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州青山洞天
風吹月落之間,時刻過後,只見山而立彎著腰,端著一盤冒著熱氣的炒雞從灶房踱步而出,一股誘人的醬香也隨之散開而來。
原本閉眼調息的時休聞到香味後一個翻身就站了起來,急忙迎上前接過山而立手中的炒雞,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石桌之上。
“來,吃之前先陪為師喝上一口”待到二人落座之後,山而立舉起酒杯開口說道。
時休見狀也是急忙雙手舉舉起酒杯湊了上去,隨著酒杯的碰撞師徒二人各自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美酒入喉,山而立微微抿嘴,直言道:“這偌大的崇山國,也就這麽一壺四季醉能讓我如此看的上。”一旁的時休雖然品不出這四季醉好在哪裡,但也是附和著山而立點了點頭。
放下酒杯後時休緊夾起一塊沾滿紅色醬汁雞肉放到了山而立的盤中,故作傲嬌的說道:“老頭子,老規矩,第一口師傅先吃。”
山而立滿是欣慰的捋著自己的胡子,夾起雞肉送入口中。
看到師傅進口後,時休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一筷子就夾起了一大塊雞肉,張開大嘴一口吞下。沾滿醬汁的雞肉在時休口中瞬間爆開,雞肉滑嫩多汁且十分入味,他不自覺地閉上了雙眼,露出一臉享受的神情。一旁的山而立看著此時時休那天真可愛的模樣,也是露出一副慈愛之容。
此時與燭光相伴,與花草為伍,師徒二人推杯換盞,大口吃肉,說笑不斷,原本寧靜的洞天小院此時充滿了師徒二人的說笑之聲,如同蘇醒了一般充滿活力,好生熱鬧。
時過五刻,酒過三巡。不勝酒力的時休臉頰已經泛出了兩片紅暈。搖晃之間,他不經意的望到了院內屋子的大門,隨即便一臉疑惑,暈乎乎的問道:“老頭--子---啊,你說一個人住在這寥無人煙的青山之中,本身這地方就陰氣重,怎麽門上連個門神都不貼啊,以後徒兒就不能向小時候那樣日日與你為伴,貼個門神也好保佑保佑您老人家啊。”
山而立瞥了一眼屋子大門,揮了揮手,痛飲一杯後意味深長的說道:“為師都這般歲數了,或許沒幾年活頭了,也就懶得弄這些仙鬼之事了。加上這山中濕氣大,可能貼上幾天就軟了,所性就不貼了,免得弄濕了門神,讓那些神仙看了去,又要折磨我這老頭子。”
時休借著酒勁將酒杯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大聲說道:
“老頭子!不要胡說!你可要多活些時日!你還要看著我成為名震五州的五州、看我娶妻生子,我還等著給你養老呢!”
山而立看著眼前的時休,滿是風霜的眼角竟然有了些許濕潤,隨後揚天長笑,豪爽的笑聲回蕩在洞天之中,一旁的時休也被是驚的得抖了一激靈。
清醒了一些的時休,也是想起了一件正事情。隨後便提起精神,將今天聽來的虎嘯軍募軍之事,一五一十的講給了山而立。為了在山而立這裡尋求能夠短時間內夠提升自己武力的方法,他隻好同自己的師傅實話實,說其中緣由以及時間的緊迫。更何況時休深知山而立的嘴可是比自己要嚴上百倍,定是不會至王鐵匠於不義之地。
山而立聽後卻顯的有些不悅,轉身搖晃著站了起來,抬起頭看向夜空,過了好半天才帶著些許醉意說道:“從你兒時,為師就和你說了多少遍,這從軍有什麽好的,要守軍規,要長期在軍營呆著,如若趕上戰爭爆發,你的小命更是如螻蟻般渺小。你學好我的一身武藝,一人持刀行走江湖,快意恩仇,豈不快哉?!到時候在江湖之中再遇到你的意中之人,兩人花前月下,風花雪月豈不美哉!何必要到那軍中受罪!”
說到生氣之處真是氣得山而立直搖頭,唉聲不斷。一旁的時休並沒有因此生氣,他明白師傅是在真心為自己的所考慮,等他看到師傅少許平靜一點了緩緩地說道:
“師傅,我明白你的用意,但是人活在在這世上總要有一兩件自己真心想做的事情,有人想做王親國戚、有人想做天下第一廚,還有人想做名震崇山的舞娘,而我自看到虎嘯軍士兵的那一天起,就已經下定了決心,這一生的理想就是身披軍裝,保家衛國,保護著您、廣盛叔、劉姨娘,還有一切我愛的人。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的這個理想,哪怕是您,也不行。”此時時休的眼神異常的堅定,在月光的照射下,仿佛泛著微光一般明亮。
山而立有些吃驚的盯著時休,身體也僵在了原地,停了一刻才聲音略帶顫抖的說道:“好一個‘保家衛國!’,真是造化弄人啊!哈-哈-哈!”山而立再次仰天長嘯,只是這次笑聲中充滿了淒涼及無奈,一旁不明所以的時休見此情形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笑罷山而立面無表情的走向了時休,指了指時休腰間的木刀,被剛才那一幕驚住了的時休急忙解下木刀遞了過去。
山而立接過木刀後隨意揮動了幾下便搖搖晃晃的走向了洞內靠山的一側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麽為師便不再勸你。現在為師就把擊嶽刀法中,最為重要的刀訣傳授於你,若你能悟到其中一二,這虎嘯軍募軍的大門便可輕易踏入。”
說罷年邁的山而立竟一躍而起,站上了一處約三丈高的一處山石之上。這一幕可把時休看傻了,跟著師傅學了這麽久,第一次見他展示自己的身法,散了武力的六旬老者竟然還有如此身法,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一個不知名的江湖刀客就有如此實力,那些軍中總將和武林至尊該是什麽樣的存在,一瞬間時休感覺自己所知的常識被擊碎了。
月光透過洞頂的缺口照射在山而立的身上,只見其怒目而視,右手單手持刀,左手背於身後,一頭銀發隨風而動,此時此刻山而立的樣子是時休從未見過的,如同民間畫冊中所畫,滿身殺氣的凶面修羅一般。
“擊嶽刀法之大成,集周身之氣為己所用,氣出刀隨,斬天崩地!”身隨聲動,只見山而立拉開弓步,雙手持刀背於身後。隨後他深吸一口氣,刹那間仿佛四周的氣流都匯聚在了他的身上,一旁的時休看到如此場面更是緊張的幾乎忘記了呼吸。
“破!”
隨著一聲巨喊,山而立怒目揮刀,隨即一股巨大的刀氣隨刀揮出,直奔山壁而去。
“轟!”的一聲,刀氣直直的劈在了堅硬的山壁之上,巨大的衝擊蕩起了一陣煙霧,遮蓋住視野的視野,他急忙揮手驅趕煙霧,待到煙霧驅散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幕再次擊碎了時休的常識。
只見剛剛刀氣所劈之處竟然留下了一處成年公牛般大小的缺口,要知道這青山的山體可是由比鐵還要僵硬的石魄岩構成,僅僅是一把木刀的刀氣就能造成如此大的傷害,如若刀身直接劈上那還了得。
“這當真是一個散了武力的六旬老者能該有的力量嗎?!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無數個猜疑在時休心中不斷湧出,一時間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之況。
就在時休還愣在原地的時候,山而立已經搖搖晃晃的走到了他的身後,臉上的神情也已經變回了平時的模樣,剛剛那凶面修羅之像此時當真是一點也看不到了。他拍了拍時休的肩膀, 緩緩的說道:
“我的好徒兒,別愣著了,好好回想剛剛的刀訣,這一刀估計就是為師這一輩子的最後一刀咯,剛剛那刀已經耗盡了我所有殘留的氣力。”
時休並沒有回答,而是趕緊扶著山而立坐了下來,這時他才發覺山而立也是有些醉意,走路都有些晃悠,心想不禁想到:“剛剛真的不是幻覺嗎?真不知道剛剛那一招這老頭子是怎麽使出來的。以他現在這狀態,不從那石台上掉下來就已是萬幸了,真是搞不懂這老頭子。”
山而立坐下後拍了拍時休的後,背說道:“聽到沒,好徒兒!以後為師這寶貴的擊嶽刀法可就要靠你傳下去了。”
見此情形,時休也隻好俯身行禮,直言道:“徒兒定不辱使命,將此擊嶽刀法融會貫通,流傳千世。”
山而立看著時休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好像突然想起什麽後,竟低頭對著手中木刀說起了話:“這麽多年了,唯獨你,還是這麽讓人費力。”
“喂,我在這呢!老頭子!”時休發覺山而立當真是醉了酒,竟然開始對著刀說起了話,而山而立則在對著木刀說完那句話後,直接倒在了桌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師傅,以後我定會努力學武,好好從軍,等我名震五州那天,我就給你買上一處大宅子,讓你在山下也能過上安靜的生活,那時我就經常吃你的炒雞,和你一起喝酒聊天,好好給您養老。”看見師傅睡著後,時休的語氣也是變得溫柔了許多。借著醉意,將平時不好意思說的真心話說了出來,在他心裡甚至山而立對他的愛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