司座給他們提供的方醫師當天的去向。
再將去向和回生堂關聯起來,推算他當天回來可能走的路線。
何繼看了想了想吐掉嘴裡咀嚼的一根柳樹枝:
“呸,姓王的王八,好事不給咱哥倆,這種麻煩事倒想起來咱們了”。
何宗也跟著吐槽:
“哥,要不咱們隨便查查算了,這裡面水不淺,這姓方的玩意是侯府的供奉,最後消失的地方這姓王的王八卻知道,你說會不會查著查著咱哥倆的腦袋就搬了家,副捕頭那是想都不用想”。
何繼斜著眼睛:“咱哥倆在這地界這麽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可以先查一查,感覺不對勁立刻收手,查到有價值的東西咱們自個捏在手裡,說不定關鍵時候還能拿捏那個老王八”。
二人合計一番,決定就這麽幹了,決不給這些齷齪家族賣命,雖然他們地位低,看不清局勢,但直覺的靈敏是他們吃飯的家夥,要是卷進家族之間的漩渦,他們哥倆小命可要不保了。
二人準備離去,路過身邊的餛飩攤時,老大何繼頓了頓,又看了一眼對面回生堂,鬼使神差的在餛飩攤坐了下來。
老二眼看到瞬間意會,嘿嘿一笑,上前拍了拍攤主的肩膀:
“阿叔,咱哥倆”說著指了指老大和自己,“巡捕司的出來辦差”,說完拿出一張腰牌給攤主亮了一下。
攤主頓時點頭哈腰,心慌神亂,老二又拍了拍攤主的肩膀:
“不要慌,我兄弟倆不吃人,就問你點事”。
“差爺隻管問,小的知道定然不敢隱瞞”。
“三月十八,哦,就是對面那家醫館門前有人昏倒那天,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
“那天的情況我兄弟二人走訪問了問,大概清楚了,那天你有沒有看到額外的什麽奇怪的事情?”
“那天那邊圍了一堆人,沒有什麽其他奇怪的事情啊”。
“沒事,你再仔細想想,給我們哥倆端兩碗餛飩來”。
“硬要說奇怪,倒是有那麽一個人比較奇怪”。
兩兄弟對視一眼,何宗上前拉著他讓他坐下,仔細說說。
“有一個年紀看起來不大的食客,沉默寡言,吃完扔下五文錢就走,本來這也不足為奇,但怪的是,大夥都在那邊圍觀,那人就站在街道東頭那邊遠遠看著,也不到跟前去,他是到小人攤子吃過餛飩,小人才認出他的,不去湊熱鬧,不知道算不算奇怪”。
“哦,阿叔仔細說說那人樣貌長相,當時穿了身衣服”。
“那人年歲看著約莫十六七歲,樣貌倒是沒什麽特點,穿了一身粗布衣裳好像,其余的倒是沒什麽印象”。
攤主搖了搖頭。
“時間過去三五天了,記不清了”。
兄弟二人不再說話,呼啦呼啦各自吃完餛飩,扔下錢就走了,也沒難為小攤販。
順著推測的路線慢慢一路往過查,這樣遇到的人,攤鋪就多了,二人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慢慢查問。
時間又平靜的過去了一天,言冰心從昨日去看言母后就沒有再回來,下午鶯兒來叫走了玉兒,說小姐在麗雲軒那邊歇著了,讓玉兒一起過去侍奉。
今日中午,鶯兒玉兒一起回來了,專門在院子裡找到逗鳥的陸觀塵。
玉兒相對言語比較少,一般辦事跑腿都是鶯兒,所以這會鶯兒說話了:
“姑爺,夫人讓我轉告姑爺,小姐身子剛好,來探望的人多,為了不影響姑爺養病,就讓小姐先住在隔壁,讓姑爺安心靜養”。
陸觀塵嘴角溢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
“還是嶽母想的周到,辛苦鶯兒姑娘和玉兒姑娘代我向嶽母轉達謝意”。
“鶯兒記下了,那鶯兒和玉兒就先去搬東西,對了姑爺,夫人說,小姐有些女兒家的東西和衣裳,我和玉兒搬不完的可以找青兒妹妹幫忙”。
陸觀塵一頓,嘴角抽了抽,點了點頭。
“你們等著,我去叫她”。
留下鶯兒和玉兒站在原地。
“鶯兒姐姐,你說為什麽小姐要借著夫人的名義,讓青兒妹妹幫忙啊,本來可以叫珍兒姐姐的”。
鶯兒翻了個白眼。
“你問我,我問誰去”。
屋內,等陸青青緩緩收功。
“大小姐要搬出去,基本事情已經按設想的來了,鶯兒和玉兒在外面等著你,說三夫人讓你幫忙搬東西,不過,我猜是言大小姐安排的,她對你好像很感興趣”。
說完面色逐漸變得古怪,一臉詭異的看著陸青青。
陸青青有些汗毛炸起的悚然。
“不...不會...吧”。
陸觀塵斜著眼瞧她。
“她第一次見你,就感覺眼神不對,怪不得聽說以前有幾個媒人登門說親,都被她拒絕了,原來她喜歡的是小青兒這種,還是說小青兒最近功力大進,男女通殺了”。
陸青青臉色漲紅:
“不...不會吧,要不公子說我身子不舒服......”。
陸觀塵歎了一口氣:“躲了和尚躲不了廟,遲總能找到理由的,以前還聽說過一些大族的小姐少爺有些奇怪的嗜好,如今倒是遇上了”。
陸青青首次露出羞憤和惶然神情,眸光晃動,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她的樣子,陸觀塵有些樂了,覺得很有趣,小丫頭才十七歲,本該天真活潑,但由於幼時那段不幸的經歷加上後來整日隨在自己身邊,可別被自己的出塵的心態影響太深了啊。
拍了拍她的肩膀,忍著笑意:
“其實也不必害怕,她也是女子,無法對你做什麽,更何況也未必是那樣,你先去看看情況”。
陸青青抬起頭來,認真的看了看他的表情,突然舒了一口氣,跺腳道:
“別嚇唬青青了,公子也變壞了”。
陸觀塵聞言哈哈笑了,笑了片刻又忍不住咳了起來。
一邊咳,一邊擺手示意沒事,片刻後,才止住道:
“去看看吧,看似有點不對勁,有什麽意圖,接觸了自然會知道,說不定是想多了”。
陸青青知道這句才是重點,收拾好心情,便出門去了。
看著她走出去,陸觀塵樂呵呵站在原地想了一陣, 想來是那句這個院子很清淨,自己很喜歡被她聽了進去。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不需要多大蠻力,在關鍵點提那麽一兩句就夠了,順水推舟才會不留痕跡。
以他一方巨擘經歷來看,言家首先要顧及利益和名聲,那首先不能做的是卸磨殺驢,言陸兩家現在必然靠著聯姻有利益牽扯,所以立刻趕他出言家不做考慮。
這一點自己無需干擾,除非言家都是蠢貨。那麽言家接下來怎麽看待他成了關鍵,以言敷跟他的談話來判斷,這位便宜嶽父嶽母並不認可自己,不認可,但又不能馬上甩掉,那就只能先疏離,再慢慢想辦法,疏離第一步肯定是讓自家女兒和他分開,不能在一個院子了。
不然無論是誰去看望言冰心,都繞不過杵在前院的自己。
而言冰心一代嬌女,一覺醒來莫名多了野生病秧子夫婿,放誰身上都想不通,見一面原因是第一繞不過,第二顯示自己的涵養,若自己識趣主動離開那就更好,若不識趣階級糾纏也會給她機會。
所以她當時問出他可有所求的時候就是對他們關系的否定,不足為奇,這是借機想補償自己。
從她醒來到以後唯一需要自己干擾的關鍵點來了,想要繼續住在這個院子,就是唯一的要求。
輕輕地點這一下,在他們決議的時候必然會起作用,那麽事情基本也就成了。
接下來自己安穩修煉肉身,無事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需要時間來過渡,等待這件事情淡化,操作的空間就大了,不過對於目前的自己來說,無需想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