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州青山洞天
換好乾淨衣物的時休在洞內庭院之中盤腿而坐,雙眼微閉,努力調息恢復著自身的氣力,心想在師傅回來之前盡可能的多恢復一些氣體之力,以免遇到他老人家的“考察”之時能夠有力揮刀。
僅僅大約一刻之後,閉目調息的時休就被四周不斷傳來的落雨之聲和對師傅的擔心亂了心智,一番糾結之後終是皺眉睜眼,起身斷了調息。
“這老頭子怎麽還不回來?”抬頭望著洞口,時休不禁脫口而出,可漆黑的洞口卻是了無半點人影。
盡管心中已是萬般焦急,但礙於師命的時休也好在師傅的庭院之中一一趟趟來回踱步,不斷的洞口看去,希望看到師傅的身影。
“就算師傅他老人家年輕之時真是一名武力了得的刀客,可現在他都這把年紀了,在這雷雨之天獨自遊山若是碰上了大量山妖,可還了得?”想到此處時休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握緊腰間的木刀。
“被師傅責備總比沒了師傅要強!”時休一邊自語道一邊朝著洞口大步走去。
就當時休還差數步就要到達洞口之時,他竟然看到山而立的身影終緩緩出現在了洞口之外,看到山而立的身影之後,時休滿臉興奮的向著他揮動著雙手,直到扯著傷口傳來一陣頭痛後,時休才咧著嘴放下了雙手。
隨著山而立不斷走近,時休發現其剛剛滿臉的憤怒之情已經沒了大半,而令其不可思議的是山而立明明沒有帶著傘,此時身上卻沒有一滴雨水的痕跡,更別提有打鬥過的很近了。
“難不成這老頭子就在那雨簾後面呆了這麽許久?”看著眼前的衣衫整潔的山而立,時休不禁在心中問道。
在時休疑惑之際,山而立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看著眼前換了一身行頭的時休,山而立微微一笑後說道:“不錯,不錯。你這身打扮,倒是有幾分為師年少時的模樣了,只是為師當時可比你現在威風多了。”
原本還在心中來回質疑的時休,聽到山而立的這一番話後,一下子就撇起了小嘴,陰陽怪氣而動說道:“那是,誰有您威風呀,都威風到這了無人跡的青山之上了。哎呦,更是威風到這五州境內都打聽不到您的名號,可是太威風了呢~”
山而立聽後,看著面前擠眉弄眼的時休,滿是皺紋的臉龐之上露出了又氣又笑的表情,隨即便抬起了厚重的巴掌就就準備招呼過去。
時休見狀雙眼一驚急忙指著自己的傷口,擠出一臉可憐之像,哼唧道:“師傅呀,您看我都已經有傷在身了,您還忍心下手嗎,我可是您唯一的徒兒呀。”
看著耍著無賴的時休,山而立當真是一邊無奈的搖了搖頭,一邊收回了抬起的巴掌,時休卻將頭扭到一邊,露出了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容。
“這是你小子孝敬為師的東西嗎?”搖頭之際,山而立看到一旁石桌之上放著的鮮雞肉和一壇子酒,便開口問道。
時休聞聲急忙扭過頭來,指著桌上的酒肉,滿臉的得意的說道:“那當然是了,這可是張記的鮮活土雞和四季醉,尤其是那四季醉,徒兒我排了將近半個時辰的隊伍,才搶到這麽一瓶。”
“哈,哈!好徒兒,就看在你這麽有孝心的份上,剛剛的事情為師就放過你了。”大笑之中山而立一把拎起桌上的土雞,看了一番後說道:“確是張記的土雞,要不說你是我最疼的好徒兒,這口土雞為師可是想了有好幾天了。沒成想,今天你可就給為師送來了,今天怎麽都要和你這徒兒喝上兩杯再放你下山。”
面對如此熱情的山而立,時休卻顯得有些點不開心,隨後緩緩說道:“何止要吃一頓啊,廣盛叔讓我來你這關禁閉來了,待上一個星期才許我下山”
山而立聽後立刻生氣的說道:“這廣盛小娃竟然又欺負咱好徒兒了,用不用為師下山去給你出出氣去!”
時休可知道山而立此時可並不是在開玩笑,要是自己繼續喊上幾句委屈,以他這暴脾氣定要下山找廣盛叔對質去。眼下他可不想再把事情給鬧大,連忙改口道:“師傅您這番好意徒兒心領了。不過這次卻是我自己犯了錯,最近當差總是心不在焉。真是---”
山而立揮手打斷了正在說話的時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天說道:“好徒兒,不必多說,既然你身在此處,就證明你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過錯。聽好了,男兒郎志在四方,頂天立地。犯了錯並可怕,只要下次能加以改正,這次錯誤便是你這一生中重要的經歷。”說著山而立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這個機會倒也甚好。咱們師徒二人,自打你在捕快府當職後便是聚少離多,就算來了也不過當天就走了。這次正好趁這個機會,就讓為師給你準備一場刀法試煉,好好提升提升你的武力之階。”
聽了山而立一番慷慨之言後,時休也是再次鼓足了心勁,一邊點頭一邊應道:“師傅教誨,徒兒必定銘記於心。但是說到練功,我可還要抱怨幾句。”
山而立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說罷說罷。”
“當時拜師的時候你和我約法三章。其中這第三章就是不能和除廣盛叔夫婦以外的任何人說我是你的徒弟。當時你也不告訴我其中緣由,當時我還小還覺得沒什麽,可越是長大,接觸到的習武之人多了,當每每聽到其他武者自報家,就好比:‘張某師從虛峰劍門長雲劍主徐青崖,李某師從虎嘯軍甲等三營征字營營將沈言。’這種話的時候,我心裡是多麽羨慕有多麽的羨慕。”說罷時休還有模有樣的抱拳比劃了一下。
山而立用手撥開了時休抱拳的雙手,隨後打趣道:“我的好徒兒,看來這些年你當真是在市井之間呆久了,怎麽把這些虛名看的這麽重了?”
時休聽後並沒有作答,而是不自覺的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木刀,隨後不由的皺起了眉。
看著一副愁容掛上了時休那稚嫩的臉龐,山而立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轉了話鋒背對過時休,抬頭望著洞頂露出的夜空說道:“當今天下將入了武道的武者分為,凡生、命遙、斷憂、奉凌、明霆、璃元六階。武者之間的武力隔階如隔山一般,就算是相鄰層階的武者,其武力也可謂是天壤之別。為師年輕時也不過是斷憂之階的武者,不管是論實力還是名聲比起你剛剛提起的那虛豐劍門斷憂之階的劍主徐青崖和虎嘯軍斷憂階之階的營將沈言均是相差甚遠。就算為師讓你自報師門,也不會為你多上幾分虛榮之情,反而會讓別人覺得你的師傅不過是一個從未聽過其名聲的三流武者罷了。”
說著山而立長舒了一口氣,停了幾瞬才繼續說道:
“眼下為師是沒機會再變強咯。不過,你還年輕,可要好好努力,將來有一天你若是成了這聞名五州的武者,為師還得到處炫耀你是我的徒弟呢。”
此番話一入耳,時休緊皺的眉毛瞬間舒展開來,抬手抽出腰間木刀,一臉得意的向著山而立說道:“既使老頭子你這般信任我,那就請吟誦刀法口訣吧。我來隨訣舞刀,你也好看看你這徒兒距離聞名五州還差多遠!”
山而立捋著胡須仰天大笑一聲,隨即便以十分渾厚的聲音喊道:
“擊嶽刀法,起勢!鋒芒藏於瞬息之間。”
此時的時休收起了以往那般浪蕩,眼神變得格外堅毅且專注,只見他隨著山而立的喊聲,彎身起勢舉起木刀,繞身揮舞,踱步向前,刀法看似平靜卻暗藏殺機,每一次揮舞都在警戒著身邊不同的角度。
“擊嶽刀法,破勢!瞬息之過,其勢氣吞山河,斬天斷地!抽刀破岩!”
時休突然停止揮刀,抽刀於胸前,隨後壓步大力向前砍去,這一擊勢大力沉,隨刀而出的刀風一瞬間便將庭院內的花草吹得東倒西歪,但時休也因為過度用力撕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疼的他嘴角一咧。
山而立看到時休的異常後,也是停下了口口訣,轉身掂起了一旁的雞肉,朝著時休說道:“好了,今天你還有傷在身,就練到這吧。你坐下調息片刻,念你剛剛的刀法還算說的過去,為師就親自下廚做上一道‘山記炒雞’,一會咱們師徒二人好好吃上這麽一頓。”
時休聽後滿眼光,不自覺的咽下了一大口口水。他立刻朝著山而立狠狠地點了點頭,隨後滿是期待的看著山而立走進了灶房。要知道山師傅的這一手炒雞那一股子醬香真是絕了,吃上一口山而立做的炒雞可是時休兒時在山中習武時最開心的事情了。
此時對於炒雞滿是期待的時休,早已將山而立剛剛為何入山之事全然拋在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