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栋。
石盗泉看着把‘投奔夫家’写在脸上的高挑空姐,心中暗暗叫苦。
已经有成美兰和李诱墨两女需要他费心,要是再让崔惠延插足进来,岂不是家宅不宁,平添诸多是非?
“东恩呐,你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迎着女人不善的目光,崔惠延微微垂首,眼眸半敛,轻蹙的眉梢似有一抹忧愁萦绕。
她的神色满是谦卑和温顺,手指不安般轻轻搅动,全然一幅低眉顺眼的恭敬姿态。
如此作态,让气势汹汹的文东恩顿感意外,却没有立刻放松警惕,搂住石盗泉的纤手更是紧了紧,警觉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可以请我喝杯咖啡吗?”
波浪卷发垂在脸颊两侧,说话时崔惠延看着石盗泉,眼眸透着几分哀求。
沉吟片刻,他缓缓点头。
“这里不止我们一家人住,要是被外人瞧见,还不知道私下怎么议论呢!”
他安抚般轻拍挽住自己的文东恩,示意她做出让步。
“……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进来喝杯咖啡再走吧。”文东恩只好松口,可是明里暗里却依旧是想赶走崔惠延。
“失礼了。”
空姐按照礼节问候,进门脱高跟鞋时,她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丰腴长腿与黑丝秀足因此格外显眼。
“哼,拜访别人家还穿的这么轻浮,你真是一点没变呀……!”
对于文东恩的讥讽,崔惠延没有太在意。
两人的处境,今时不同往日。
曾经那个被众人欺凌的柔弱女孩,已经成长为果敢坚强的女人,更是有一个坚实的后盾。
“现在想想……还真是物是人非呀。”崔惠延自嘲得笑了笑,将行李箱放在玄关,独自走进屋里。
一进来,就被别墅的奢侈装潢惊到呆在原地。
崔惠延并不是没有见识过市面的女人。
恰恰相反。
身为空姐,她每时每刻都会接触形形色色的乘客。
更是从头等舱、经济舱这种将阶级情绪划分的事实中,领悟出人生哲学——
‘她这样土汤勺出生的普通人,就算拼尽全力,也只能默默地在角落里,看着别人享受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美好!’
正因此。
崔惠延才要费尽心思,不惜一切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金龟婿。
她绝不会安于现状!绝不!!
“生活在这样优渥环境里,难怪那个东恩敢盛气凌人的对待我……”
崔惠延的眼眸闪烁着异光,从踏入家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心不论使用何等手段,自己一定要留在这里!哪怕要将灵魂献给恶魔!!
“……”
文东恩端着一杯青瓷茶杯走过来,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桌,然后像主人家一般颔首道:“喝完这杯咖啡,就回家去吧。”
“家?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崔惠延的态度有了改变,说话时总是朝着石盗泉的方向看。
这种明目张胆的勾引,顿时让文东恩火冒三丈。
“你又想耍什么把戏?我说了,这里没有你的位置!”她厉声呵斥。
她是那么了解这个女人的本性。
就如同蜿蜒的藤蔓,只能紧紧缠绕着寄生的大树,从中汲取养分,
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劣女人!
“我绝不允许你这种人破坏我的生活!”
文东恩再三警告,眼眸撇向一旁的石盗泉,“绝不!”
“东恩!”石盗泉眉头微皱,自家女人养成的沉着冷静,似乎在崔惠延面前突然失效,变得异常敏感,让他有些错愕。
“她们可以住进来,我就不行吗?”
悄悄从二楼观望的成美兰,李诱墨发现自己被点名,慌张的躲藏起来。
瞧着楼上的动静,崔惠延讥讽般笑了笑,解开脖子上的红色丝巾,露出手术留下的创口。
“因为我如今只是一个残次品,才会被你拒之门外的吗?”
她直勾勾盯着石盗泉,杏眼泛起泪光,几分哀怨几分柔弱。
“当初你说的那些话,都只是安慰我的,已经不做数了吗?”
“还是说……”崔惠延低低垂首,自怨自艾的样子仿佛已经投子认输,轻声道:“你想要见谁,需要东恩的许可?”
“你!”文东恩恼怒地猛然起身,眼中似有怒火在燃烧。胸口不断起伏着,仿佛愤懑与怒火在那一起一伏间喷薄欲出。
“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挑拨离间,看来你吃到的教训还不够多!!”
“东恩,这里交给我来处理。”石盗泉制止她说下去,朝二楼的方向扫了一眼,冷声道:“都很闲吗?有时间在这里看热闹!”
“……”
挨训的成美兰吐了吐舌头,马上躲进自己的房间。
而李诱墨则应了一声,“我去帮您收拾房间……”
驱散看热闹的围观者,石盗泉的目光重新落在自己女人身上。
“东恩?”
听得他的呼唤,文东恩抿了抿嘴,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等客厅没有外人,石盗泉这才淡淡道:“说吧,你的来意。”
虽然俊脸流露出的表情,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对崔惠延有几分在意的。
毕竟,贡献的好感度特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崔惠延对自己的渴求。
所以说,如果可行的话,石盗泉多少愿意帮衬一下。
“就不能是想你了嘛……”
没了文东恩的监视,崔惠延变得格外主动。
两三步来到石盗泉身旁,像是要落入他的怀里,却又保持一点细微空间。
柔弱无骨的白皙小手轻轻抓住石盗泉的右手,送到她的裙下。
艳红娇唇轻轻含住他的耳垂,吐气如兰:“摸摸看,它是有多么想你……”
在她的引导下,石盗泉的手指陷进臀瓣柔弱里,指尖的触感让他失笑摇头。
“你这个**……!”
“不喜欢?”
崔惠延却像是察觉到他的呼吸变化,美眸闪烁,轻声在他耳边道:“只要是你,不管你想在哪里,怎么做,我都愿意……”
话音未落,香风飘忽。
下一秒,崔惠延已经骑跨在石盗泉身上。
她的眼波泛起柔情,双臂环绕在石盗泉颈间,直勾勾盯着他眼睛。
“我一直在练习瑜伽,知道很多东恩不知道的动作……你就不想尝试一下吗?”
石盗泉感受着她的小动作,气血开始涌动。
不得不承认,崔惠延在勾引男人的能力上,远不是家里三个纯情小女人可比的。
“医院,是我父亲赶你离开的吧?”他顺着崔惠延的指引,不轻不重地揉捏着臀瓣,嘴上问道。
“嗯,他派人去找院长,然后我就被赶出来……”
媚眼如丝的崔惠延,低低应了一声,呼吸开始短促起来。
“你能眼睁睁看着我流落街头吗?”她委屈地嘟嘴,骑跨的身子仿佛在乘骑一匹烈马,自顾自颠簸起来。
“空姐呢?”
石盗泉闷声闷气,整张脸都被崔惠延按在怀里,仿佛沉浸在玉脂暗香,难以自拔。
“已经被公司辞退了……”崔惠延挑逗的动作一顿,看来她还是很在意自己的空姐身份。
只听她抱怨道:“因为脖子上的这道手术伤疤,我现在已经是无业游民,只能跑来寻求自己男人的帮助,要是连你都不管我,就只好流落风尘了……!”
“你男人现在麻烦事很多,”石盗泉从她怀里挣脱,那对冷眸已经保持着清明,淡淡道:“既然是被辞退的,应该有拿到不少退职金吧?拿着钱去开家店,安安分分过日子吧。”
“……”
费尽心思,却得到如此答复。
崔惠延顿时不甘地咬住嘴唇,媚霞横波的脸蛋现出几缕恼火,向石盗泉撒娇道:“你家里,难道就容不下我一个小女人吗?”
她可是看得分明,二楼的那俩女孩瞧石盗泉的眼神很不对劲,肯定和找个狗男人有一腿。
她们可以住下来,自己凭什么就不行?
“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听说现在技术很先进,我可以去做手术,你愿意洞房几次,我都愿意……!”
没等崔惠延说完,石盗泉的掌掴重重落在她娇臀上。
“啪——!!”只听清脆声响,还有女人作痛的呼声,在屋里回荡。
“为什么不能让你住进来,你心里难道没有答案?”
石盗泉可不惯着她,冷声道:“每个人都要因为做过的事负责,虽然当初欺凌东恩的主使者是朴妍珍,但是你这个帮凶,如果得不到东恩的原谅,是不可能住进来的!!”
“说就说,干嘛动手……好痛的!”
崔惠延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没有太过伤心,反倒是狐疑地盯着他的裤腿看,柳眉蹙起。
“为什么还没感觉?是不是……你不行了?”
“东恩说的没错,你真是无药可救啊!”
气笑得石盗泉把她丢在沙发上,正要训斥两句,却发现自己的裤腿上有水渍,顿时啧舌道:“你这就已经……?”
“都说了,我想你想到晚上睡不着。”
崔惠延不以为耻,反而自得地舔了舔手指,捏起短裙的一角,朝他这个方向,展示般媚笑道:“你瞧,它是得有多想你啊?”
“好个贱货!”
石盗泉笑着骂了一句。
能够作践到如此地步,反而让他有些欣赏这个女人。
“我又不是对谁都这样。”崔惠延仿佛被夸奖般捂着嘴,柳眉挑动:“想知道我能多下贱吗?只要你让我住下来……”
“绝无可能!!”
冷着脸走过来的文东恩,不满地剐了一眼石盗泉。
客厅的动静,她又不是聋子,又怎么会没有察觉?不过是相信自家男人会处理好,才迟迟没有过来打断。
“东恩呐,我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大人有大量,让我住进来吗?”崔惠延跑过去,想要拽住文东恩的胳膊,却被她粗暴地甩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板着脸,看着这张被这样喝骂,依旧唾面自干,盈盈而笑的崔惠延。
文东恩心道,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
作为曾经的高中同学。
崔惠延为了达成目的可以有多卑贱,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
“死心吧!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也不会得到许可的!这个家,没有你的容身之所!!”文东恩下最后通牒。
“东恩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我可是无家可归的女人!”崔惠延不想放弃,试图用可怜的处境,勾起她的怜悯心。
“你不是拿着退职金吗?开个杂货铺还是花店都随你,不要打盗泉的主意!”
“你是从哪里开始偷听的?!”
对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嘴的争吵,石盗泉浑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起身道:“我去换一条裤子。”
“衣柜里有熨烫好的西裤,穿那个吧。”
见着文东恩仿佛妻子般体贴的照看,崔惠延心里暗骂‘狡猾的女人!’。
她连忙起身,想要跟石盗泉去卧室,却被文东恩粗俗地拽着衣领。
“松手!”
“不松!”
“快松开……衣服都要被你扯烂了!!”
“烂了刚好赔你!”
不管崔惠延的叫骂,文东恩就是冷着脸不放行。
……
合上门。
楼下的吵闹声顿时消弭。
石盗泉其实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崔惠延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真的要不管不顾将她赶走吗?
“会不会太绝情了……”
喃喃自语的他突然顿住,看着衣柜里冒出的那张素白脸颊,下意识朝房门的方向看去。
“您,应该很难受吧……”
碎布蕾丝边的女仆装扮的李诱墨,像是早就预料到般守在衣柜里。
不等石盗泉开口。
纤细的手指已经开始解裤带,那对秀气的眸子更是由下至上,探寻般看向石盗泉。
“让我帮您处理一下,文小姐不会知道的……”李诱墨轻声道。
石盗泉没有开口。
而李诱墨像是得到答案般,没有再问。
跪在衣柜的女人将长发盘在脑后,学着东瀛电影里的动作,有些笨拙的处理起来。
……
“崔惠延呢?”
神清气爽地石盗泉走下楼,发现只有文东恩自己一个人。
“她拽着美兰的手,说是一起去购物换装。”
女人显然有些不知道该拿这个狗皮膏药如何办,明明都已经那么训斥,却依旧笑脸以对的崔惠延,反而让温柔的文东恩不知如何下手。
总不能真的让她无家可归吧?
“美兰……?”石盗泉有些意外,挑眉追问道:“她们两个私下其实很熟吗?”
“不清楚,应该是崔惠延单方面贴着美兰吧……”文东恩有些拿捏不准,“崔惠延的那个德行,遇上性格软的美兰,确实不好处理。”
她叹了一口气,将嘴边的话咽下去。
文东恩其实隐隐猜到,成美兰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石盗泉,才会借由崔惠延的邀请离开别栋的。
只是这些话,她实在难以说出口。
复杂的心思暂且不提。
“你怎么进去那么久?”她狐疑地扫了眼石盗泉地裤腿,换裤子的时间比平常久了许多……
“美兰那边你多留心,不要让崔惠延带坏她。”
石盗泉神情正常,叮嘱着她,突然听到屋里的座机铃声响起。
“我是石盗泉!”
“大人,是我……!”
话筒里传出赵弼浩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是老赵?”石盗泉神情一肃,踱步来到客厅,问道:“是你调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如您所料,我在汉江公园和等候的李子成一起行动,成功找到躲藏起来的郭哲勇。”
公共电话亭。
身着便装的赵弼浩警觉的观察四周,嘴上不停,迅速汇报道:“对于您想知道的问题,郭哲勇那边确实有些情报……”
“被山地赌场被龙山警方突击前,郭哲勇就已经和戴广业接触过!”
石盗泉露出喜色,追问道:“好!既然两人有过接触,能确定戴广业参加赌局的时候,有没有携带配枪?!”
“这个……”
赵弼浩有些为难道:“因为事先只知道戴广业是个出手阔绰的肥羊,负责提供场地的郭哲勇被同伙告知,不要安排搜身,会激怒戴广业,所以并没有准确的情报……”
他紧接着补充道:“但据郭哲勇讲,赌局是郑女士攒的,他认为郑女士一定知道些什么!”
“郑女士?我要是没记错,她现在是被关押在龙山警署的拘留所里吧?!”听着他的汇报,石盗泉渐渐心里有了主意。
……
与此同时。
眉宇有些愁苦的李子成,看着眼前的废弃仓库,吐出一口浊气。
“吱呀——”
生锈的铁门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尖锐的噪声。
“你来了。”
拿着鱼竿的姜珉植没有抬头,盯着眼前这湾墨绿的池水出神,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组长,这是您要的账簿!”
从怀里掏出北大门派的资金明细,李子成没有迟疑,将它交给姜组长。
“嗯。”
对于这份足够捉拿丁青归案的证据,姜组长却显得兴致不高,反倒问他近来的状况。
对此,李子成几乎没有保留。
一五一十,将自己和丁青躲在乡下的老家具体位置,平日里丁青联络城里的手下使用的卫星电话号码……
就连组织里头目的姓名、长相以及联络方式,都事无巨细的向长官汇报。
“你做的很好。”
听完,姜组长淡淡的奖勉一句,继而沉吟道:“对于石盗泉,你怎么看?”
突然听到检察官的名字,李子成有些意外,身子僵硬住。
“不想说?”
迎着姜组长的目光,他抿了抿嘴,乖乖回答道:“他,是个很自我的检察官,做事的出发点都只凭喜好……”
“精准的点评。”姜组长微微颔首,不再多说,从脚边拿起准备好的礼物袋,递给李子成。
“这是?”
“钱包,”姜组长的脸上露出笑容,调侃道:“恭喜你结识良缘,没想到你会找那种女孩。”
“……谢谢,组长。”李子成眼瞳微缩,表情自如的接过礼物袋,踌躇着开口:“等抓了丁青,我是不是就该重回警队?”
姜组长收敛笑意,淡淡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抓丁青?”
“什么!”
李子成怔住,“组长您不是说,找到丁青的犯罪证据就让我结束卧底身份吗?!”
“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姜组长眼眸平静,手中的鱼竿一颤一颤,“看来你没收到消息。”
他的神情像是聊天气一般淡然,轻飘飘道:“北大门派和帝日派昨天晚上宣布合并,帝日派的首领张守基将出任首任联合社长,丁青则担任副社长。”
瞥见李子成呆立的样子,姜组长眼底的狐疑消散少许。
“看来连你都没收到消息。”
“也是,丁青向来多疑,就算是亲如兄弟都不会透露,更何况是你?!”
“……所以,您是要我继续当卧底!”阴影悄然落在李子成的脸上,如同一幅斑驳的画卷。他那低垂的眼眸,看不出是喜是悲,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情绪。
“总之,好好做事吧。”姜组长没有回答,只是叹了一声。
“是……!”
李子成转身离去,背影透着些许萧瑟。
他一步步走远,孤独的身影渐行渐远,那略显落寞的姿态,仿佛承载着无数的心事与疲惫。
“卧底太久,会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鬼的。”
仓库里,响起一道低哑的嗓音。
姜组长收起鱼竿,低头敬礼,“尹课长!”
梳着八二分,穿着运动夹克搭配牛仔裤的大检察厅中搜1课的尹课长走到他身旁,沉声道:“你觉得此人能拿到石盗泉的罪证吗?”
“李子成吗?他恐怕做不到,但是丁青就不一定了。”
姜组长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容。
“丁青向来狡诈贪婪,他前后多次给石盗泉做事,却迟迟没有得到满意的回报,肯定早就心怀不满,只要通过李子成进行适当引导,丁青就会担心自己被抛弃,暗中收集石盗泉和他勾结的证据,以备他用……”
“利用李子成逼迫丁青反咬石盗泉,不愧是国情院培养出来的特工,手段高明啊!”尹课长的声音听不出是赞叹,还是鄙夷。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情报组组长,还请尹课长多多关照!”
“下周开始,你就是情报科的科长了。”
等姜珉植抬头,已经不见尹课长的身影。
“你们检察厅又何尝不是在狗咬狗……”
他讥笑一声,喃喃疑惑道:“不过他身为大检察厅的课长,对付地检的首席检察官,却还要找到我这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