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無動於衷,她便一下子拔出一旁騎士盔甲上的佩劍,並將劍尖指向我,說:“你不記得我沒關系,我是科庫赫茲雅菈.該隱,我要和你決鬥。”
科庫赫茲雅菈?真是個繞口的名字,怪不得我永遠想不起她的名字。
劍身的銀光照在她臉上,蒼白的膚色,冰冷的神情,搭配上她那幹練規整的髮型,整個人就像是隱藏在黑暗中伺機而動的潛伏著的黑貓,隨時準備發起致命一擊。
可她明明只是個看上去身材纖細的任性的女人,像是曾經古老王朝的一位習武的貴族千金,她本身看上去弱不禁風,卻令我我感受到了一種切身的危險,因為我了解她,她是我曾經在獵殺活動中遇到的勁敵!
我絲毫不敢小瞧她,並且,我知道她發出的挑戰是單方面的,無論我是否同意,這場決鬥都將難以避免。
何況,對方還是女人,如果連一個女人發出的決鬥都要拒絕的話,那麽傳出去,只會叫人笑掉大牙。
在普世觀念中,人們總會下意識的認為女性是柔弱的,但實際上,強大的女性是極其難纏的對手,她們行動敏捷,身體柔韌,完全有機會做到招招致命。
那些小看女性的愚蠢男人,總是很輕易便栽倒在女人那危機四伏的長裙底下。
說到這裡,我不得不搬出那位人盡皆知的人物——山毛櫸小姐。她便是一個活生生的典型案例,即便很多人認為……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我,我們都認為山毛櫸小姐是虛構的,其實沒什麽原因,單純是我們不敢想象有女人能做到像山毛櫸小姐那樣的程度罷了。
山毛櫸小姐是唯一一名女性的古老獵人,在已知的描述中,她的身材並不算高大,甚至遠沒有那些能扛起圓木的山中婦女來得強壯。然而,她卻能做到連許多男性獵人都望而卻步的事,她的人就像她手上那奇異的武器一樣,能在一瞬間給予對手致命一擊,毫不拖泥帶水,即便是面對未知可怕的怪物,也能做到從容不迫。
人們形容她的速度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所施展的力量卻猶如驚雷,連強大的非凡者都是她眼裡的獵物!
好吧,沒人知道那些傳說是真是假,但可以確定的是,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來自該隱家族的女人,她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
根據曾經的經驗,我深知這個女人絕不容易對付,我必須想想對策,如果她要和我比劍的話,我實在已經快把曾經學過的那些劍術都給忘了,但我知道,我必須和她比試一場,否則她絕不會罷休的。
這便是該隱家族,一個個都是性情古怪的怪胎,凡事都嚴肅認真,恪守成規,且格外爭強好勝。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也抽出一把劍,拿在掂量了兩下,感覺很有分量,普通人握上這種鐵劍,是很難將其靈活揮舞的,更何況單手握持,反觀面前的科庫,科庫赫茲雅菈,她卻能輕松做到這點,這足以說明她擁有常人難及的臂力。
好在我也不是吃素了,我摸了摸刀刃,不算太鋒利,但完全可以做到瞬間腰斬一個活人,這點絕非戲言。稍微熟悉了劍的重量後,我對她說:“換個地方。”
她對我提出的建議,沒有表示明確的反對,也沒表示明確的讚成,而是轉身就走,我知道她是想找個可以完全施展開手腳的地方,好同我較量較量,於是我提著劍,跟在她身後,追隨她的背影,一路下了樓,來到冷冷清清空空曠曠的城堡外面。
我們借著城堡那一個個窗口透出的光亮,踏上了柔軟且略帶點潮濕露水的草坪,面對面的站著。這裡的夜晚總是很清冷,雖然不至於下雪,可還是能使呼出的熱氣在瞬間凝結成霧,這一刻,我突然覺得手上的劍柄有些凍手了。
嗚!嗚!嗚!我雙手握住劍柄,舞了幾道劍花,雙刃鐵劍在空氣中來回劃動,揮出了幾道黑白相間的殘影,它發出了幾聲呼嘯似的轟鳴,帶動我身上大衣的衣楞,使它如同一面旗幟那般微微起伏,獵獵作響。
天氣陰冷,但我不得不脫下身上的外套,它會影響我運劍,於是我脫下外衣丟到一旁,露出了內裡的那套褐色長袖襯衫,我挽起袖口,使我的前臂暴露在冷空氣中,那些寒毛一接觸冷空氣,便立刻豎立起來,我又揮了揮手上的劍,並來回地快速走了幾步,盡量使自己的身體燥熱起來,令神經進入亢奮的狀態。
隨後我看向……
抱歉,她的名字真難被記住,就這麽些工夫,我又快把她的名字給忘記了,大概是叫科庫赫茲雅菈吧?我看向她,示意她可以開始了,但我發現她此刻正嚴肅的背過手去,從背後摸索著什麽。
好吧!她這是在解開她身後的一顆顆扣子,她竟然準備將她身上那件略顯笨重的黑色露肩晚禮服給脫下來,難道她就不會覺得當著一個男人的面去脫衣服,是件羞恥的事麽?還是說她早已將勝利看得比什麽都重要了?嗯,要不怎麽說該隱家族的人都是怪胎呢?
好在,她裡面至少還穿了一件單薄的束腰,長裙底下亦穿有一條長褲,不至於空空如也,我暗自松了口氣,卻又有一種莫名的遺憾,似乎就連我也不能免俗的與其他男人一樣,渴望窺見女性身上那些充滿誘惑的部位,何況站在我面前的還是一位綽約多姿的美麗的女人呢。
這場對決就此在無聲中展開,她表現得比任何人都嚴肅,比任何人都重視這場對決,我從她那凌厲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極力想要戰勝我的渴望,我心裡暗想——“真是個爭強好勝的女孩!”
毫無疑問,她值得我盡全力。
一開始,我們都只是握著長劍在草坪上展開對峙,觀察著對手握劍的雙手,以及腳下的步態,試圖尋找對方的弱點與空當,我們都表現得格外謹慎,但箭在弦上,往往便是一觸即發。
我們越走,便距離越近了,她擺出一副進攻的架勢,將長劍舉過頭頂,劍尖則直指向我,而我反之,我的劍尖是朝下的,斜指向地面,這是一種防禦的架勢,隨時準備舉劍格擋。
她顯然比我更有耐心,因為漸漸的我便有些沉不住氣了,也就是這時候,她似乎看出了我身上的瑕玷,趁著我呼吸時被白色霧氣短暫蒙蔽視線的間隙,突然便朝我衝了過來!我只看見一道劍光向我疾馳而來,接著才是一道風聲,下意識的急忙側身,同時防禦般的上挑長劍,迎擊那道閃來的閃光!
只聽見耳畔傳來鏗——錚的一連串交擊聲,那道劍光順利的被我用劍帶的偏移,自我的胸膛位置,偏向我身體的另一側。
當我回過神來,科庫赫茲雅菈已經由先前站立的正前方,出現在了我左後方位置,她神情漠然的看著我,旋即似乎感到有些失望的衝我搖了搖頭,不知她是真的在失望,還是為了想要激怒我而故意挑釁。這時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左側肩部靠下點的位置,似乎有莫名的瘙癢感,我低頭看去,便看見我的褐色襯衫上出現了一條細長且不易被察覺的縫,而那道縫隙,逐漸被一股滲出的殷紅渲染,隨後那種瘙癢轉變為隱隱的刺痛,接著是一陣深入肌理的劇痛。
我暫時無法判斷那道傷口有多深,但顯而易見的是,我受傷了,這反倒令我瞬間清醒了過來,奇怪的是,我並不惱怒,反倒露出了一種興奮愉悅的笑容,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高握長劍,擺出了一副劈砍的架勢,衝她招了招手。
她似乎對我這副自信高傲的模樣感到厭惡,在我向她招手後,她整個人便仿佛瞬間被點燃了怒火似了,再一次向我襲來,雙手握著長劍,用力的斬向我左側。
但這一次,我已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得一清二楚,我把劍猛地揮出,兩劍交擊,巨大的力量一下子便將她手上的長劍擊打得彈了開來,旋即我們都往後倒退,不過我隻退出一步,她卻退了整整三步。
經過這次迎擊,我的虎口被震得發麻,鐵劍的劍刃上也多了一道豁口,我看向她,她的狀況並不比我好到哪去,她的力量始終比我要小,兩劍交鋒起來,她絕不會是我的對手,說不定,她現在的手還在發麻呢。
這對我而言,毫無疑問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似乎已經看見勝利女神在向我招手,因此,我毫不遲疑的猛地衝了上去,手上幾乎沒使用什麽技巧,大開大合的,劈頭蓋臉的便對著她一頓劈斬。
面對我的進攻,她再也沒有還手之力,隻得用劍防禦,不斷退走。
整個草坪上都回蕩著劍的交擊聲, 當!當!當!就像鐵匠在賣力打鐵似的,我甚至看見了迸濺出的火花,而科庫赫茲雅菈面對我這猶如疾風暴雨般的進攻,已經完全的慌了神,徹底的亂了陣腳,面對我的進攻,她越發的難以招架,最後終於是腳底踩空,一個趔趄便向著後方仰倒了下去,就連手上的長劍也被我擊飛。
我看著她,她臉色似乎顯得更蒼白了,冷漠的神情中隱隱浮現出了一絲不甘與不屈的情緒,像一頭不服輸的黑豹似的冷冷盯著我,我收回劍,對她說道:“算是平手。”
我向她伸出手,想將她從冰冷潮濕的草坪上拉起來,但她顯然不怎麽領情,她的眼神是抗拒的,並且似乎對我說是平局這句話不甚滿意,我隻好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接著便提著劍準備往回走了。
可我顯然忽略了她對勝利的渴望,就在我轉過身才走出兩三步的時候,她突然就從地上爬起,一個墊步便朝我衝了過來。她整個人貼在我背上,一把奪過我手中的長劍,將劍鋒抵在我的脖頸之上,我整個人一瞬間就不敢動彈了,身體僵硬,如同一頭砧板上的羔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劍尖。
科庫赫茲雅菈玩弄似的將劍在我脖頸上輕輕地來回劃過,我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畢竟就連我也不能保證該隱家族的這個怪胎會為了戰勝我,而做出怎樣的瘋狂之舉。她似乎很享受這種玩弄他人性命的感覺,竟在我耳邊發出了呵、呵的笑聲,真是個怪胎!就連笑起來,也僵硬的仿佛是木偶發出的!原來她就連得意起來,也如此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