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其他 > 小姐多娇 > 64、迎月渡水(8)

小姐多娇 64、迎月渡水(8)

簡繁轉換
作者:七句流言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1-09 09:21:44 来源:源1

茹姨瞧见贺玉舟指腹上的血珠,吓了一跳,要拿帕子让他擦一擦,他却摆了摆手,默默将血拂去了。

以后,换他给圆圆做衣裳……………

不知有没有那么多的以后了。

贺玉舟认认真真折叠好药园师的制服,放在一旁:“女儿家平常还能用到什么针线做的东西?手帕?香囊?“

“我晓得了,我懂得了。”茹姨无奈地叹了一声,“我先哄锦绣睡下,待会儿再来教姑爷怎么做。手帕、香囊都不难,姑爷倒还能做肚兜,只是要按着小姐的身段尺寸做。”

她从未给卫疏星做过肚兜,毕竟卫疏星是富家小姐,不至于什么针线活都由奶娘做:“……………小姐的尺寸,我不大清楚。”

贺玉舟摸了摸鼻尖:“不要紧,我知道。”

于是不久之后,他便被茹姨瞠目结舌地凝视着,从怀中抽出一条浆洗到褪色的红肚兜来:“......我有这个。”

茹姨舌桥不下,难怪她许久不见小姐的这条肚兜了,竟是被姑爷给摸了去!这是个偷肚兜的贼呀!

“这、这东西在你这儿?!”

“是圆圆赠予我的。”

贺玉舟倒是面不改色,徒留茹姨干瞪眼道:“行、行吧....知道尺寸就好办了,我教你做。”

也许真在缝纫制衣这方面有天赋,还不至于时,一条崭新的肚兜便在贺玉舟手中完工。

因是夏日,他在卫疏星钟爱的颜色里选了较清爽的淡鹅黄色,绣了两朵茉莉作点缀,针脚缝得细密紧实,挑不出大的错处。

只是贺玉舟还得问一问:“茹姨,绣成这种水平,圆圆可会喜欢?”

“不见得。小姐也挑绣工的水平,姑爷的手艺虽不差,但也没有优秀到能入小姐青眼的地步。”茹姨倒是实诚,嘴里没有阿谀奉承的假话。

没有办法,贺玉舟只能先做这一件,日后再继续精进。

他回到卫疏星的卧房,将绣好的肚兜拿给妻子审判。

奈何卫疏星睡意已深,手边摆一卷未阖上的话本,心还在故事里头。

对于贺玉舟,她未看清楚,也未听清楚,还以为他手中的,是自己原就有的旧肚兜。

沉默也能杀人,贺玉舟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腹落在女郎耳侧,沉声道:“你不喜欢?”

“嗯?”昏昏欲睡的卫疏星不明所以,“什么?”

贺玉舟口干舌燥,生怕被卫疏星的反应一刀杀了:“我亲手给你做的,新肚兜。

女郎足足默了好一会儿,才从困劲儿里清醒过来,她几乎是弹着坐起,对烛火看清了手中拿着东西:

“呀,茉莉花。”

卫疏星略略惊喜了一场,笑吟吟道:“为什么突然给我做肚兜呀?”

做一件多一件,贺玉舟也想说做一件少一件,他思索半晌,答道:“想请你穿新衣裳啊,穿我亲手做的新衣裳。各式东西我都学着做,大小姐只管穿和用。”

这是极好的态度,切切实实春风一般钻到卫疏星心坎里去,她当即褪了寝衣,背过身去,要试一试是否合身:“你给我系上!”

妻子万分欢喜,贺玉舟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难哄,不难满足,一件缝满真心的小东西呈上来,她便会笑。

所以他是如何把她逼到心灰意冷,非要和离的?贺玉舟太了解那过程了,却仍要问一问自己,问一句,就多自责一分。

他快要咬碎满口的牙,苦笑而忐忑着问:“圆圆,你……..……喜欢吗?”

喜欢肚兜吗?喜欢做肚兜的人吗?

做肚兜的人近日表现得好吗?这人是否还在卫疏星心中拥有一席之地?

对于和离,她有没有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迟疑犹豫?

肚兜的系带全然系好,卫星转正身躯,胸口的茉莉花随呼吸轻轻地起伏,好似真有缕缕幽香。

她正要答“喜欢”,却骤然从贺玉舟的神情里,她察觉出一丝不妙。

......?

有的问题一旦有了答案,只会陷进不停的纠缠与问答中。

如今已是四月中旬,余下的一个多月,卫疏星想多留一些与贺玉舟的快乐回忆,不想再争吵,更不愿意看一个好人伤心。

所以她抱了抱眼前失落的男人,茉莉花也开在了他的胸口:“你说过,不再问让我为难的问题了。贺大人食言了,我该怎么罚你呢?“

贺玉舟知道她的答案了。

他做得很好。这样的表现,放在从前,是她出阁时理想的夫婿,放在现在,是她割爱也要抛弃的男人。

贺玉舟把血泪往腹中咽,勉强笑了笑,他的问题不了了之,是他作孽太多,他活该。

他不提罚与不罚,只哑声问道:“和离之后,我们还能常常碰面吗?就像这段日子一样,我做佳肴给你吃,送你小礼物,晚上陪你睡觉………………也很幸福。”

卫疏星又将茉莉肚兜解开了,任其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连同眼睑也垮着:“恐怕不能了,贺玉舟。我会回老家的。”

她没有否认近日来真切的幸福,更明白这种曾经梦寐以求的日子就快结束。

“静川哥哥,我们不如珍惜现在吧!”卫疏星忽的嫣然一笑,比摇曳的烛火还明媚,她递出手,等着眼前的人来牵自己:“好不好?”

似是沉默了千年之久,既想珍惜现在,也想求一个未来的贺玉舟,被卫疏星的豁达坦诚卸去了半条命。

他艰难拖着剩下的那半条命,与她十指紧扣。

翌日清晨,昨晚的事好似不曾发生,谁都没有提。

卫疏星穿着丈夫为她做的新肚兜,与贺玉舟相伴出了房门,竟遇见匆匆赶来的卫荃。

“姥姥!”卫疏星亲热地握住姥姥双手,笑说,“我和静川哥哥都要出门了,你这会儿过来做什么呀?”

卫荃刮了刮孙女的鼻尖:“我问了你娘,她说药园子的建设,是工部在对接??是吗,玉舟?”

贺玉舟点头称是。

“没有别的,我只是想问问,圆圆,你都受了一整天的罪了,可否有辞官的打算?”卫荃很了解自己的孙女,一星半点苦都吃不得的。

卫疏星张了张嘴,她确实想从药园子跑路来着,姥姥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呀。

卫荃猜出她的心思,也理解辞官不易:“是陛下举荐你去考试,这官必然不好辞吧?慢慢来就好了。在那之前,我想花些银子,将你们药园的值房简单修缮,免得你日日留在那拥挤地方,活受罪。”

“姥姥,你对我真好!”卫疏星惊喜万分,她花钱大手大脚的,未发觉有什么不妥。

药园的值房和休息间都建得小家子气,朝廷的钱都做什么去了呢!

贺玉舟却不得不提醒一句:“可是姥姥,圆圆的排班不多的,一个月也就十天。兴许还不到一个月,她已经顺利辞......”

“我花自己的钱,你不必说什么。”因为孙女的缘故,卫荃对贺玉舟的态度从来都模糊不清,今日更是直接甩了他一记冷脸。

“就是啊!静川哥哥,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啊?”卫疏星用手肘怼了怼丈夫,还给他扣了顶帽子。

别人的钱,贺玉舟的确管不着,不过能让卫疏星过得舒服点,也不是不行。

他委屈地抿抿唇,道:“也好,那我帮姥姥报工部审批吧。”

卫荃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尽快去办吧。盖房子是太慢了,估计还没盖好,圆圆就辞官了。我的想法是先添几张桌椅、床铺......这也需要报工部吗?我不懂这些,总之玉舟你看着办吧。”

事情便这样定下来,当日下午,药园便抬进来几张紫檀木的桌椅,休息室的床也换了新的,比原来的大一倍,躺上去能打滚。

可惜房子还是太小,如若时间充足,卫荃势必要着人盖新房。

又过了一日,轮到卫疏星与王大娘搭班值夜,卫荃新给药园添的床便有了用处。

大小姐毕竟娇生惯养的,即使新床上的垫子已经够软,她却不想睡外人睡过的垫子床褥,所以从家里带了新的来。

傍晚时分,下值的时间过后,卫疏星先回家沐浴更衣,再饱餐一顿,才由贺玉舟慢慢地送回回药园来。

若非王大娘也在这儿,不方便,贺玉舟极想陪妻子过夜。

他依依不舍,扒着门框不愿走。

明日他奉旨离京,两三日方归,最放不下的,唯有妻子:“圆圆,我会想你。”

“我知道,我知道。”许多次的分别,卫疏星都能听见丈夫这么说,“那我也哄哄你,说一声我也会想你,好不好?”

哄?贺玉舟很乐意被她哄。

他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不出几日我便能回来,到时候,带点儿小玩意儿给你。”

“好呀,我等着你!”

卫疏星连哄带好,总算赶走了缠人的丈夫,而且便扑向休息间的新床,将话本翻得稀里哗啦,要找到自己先前看的进度。

今晚她和茹姨同寝,王大娘则单独睡一张床。

夜色渐深,每个人都起了困劲儿,王大娘甚至已经轻轻打起来呼噜。

“王大娘,王大娘!你家翠翠起高热了,都说胡话了!”

直至这声敲门的动静炸开,屋子里所有人的困意都消失殆尽。

王大娘大惊失色,慌忙从床上蹦起来,鞋都来不及穿就赶着去开门:“翠翠怎么了,翠翠怎么了!”

卫疏星本就没睡,打着烛火看话本呢,听见“高热”两个字,当即瑟缩了下,从被窝里探出头,侧耳聆听。

回手一探,她竟触碰到茹姨发抖的手,遂立刻坐起来,拍了拍茹姨的肩:“没事的。”

茹姨没说话,跟着她坐起身,两人一同听王大娘与门外那人说话。

“翠翠突然起高热,我请了大夫到家里,可是总得有你在才好啊,你快回去吧!”

“?,我收拾收拾,这就回!”

卫疏星见王大娘慌里慌张的,关切道:“大娘,我家的马车就停在院子外头,我叫我家护卫送你回家。”

“小孩子发烧太危险了,必得好好地看大夫。”茹姨有终身之憾,急着叮嘱两句。

王大娘感激不已,连声道了几句谢,与卫家的护卫一同离开了药园。

夏日,药园子里虫鸣啁啾,听起来竟凄凉婉转。

屋中只剩卫疏星主仆二人,她没心看话本了,而是转眸看茹姨。

见奶娘的眉心噙着忧愁,卫疏星抚了抚她的脊背,柔声道:“平时都是你哄我睡觉,今天换我哄你了。你快睡吧,成不成?”

“小姐,不要逗我了。”姑姨揉揉酸涩的眼眶,重重叹气,“好好的孩子,怎就发烧了?.......“

世上为何会有生老病死呢?卫疏星垂下眸,若只有团圆,没有分离,只有欢乐,只有死病,该是多美好的事。

一整晚,她和茹姨谁都没睡好,总梦见锦绣小时候的事。

翌日,卫疏星向药园主管询问最关心的事:“主管,王大娘昨晚遇见点儿事,突然就回家了,听说是她孙女病了......”

药园主管道:“哦,确有其事来着。今天她告了假照顾孙女,所以今日不来。你到了下值的时辰就回家吧。”

“怎么,王大娘的孙女仍未退烧吗?”

“哪就这么容易?不过应该没什么事,王大娘家里有些积蓄,不愁看病。”

话虽如此,卫疏星仍是忧心忡忡了大半日。

是以一到中午下值的时间,她立刻打探王大娘的住处,往王大娘家里走了一趟。

对于她的到来,王大娘惊喜之余,还有不尽的感激,因为她并非空手而来,还给小孙女翠翠带了些药品。

“大娘,翠翠的烧可退了?”茹姨倒是比卫疏星先开口询问。

王大娘摇头:“还没有退。郎中说小孩退烧慢,药都用上了,几个穴位穴位也扎了针、放了血,我只盼着快点退烧。”

小儿高热有多凶险,茹姨是最懂的,她很想看一看小翠翠,遂随着王大娘的指引,进了王家的卧房。

卫疏星倒没有跟进去,而是从女手中接过一包东西,微微笑道:“这是我给翠翠带的一点药,用来退烧是最好的。”

羚羊角磨成的粉,轻易买不到,即使哪家药铺有,也是价格昂贵,普通人望而却步。

卫疏星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已经买到药了!”王大娘不准备收卫疏星的东西,“我家里有积蓄的,买的都是退热的好药呢。”

卫疏星想了想:“也好,你带我瞧瞧翠翠吧。”

翠翠约莫六七岁大,小脸烧得通红躺在床上,卫疏星进屋时,茹姨正坐在床沿,眉头紧锁,

床头柜搁着一碗药,温度刚刚好,应当是王大娘要喂孙女喝的。

“大娘,我来给翠翠喂药!”卫疏星热情万分,言语间竟已盛了一勺药,送入自己口中了。

美曰其名是试试温度,其实是品一品药里放了什么东西。

桂枝、葛根、麻黄......的确都是能退热的药。

羚羊角粉买都买了,卫疏星没打算带回家去,遂扯了个谎:“大娘,不必跟我客气,我买的也不是什么贵东西,也是葛根粉,只不过成色和你买的不一样。”

王大娘犹豫再三,终是信了她的话,收下了那包羚羊角粉。

药送了出去,想必翠翠的病情很快就能好转。

然而两日后的傍晚时分,王大娘竟抹着眼泪到了卫家来,想求见卫疏星。

卫疏星匆匆将人请进来,也顾不上请客人喝茶,急道:“是不是你孙女不好了?我给你的药她照方子吃了吗,还是没好吗?”

“没有,没有!”王大娘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整圈,“我问遍城里的大夫,说翠翠不是普通的发热,要一种叫补天芝的东西入药才行。只是补天芝极难得,哪里能轻易有?“

她登门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求卫疏星为她指一条明路的。

补天芝?卫疏星不仅听过,还亲眼见过!就在药园的大棚里养着,由主管亲自看护!

旁人见了或许认不出,她却认得!

她便引着王大娘去寻药园主管,却碰了一鼻子灰。

药园主管义正辞严,大手一挥便下了判词:“这怎么行?补天芝几十年才得一株,大晋上下也没多少。王大娘,你的难处我明白,只是我若轻易答应了,上头怪罪下来,我的命还要不要了?”

眼看王大娘眼睛都快哭瞎了,卫疏星又急又气,刚想说什么,王大娘便一把拦住她:“不能怪主管,他有他的难处。都黄昏了,我先回家照顾翠翠,你也快回家吧。”

“大娘??”卫疏星不服气,她要补天芝是去救人,难道上头会因为治病救人的好事,就要了谁的性命不成!

王大娘嗫嚅几声,使劲拽着卫疏星往回走:“真的没事,再想其他法子就好了,一定能有办法的。

两人便在药园门口分别,一人回家,一人倚着马车厢壁,盼着能福至心灵,想个好法子出来。

双眸才闭上,还真就叫卫疏星想出一位故人。

她记得,去年年末,曾牵扯进安国公之子孟文进命案的杜小姐,就是靠采药为生。

卫疏星觉得抓住了希望,看看西方的落日,得知还不到书院下学的时辰,遂叫人尽快驱马到鸣泉书院。

这家书院便是贺玉心供职的书院,卫疏星不知杜小姐全名,便先问了贺玉心,才见着杜小姐的人。

与卫疏星数月不见,杜小姐诧异极了,不知恩人为何想起自己。

一听完恩人的话,她也犯了难:“这种药,我听是听说过,可是从未见过野生的啊。恐怕只有宫里有吧。”

贺玉心也有女儿,知晓一个性命垂危的孩子有多么令人揪心:“圆圆,你可问过你母亲了?”

这倒是来不及,因为卫淳今日留值太医院,不在宫外。

好在崇安侯夫人入宫并不难,卫疏星又匆匆进了太医院,不厌其烦地又一次讲述王大娘的困境。

卫淳既为难又怜悯,低语道:“圆圆,宫中没有补天芝了......这东西本来就少见,先帝重病时,尽数做了药,没有剩的。那孩子家住何处,我倒可以去瞧瞧,兴许有别的法子。”

一趟趟的奔波,卫疏星筋疲力尽。

当卫淳替翠翠诊治的时候,卫疏星就站在院子里,听着王大娘的哭声愈发响,竟回想起十几年前茹姨的哭声.......

她咬咬牙,翻身上马,直奔药园而去。

独自骑马的滋味,卫疏星很久未体验过,是以她伏得很低,生怕自己会不慎摔下来。

她找到栽种补天芝的棚子,真是好金贵,分明只有一株,竟也搭了棚子,挂了“严禁采摘”的牌子。

卫疏星管不了那么多,将其连根拔起,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带回王大娘家。

见到补天芝,卫淳惊骇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指着女儿颤声道:“圆圆,你??”

“翠翠都烧糊涂了!娘你别问了,救人要紧。”卫疏星急声催促,只希望翠翠尽快摆脱危险。

卫淳太清楚擅动灵药的后果,朝廷不追问便罢,若是追问,她和女儿的前程怕是要毁于一旦。

她深吸几口气,唤卫疏星取药臼来:“研制为末,快一点。”

卫疏星却踌躇了半瞬,只因母亲剧烈发抖的指尖被她察觉了。

她不知自己将母亲卷进来是对是错,迟迟不敢动药臼。

“磨蹭什么?再不快点,翠翠真要没命了!”卫淳低斥一声。

药臼的声音咚咚咚响起来,又快又重,继而是烧火的噼里啪啦声,又是水煮沸了,咕嘟咕嘟顶盖子的动静。

王大娘的哭声渐渐弱了。

夜半时分,翠翠的体热终于退下去,小姑娘整来圆溜溜的眼睛,冲着王大娘唤了声“姥姥”。

王大娘的哭声又这样响彻了屋子,她抱着孙女哭,抱着孙女向卫家母女道谢,说这是大恩大德,她无以为报。

“一些小事情罢了,大娘不必谢。我还要感谢你在药园里照顾我的女儿。”卫搀扶住王大娘,不叫她跪,“往后若有病痛,可以来卫府找我。”

王大娘的脑袋连点直点,送卫家母女出了门。

马车上,卫疏星静静贴着母亲,忧心道:“娘......我们会不会出事啊?”

唯一的一颗补天芝已经在翠翠肚子里了,此刻再说出不出事的话,有什么用,卫淳只能安慰道:“上头问起来,只需说是我的主意。”

“这怎么行!”卫疏星急了眼,“责任划分清楚,药是我摘的!“

“救人就是我的责任。”卫淳忙了一晚上,精神不济,她揉了揉女儿的发顶,笑道,“你没有错,圆圆。”

才说完这话不久,卫淳便在卫疏星长久的沉默里,沉沉睡去。

擅自采摘珍稀灵药,卫疏星回家后便坐立不安。

她对翠翠和王大娘的牵挂,变成了对卫淳的牵挂。

卫淳会否受到此事的牵连?母亲说她没有错,她就真的没有错吗?

可是她采摘补天芝是为了救人性命啊,身为药园师,培植药草,不就是为了救人治病吗?

…………………万一、万一出了差错,她不要紧,被解职也就是了,卫淳的医正一职却是她熬了十几年熬出来的呀!

卫疏星哭第一声的时候,恰逢贺玉舟推门进来。

这几日,贺玉舟都在外奔波,办元兴帝交给他的差事。

数日不见,他仿佛清瘦了一点点,此刻踩着朦胧月华进屋,宛若谪仙。看清他脸庞的刹那,卫疏星微弱的啜泣禁不住了,顿时变作号啕大哭。

贺玉舟为她哭声的茫然,箭步冲上前来,心如刀绞:“圆圆,你哭什么?”

为何一见着他就哭?贺玉舟十分惊惧,他又做错事情了?又惹她伤心了?

他唯有一遍遍安抚,把卫疏星按在自己胸前,轻轻地摇晃。

卫疏星哭累了,便停下了:“我害怕,贺玉舟,我怕……………“

“怕什么,圆圆?你慢慢地说,不着急,不着急啊。”才两三日不在家罢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贺玉舟嘴上说不着急,实际上比谁都急迫。

卫疏星便将自己擅采补天芝的事说了出来,抽抽噎噎道:“我怕我娘做不成太医了,怎么办,贺玉舟......可是若没有补天芝,翠翠真的会死!”

女郎的眸子浸满了泪珠,有几颗挂在眼睛上,如珍珠般炫目。

原来如此,贺玉舟的心窝慢慢变热,他很笃定,很确信,他抱着的就是世上最好、最独一无二的姑娘。

贺玉舟一直爱她,不会变了。

他垂首,与卫疏星额头相抵:“不怕,好不好?”

“不怕?”卫疏星抽噎了一下。

“你只是想救人,何错之有。”贺玉舟摩挲妻子湿润的下颚,沾了满手的泪。

有几滴泪,他没有接住,便顺着卫疏星的下颚,坠在她心口,再由烛火一映,那块绣在她心口的金色图样,便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贺玉舟抱着女郎,哄她入了睡,一整晚都未撒手,却没有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

翌日天不亮,卫淳便被宫中叫回了太医院。

待到天蒙蒙亮,宫里竟又来了人,是元兴帝身边的最蒙圣恩女官,姓李。

李女官带的是一道口谕,不长:“陛下召卫夫人即刻入宫。”

“我?”卫疏星有了不好的预感,“大人,是不是我娘…………”

李女官摇了摇头:“不是卫大人。此事只与卫夫人有关。卫夫人擅自采摘了最后一株补天芝,是吗?你可知太后突发急症,昏迷不醒,也要用这东西入药?”

再多的话,李女官不打算说了:“请卫夫人从速吧。陛下还说,贺侯爷不必同去。”

最先冲进卫疏星脑中的,就是“死”字。

她对君主御下的手段一无所知,却知道什么叫做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李女官前脚出门,卫疏星便瘫软在地,倒进丈夫怀里,泪也跟着冒了一二滴。

贺玉舟捧住女郎泫然欲泣的脸,一字字说道:“圆圆,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事。太后娘娘吉人天相,宫中医术高明的太医那么多,不会有事,你相信我。”

“不成,不成!不论太后情况如何,陛下定是要追责问罪到我身上。”若是卫淳性命攸关却不得救治,卫疏星必饶不了罪魁祸首。

她以女儿的身份,揣摩元兴帝会有怎样的暴怒,又站在下臣的立场,猜测天子之怒有多么可怖。

卫疏星忍住了眼泪,抓住丈夫的臂膀摇晃:“我给你的和离书呢,快拿出来!”

她给过贺玉舟两封和离书,第一封被撕毁,第二封被贺玉舟好好保存起来。

她要将贺玉舟择出去,把贺家人择出去。

被她牵连的人越少越好,她与卫淳、卫荃的血缘不能轻易折断,但她和贺家人的姻亲关系,只要一封和离书就能终结了!

“圆圆,你在说什么?”贺玉舟蹙眉,怀疑听错了话。

卫疏星道:“若有株连,被我牵连的人越少越好,我不想拖累你………………”

“圆圆,你不是我的拖累!”贺玉舟不许她这么说,倘若他是卫疏星,他昨日也做一样的决定。

如今的卫疏星却是恐惧,就越是冷静,把什么都想得清楚:“你总该为你的家人亲族想一想。贺玉舟,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能这时候犯糊涂!”

“总有解决的办法,这办法不可能是和离。你就在家里,安心等我回来,到时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隔着掌心,贺玉舟往卫疏星额头落了个吻,而后扬起手,往她后颈稳稳地落下手刀。

卫疏星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便发了黑,扑进贺玉舟怀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寿宁殿。

此处是太后的寝宫,元兴帝守在母亲榻前,已有半日了。

宫人通报贺玉舟求见,元兴帝便移动脚步,到了正接见臣子。

贺玉舟已跪在地上。

“我不曾召你入宫。我召的是卫疏星。”元兴帝于高处落座,嗓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

贺玉舟伏下身,额头触地:“是臣没有好好约束内子,全是臣一人之过。”

元兴帝柔柔一笑:“你的说辞,倒与卫淳几乎一样,她还想替卫疏星瞒下来。她未管教好女儿,你未约束好夫人。”

作为从小相伴长大的君臣,贺玉舟太了解元兴帝,此人往往笑里藏刀:“内子是一时情急,否则病人性命难保。”

“别人性命难保,太后便平平安安了吗!”

元兴帝怒极,愤愤拍案而起:“渎职已是罪过,害得太后无药可医更是罪加一等!”

“陛下!臣愿意替内子代罪!”贺玉舟胆战心惊,身子伏得愈发低,唯恐一杯毒酒或一条白绫赐下来,卫疏星真的丢了命!

却不想元兴帝直接掀翻了紫檀桌案,阴着脸沉声质问:“朕要卫疏星的命,你也替她偿吗!”

贺玉舟吸入一口冷气,如若他的命能保卫疏星平平安安,有什么不可以。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