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银纱般冰冷的月光,透过那高墙张开的狭小缝隙,丝丝缕缕地洒落在走廊上。
悠长的号声穿透监狱上空,宣告着属于犯人们的短暂自由,就此结束。
“动作快点!”在狱警不耐的催促下,身穿囚服的犯人像是被牧羊人所驱赶的羊群,配合地移动着。
这些羊群回巢地动作,熟练而缓慢。
当所有狱警都觉得,这只是自己在监狱里度过的又一个平淡无趣的一天时……意外发生了!
谁都没有看清,这场冲突爆发的原因。
当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走廊忽然响起怒骂声时,看似平静的氛围,刹那间,就好像沉寂许久的火药桶,被火星点燃。
骚动,像瘟疫般迅速传播。
“西八!揍这些在虎派的狗崽子!!”
只听某个粗哑的嘶吼声响起,紧接着便是雨点般交织的拳头。
对于这些整天困在狭小牢房的犯人们而言,打架就好似饭后运动般稀疏平常。
就连押送的狱警在呼喊两声发现是无用功后,也只是用无线电通知监控室,随后便默默等待冲突的平息。
南部监狱建立至今,还没有哪个天赋异禀的犯人能够逃狱。
就是在这些看似严密,实则松散的狱警眼皮底下,某个寸头青年一溜烟跑回洗衣房,从角落的洗衣机滚筒里,找到事先藏好的狱警制服。
“这帮混混还真会使唤人……”石武嘴里嘟囔了一句。
他是刚从警校毕业的新人。
得到南部警署情报组的姜组长看重,潜伏在北大门派的丁青手下。
前些日子,随着北大门派和帝日派宣布合并,原本被在虎派穷追猛打的丁青,突然就像是吃了伟哥,主动挑起两边的战争……
身为警方卧底,为了博取丁青的信赖,石武当仁不让的选择冲锋在前。
一番火并下来,两边各有死伤。
在姜组长暗中指点下,石武主动站了出来,因过失杀人的罪名入狱。
对于混迹黑道的社团而言,蹲号子,反倒是一种荣誉。
依照姜组长的计划,石武的四年刑期在律师和警方暗中操纵下,最多蹲一年,快的话,甚至半年就能出狱。
到那时,他石武在社团里也算是响当当的……响当当!
“西八偏偏在这时候给我安排任务……”
卧底警员纵使有再多不满,此刻只能把牢骚话埋在心底。
今天,被社团收买的狱警传来丁青的直接命令——搞定一套狱警制服,在特定时间里,送到指定地点。
准确的说。
今天晚上十点一刻,石武需要把手里这套狱警制服送到男女监交界处!
“九点五十五分,社团的成员会闹出动静吸引监狱的注意力,我需要在这十五分钟里穿过洗衣房,沿着外廊抵达位于西边的女子监狱入口……”
算算路程,石武脸色有些发绿。
这狗娘养的计划,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安排的,等他喘着粗气跑到入口几乎要把苦胆都吐出来了!
“呼,呼……接头人呢?”
急促呼吸的石武浑身冒着热汗,不停地来回展望,眼神中的不安,随着时间流逝,迅速攀升。
他没有计时工具,只知道这段距离对自己来说,最快也需要五分钟。
如果接头人出了意外,或是自己被偶然路过的狱警撞见,都意味着任务失败……
“该死怎么还不来?!”石武急得嘴唇发白,他已经听到通向女子监狱的走廊铁门,有细碎的说话声传来。
很可能是监狱高层发现骚动有些异常,准备调动女子监狱的狱警协助弹压。
由于设计初期,当局没有考虑到韩国人口会从五十年代的2000万,迅速增长到4700多万。
这座老监狱的容纳量近十年一直处于高负荷状态,听说首尔市政厅几度想要扩增,却因为土地价格过于高昂,多次搁置。
以至于在多数监狱采取男女分开关押的韩国,南部监狱成为了少有的混住状态。
历史上,因为这个问题监狱内多次爆发过混乱。
对于这般看母猪都像是天仙下凡的牢犯,近在咫尺的女人,怎么能不心动?
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冲突中,监狱在能力范围内不断改造,把西边的数栋监舍腾出来,单独作为女子监狱,原本四通八达的内部路也是封堵的封堵,最终只留下两个交界口。
其中一个,便是依托环绕监狱的外廊,改造后预留的出入口。
石武不清楚社团为什么要安排自己来这里,但是他明白,要是被狱警发现自己偷偷溜到这边,刚打申请的模范,一定会被那个贪财的所长驳回。
“不能再拖了……!”石武咬了咬牙,大不了回复社团,自己按时抵达接头点却没遇到接头人,至多遭些喝骂,总好过多坐半年牢!
想到这里,他转身便要走,却猛地听到一个近在咫尺的温和嗓音落入耳朵。
“不把东西放下吗?”
谁!?
浑身一颤的卧底警员像是触电般连退三四步,冒出冷汗的后背紧贴着墙壁。
“你,你是……?!”石武用见鬼般愕然的目光,盯着身前的面具人。
对方悄无声息的出现,两人间距不到一步远,他却在此人开口前都浑然无察?
迎着寸头青年受惊般仓惶的眼神,带着空洞面具的石盗泉淡淡道:“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放下衣服就走吧。”
石武抿了抿嘴,他有些迟疑……
虽然社团安排的接头地点是这里没错,但没说接头人是一个带着惨白面具的怪人啊!
月光落在那张面具上,却泛起一阵阵诡异的模糊感,仿佛这个面具怪客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诡异,夹杂几分好奇的石武还在犹豫,突然感觉手里一轻。
回过神,就发现他带来的制服已经出现在面具怪客手里。
像是没有看到石武那幅失色的面容,石盗泉略带生疏的把这套尺寸大一号的狱警服穿在身上。
“再不走,你的失踪就要被发现了。”
好心的提醒了一句,石盗泉步伐轻松地来到那扇紧锁的铁门前,握住门把轻轻一拉,这扇只有特定时间才能打开的隔离门,竟然就被他打开了!
“你,你要去女子监狱做什么……?”
身后传来石武试探的声音。
“咔嚓。”
直到那扇铁门重新关闭,卧底警员都没有得到这个面具怪客的回答。
“他应该不是社团的人……”
石武回去的路上,忍不住猜测起来。
他能够察觉到这个面具怪客身上,带着一种不自觉的傲然。
像是不愿和石武这个社团混混多说半句,言行举止中透着几分蔑视。
‘得找个机会和姜组长联系一下,也许他那边有此人的情报!’
能够让社团大费周章,调动几乎全部的人力,帮助面具怪客潜入女子监狱,石武认定对方的身份绝不简单……
甚至,他有种预感。
今天这场骚动并不是结束,而是风暴的开端!
‘总有一天,我会掀开那张诡异面具,揭露你的身份!’
……
穿着老旧警服,在过道淡定前行的石盗泉,能够清晰听到右侧那些女子监舍里传来的各种动静。
有打牌声,有互骂声,甚至还有些细细碎碎的低吟声。
和男子监狱相比,这边反倒管制更加宽松。
毕竟一群大男人凑在一起,只要有个热血上头的傻大个喊一句,可能就有几十上百个闲得屁股痒的光头佬跟上。
加上女警员人数更少,平日里巡逻频次也低。
这边的女犯人可以说是过着相对清闲,同时更加露骨的生活。
石盗泉走着走着,已经有四五个监舍里传来糜烂的声音。
甚至有几个听上去就是遭到舍友亲切对待,沦为取乐工具的女犯人的泣哭声。
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戴着面具的石盗泉径直朝着走廊尽头而去。
头顶五米一个的监控摄像头,完美拍下他的身影,可当监控画面传输到监控室时,却只能看到空荡荡的走廊。
这便是「金慧娜的空洞面具」附带的效果之一——无法被非生物体观测到!
正是凭借这个效果,石盗泉才敢光明正大的行走在监控下,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行踪被监狱察觉。
忽地,脚步声停下。
苍白面具一点点靠近右侧紧闭的监舍铁门,就像是夜晚行动的怪物在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咔嚓!”
本该紧锁的铁门被石盗泉轻而易举地打开,只见集装箱形状的狭小监舍里,有个面色憔悴的女人,躺在地上,似乎已经熟睡。
“韩书珍……”
当自己的名字被人念起,睡梦中的女人眉梢抽动了一下,可不等装睡的韩书珍反应,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便猛地抓住她的头发。
“你,你是谁?”
在听到脚步声逐步靠近时,韩书珍就有种预感,她害怕的那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自从在那个检察官的逼迫下,同意指控石盗泉谋杀金珠英后,韩书珍每个夜晚都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每当天亮时,她都会祈祷……
祈祷自己听到那个可怕的男人失去一切,成为一名阶下囚。
只有这样,也只能这样……
如果那个男人没有倒下,韩书珍清楚自己会遭遇多么可怕的劫难。
“我都是被逼的……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会改口的!我一定会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我有很多钱,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钱,十亿!我可以给你十亿!只求你别杀我!!”
戴着面具的石盗泉什么话都没有问,只是抓住韩书珍的头发,让她仰望着自己,那张苍白空洞的诡异面具,让这个女人的精神愈发惶恐。
忽然,哀求声停下。
那对害怕的眼眸像是得知一个可怕的事实,原本挣扎的身体也突然瘫软下去,若不是石盗泉紧抓不放,这个女人或许已经瘫倒在地。
“是……是你……”
当怯懦夹杂震惊的话语,从韩书珍口中说出。
正在思考要如何处理这个女人的石盗泉愣了愣,他为了掩饰身份,进入这间禁闭监舍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韩书珍又是如何发现面具背后的人,是自己?
“你来找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呵呵……!”
韩书珍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掀开那张可怕的面具,却被石盗泉轻轻用力,整个人被迫像挣扎的海虾般反曲身体。
“你怎么发现的?”
终究是带着好奇,石盗泉开口了。
当那个磁性而熟悉的声音落入耳朵,韩书珍心中的侥幸彻底消失了。
“动作……”
女人似哭似笑般说道:“你喜欢抓着我的头发,让我仰视你……”
虽然两人只在那间日式桑拿房里有过亲密接触,可是对韩书珍而言,那一次的感受是如此的难忘。
甚至于午夜梦回,她都会从梦中惊醒。
有害怕,也有几分莫名的回味……
也许正是因为接触次数太少,韩书珍反倒记住了石盗泉的某些习惯。
得到答案的石盗泉沉默片刻,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明明这么怕我,是什么让你背叛我的?”
当确定他的身份,这个女人的下身竟然不可自控的淌出黄水。
那种恐惧如同冰冷的蛇,顺着韩书珍的每一根神经蜿蜒爬行,深深钻进骨髓之中,令她的灵魂都止不住地颤栗,可谓是怕到骨髓里了。
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缘由,让这样一个女人同意崔仲勋的要求,出庭作证?
甚至于午夜梦回,她都会从梦中惊醒。
有害怕,也有几分莫名的回味……
也许正是因为接触次数太少,韩书珍反倒记住了石盗泉的某些习惯。
得到答案的石盗泉沉默片刻,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明明这么怕我,是什么让你背叛我的?”
当确定他的身份,这个女人的下身竟然不可自控的淌出黄水。
那种恐惧如同冰冷的蛇,顺着韩书珍的每一根神经蜿蜒爬行,深深钻进骨髓之中,令她的灵魂都止不住地颤栗,可谓是怕到骨髓里了。
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缘由,让这样一个女人同意崔仲勋的要求,出庭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