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伴離開鳳凰島,在前往徐州的路途上,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到一處還能用的水源。
梳洗過後,身著從柳應屹那裡借來的乾淨道袍。
薑紫菀坐在泉邊,望著水中倒影。
柳葉眉下一對靈動的丹鳳眼中滿是疑慮,第一次對自己的容貌產生了不自信的念頭。
先是戳了戳自己嬌俏的鵝蛋臉,手指劃過櫻唇,露出玉齒。
“我這麽好看,怎麽就這麽輕易的管我叫了大哥呢,難道他不是男人?”
旋即又搖搖頭否定了這一想法,“看他的表現,對女人不感興趣的成分似乎更多。”
“不是吧!難道他不喜歡人!?”
正當薑紫菀對自己這個想法感到大為震驚時。
“大哥,我們該走了……”遠處傳來柳應屹催促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來了……”應一聲,薑紫菀趕忙將還未乾的頭髮盤起,起身一路小跑。
一路上,薑紫菀都用很怪異的目光來回打量柳應屹,和他頭上趴著休憩的大白。
被盯得有些發毛,柳應屹主動放緩腳步跟她平齊,“大哥,你在我背後盯了快一個時辰了,有什麽話直說。”
雖然表面跟柳應屹相處,很是大大咧咧,但實際內心還是個小女兒的薑紫菀,哪能直接說。
於是尷尬大笑一聲,轉移話題“沒,沒事啊,就是在想通靈堂是個什麽樣的地方,為什麽要做這麽殘忍的事情。”
“我已經給師門傳訊了,會有人去調查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送你回家。”柳應屹很是平淡。
薑紫菀瞥了一眼柳應屹,心中很是複雜。
“大哥你似乎不想回家。”
一路上薑紫菀都走得很慢,似在有意拖延。
“我是逃婚出來的,回去要被逼著成親,當然不想回去了。”
柳應屹淡淡瞥了一眼眼神躲閃的薑紫菀,感覺她還是有所隱瞞,也就不再問。
氣氛尷尬。
傍晚,在距遇到上一個村落後五天,終於再次看到了一座小鎮。
腳步加快。
片刻後,二人站在城門前。
“巴鈴鎮,這是揚州到徐州的最後一個鎮子了。”活地圖薑紫菀解釋。
忽然,薑紫菀望向不遠一處街巷拐角,指著一個探頭朝二人觀望的小孩,“這裡還有活人,只不過他們好像並不是很歡迎我們的到來。”收斂嬉笑道。
“這幾天,沿途所遇都盡是一些和廣陵郡相差無幾的村鎮,唯獨這裡還有活人。”幾乎同一時間看到。
與神情驚懼、憎惡的小孩對視一眼。
柳應屹面色凝重,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而那個孩子察覺自己被注意到,迅速跑掉了。
一陣帶著些許灰塵和枯葉的急風從街頭掃到街尾。
悲涼的蕭條孤寂感油然而生。
“走吧,進去看看再說。”柳應屹邁著步伐打量周遭。
薑紫菀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後。
街道和兩邊商鋪雖未像別處那般破敗凌亂。
細看之下,也能發現門板上已積了不少灰塵。
少數還營業的商鋪,察覺二人到來。
見到二人這一身道士裝扮,紛紛眼神閃躲,不敢對視,不知在怕什麽。
恨不得兩隻手當八隻手用,飛快裝好門板打烊。
柳應屹倒是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倒是薑紫菀氣鼓鼓表示很不開心。
行至中街,巴鈴客棧,巴鈴鎮唯一的一家客棧。
眼見二人來,客棧夥計也趕忙準備掛牌打烊關門。
“夥計,那些人見我們來了打烊也就算了,你一個開客棧的,見客人不迎客,反倒打烊是什麽道理?”薑紫菀眼疾手快,搶上前一手扳住大門,不悅質問。
雖說歸春谷的功法側重輔助治療和用毒,但好歹也是修士門派。
手無縛雞之力那也得看跟誰比,一個普通夥計那裡是她對手。
掙扎無果,夥計哭喪著臉,告饒,“姑奶奶呦,您就饒了我吧,小的只是個看門打雜的。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我又沒問你什麽,住宿也不行了嗎!?”薑紫菀不依不饒。
夥計語塞,反問道:“這…我們不做你的生意不行嗎?”
薑紫菀還要說什麽,被柳應屹攔下,“算了,既然人家不想讓我們住,我們走就是了,難為他幹嘛。”
客棧夥計松了口氣,感激道:“多謝大爺,多謝大爺……”
走出沒幾步,薑紫菀剛要開口,便見剛關上門的客棧夥計急匆匆追上。
四下張望一通,“不要留在這,趕緊走。”夥計提醒一句,又匆匆跑了回去。
二人面面相覷。
“走吧。”很顯然,柳應屹是個聽勸的人。
“走?走哪去?”薑紫菀持不同意見,站在原地反問。
“夥計說離開這裡。”柳應屹道。
“他讓我們走我們就走啊?你看這裡這副詭異的樣子,肯定有不想讓我們知道的秘密,你就不好奇嗎?”
向後退一步,和湊過來掐腰看著自己的薑紫菀拉開距離。
“你的好奇心會害死你。”
早在第一次遇見大白時,柳應屹就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鳳凰島一役險些團滅,完全是因為初入塵世,太年輕。
雖說在煉化氣血丹,從煉精化氣跨入煉氣化神。
肉身也在氣血丹盈余的能量增強淬煉,讓自身整體實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但一州之首廣陵郡,都未曾尋得一個活人,這裡卻有!
那怕她說能自保,可此地暗藏危機。
破胸之痛的教訓還心有余悸,他可不敢保證這次遇上危險還能那般好運活下來。
上次為什麽能活下來,心中雖有幾分想法,但也只是猜測。
再說這裡,處處都透著詭異,不得不防。
真遇到狀況,他和大白尚不敢說能全身而退,何況還多一個薑紫菀,怎能讓柳應屹不謹慎。
見拗不過,薑紫菀最終還是妥協了。
二人離去後,客棧的門再次打開。
先前還很正常的夥計,望著二人離去的方向,眼神呆滯,雙手不正常的下垂,嘴角露出瘮人的冷笑。
沿著不是很寬,兩邊土地不知荒耕多久的鄉鎮小路,又走了大約一裡。
眼見天色越來越暗,“好不容易見到一家有人的客棧。”薑紫菀噘嘴抱怨。
“一會我多給你找點乾草就是,睡起來也很舒服的。”
“又是草堆……”薑紫菀正小聲嘀咕。
不遠處一座依山傍水,門前燈籠明亮。
藏於密林,上懸‘八嶺莊’匾額的莊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莊園矮牆環繞,連薑紫菀這種一米六出頭的個子都可以輕易翻進去。
好像根本不擔心會進賊一樣。
外面看,莊園內八座宅邸坐落有序。
這種布置,不禁又讓柳應屹想起了鳳凰島的屍塔。
正欲開口叫薑紫菀走。
便見她已然手快的敲響了門環。
而裡面的人則好似早有準備一般,不待三聲門響。
一道蒼老的聲音和門閂響動,一同從門內響起,“這麽晚了,是誰呀?”
一位身著樸素麻布衣,須發盡白,面容蒼老約莫六十多歲的老翁開門。
“老伯伯,我是外出遊歷的道士。”
指了指柳應屹,“這個是我師弟。”
老翁在二人身上掃了一眼,“喔…敢問仙長夜訪此處有何貴乾啊?我們老爺最近可沒有請仙長做法事。”
“是這樣的,天色已晚,我與師弟二人走了許久也沒見個人家……”
話說一半,老翁已然明白了她的意圖,“老朽曉得,老朽曉得……這樣,勞煩二位仙長久等,我進去通稟一聲。”
“有勞老伯伯。”
老者關門後。
薑紫菀邀功似得跑到柳應屹身前,“怎麽樣啊小弟,大哥出馬,今晚我們有住的地方了!還有吃的!”
望著她那副已然吃飽喝足的臆想模樣。
柳應屹沒有理她,反而跟進入警惕狀態下的大白交流道:“你也感覺到了嗎?”
大白唧唧回應。
“感覺到什麽?”一臉不知所以得薑紫菀插話問。
“沒什麽,事已至此,躲是躲不掉了。”柳應屹眼中略帶無奈的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