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外貌年約五十多歲的老者。
雖說常年都有客商路過,但似蟾本初這樣。
老爺穿著樸素,隨從卻穿金戴金的陣仗。
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在鎮長一路大獻殷勤,鞍前馬後,一手為蟾本初操辦好一切事項。
得了一大筆好處這個消息不脛而走。
又正趕上蟾本初大肆置辦土地。
原本那些靠耕種和日常接待一些客人所得,足夠維持衣食無憂的民眾。
紛紛拿著地契,爭搶著要賣給蟾本初。
失去土地後……
這些人富裕了一段時間。
錢來的快,來的容易,花起來自然也就隨意。
可錢終究都是有數的,沒了後續進項。
蟾本初籠絡鎮長,狼狽為奸暗中操作。
這些錢原封不動,哪裡來回了哪裡去。
錢花光了,土地也沒了。
苦於生計,人們自然而然就把主意打到了有錢老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身上。
“大老爺,我們都快吃不起飯了,您這麽有錢,也不差我們這三瓜倆棗的,大夥說是不是啊!”
八嶺莊園前,一夥人群情激昂圍堵蟾本初。
“這……”蟾本初面色為難。
“雖說本人有錢,可本人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們說是不是?”
蟾本初這話一出,眾人當即沉著臉。
只聽人群中有人高喊,“大老爺,我們的地可都被你買走了!
當初我們也是信任您,覺得您能讓大夥富裕起來才賣的!
如今您是這裡最大的地主,您可不能這樣不負責!”
“對!不能不負責!”
眾人齊聲呼和,瞧這架勢。
蟾本初不給個說法,出點血,他們就準備讓蟾本初出點血。
蟾本初眼底閃過一抹陰冷,臉上依舊笑眯眯,安撫眾人,“稍安勿躁,大夥聽我說。”
聞聲,眾人方才安靜。
“大夥的難處呢,本人深有體會,深有體會!”
說著,故作神秘沉吟片刻,仿佛下定巨大決心一般。
“想必大家一直都很好奇,為何本人這麽富庶。
還會選這麽個對本人來說,足以稱之為窮鄉僻壤的地方,安家落戶。
無他,只因一年前本人得高人指點,說此地可福澤本人後代。
只要在此處行善積德,便可保後代衣食無憂。”
回首指了指莊園內新建的八座宅邸。
“大家請看我這八座宅邸,本人和這些零散仆人自是用不了這麽許多。
原本,本人還打算全部籌備好了再說。
鑒於大夥今天都在一起,人這麽全,那就趁著這個機會給大家交個底。
這些宅邸,本人不僅準備收納容留孤兒,還會請先生教他們讀書識字。
過了六十高齡,老無所依,無兒女贍養之人,都可以到我這來,喪葬之事,本人一手包辦。
還有你們這些年輕人,若是不棄,本人也可以雇傭你們來我這謀份差事。
只要你們踏實肯乾,本人身後這些仆人,相信你們也能看得見。
現在你們可知曉我心意?”
一番話誠意拳拳。
巴鈴鎮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麽。
他們實在不敢相信這個世間居然還有這等美事。
半信半疑中,又真心折服於這位有錢大老爺的氣量。
被這麽多人圍著,還能面不改色。
於是除了帶頭過來鬧事的幾人,剩下的都揣著觀望心態暫時離去。
接下來的幾個月。
在巴鈴鎮集體關注下,先進入莊園謀差事的人各個油光滿面。
莊園內也不知從哪裡接回了許多的孤兒,日日能聽到裡面傳出孩童誦讀之聲。
還有一些老人也主動入駐莊園內,過起了頤養天年的生活。
先前那些觀望的人坐不住了。
有孩子的,把孩子打扮成乞丐模樣,趁著夜色丟在莊園外。
有老人的,依樣葫蘆。
眾人變化盡收眼底,蟾本初也不揭破,照單全收。
很快,巴鈴鎮僅剩幾個始終相信天上不會掉餡餅的人,依舊保持著本心。
或者說,這些人原本的生活也還過得去,故而也就犯不著去做這寄人籬下的事。
蟾本初的‘善名’越傳越廣。
周邊以及徐州邊界的人慕名而來。
不求和莊園及先進之人一樣穿金戴金,隻盼喝口肉湯,也心滿意足。
一切都按著蟾本初的計劃有條不紊進行。
這裡人為滿患,開始有人莫名失蹤。
夜半之時,許多人逐漸開始聽到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慘痛哀嚎。
當面質問。
蟾本初則面帶笑容,當眾叫來被判定失蹤的人,“怎麽?大夥這是不相信本人?”
幾次三番下來,莊園內再有人去懷疑蟾本初,便會被其他人群起而攻之。
一陣拳打腳踢。
“你自己產生了幻覺,不要連累我們,若是不想在這待了就滾,我們還想好吃好喝呢。”
被打之人隻好碎了牙往肚裡咽。
於是……
不再有置疑和反對的聲音出現。
等到出現更為密集和慘烈的哀嚎,他們已然學會了自我勸慰。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我什麽都沒有聽到……”
“我不想走……這裡就是我的天堂……”
畫面到這裡戛然而止。
平靜的血池開始沸騰,如即將燒開的水。
泛著大量細密水泡。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你偽造的!”
不敢相信自己從光影中所見,臉色十分難看的薑紫菀心境產生了那麽一絲變化。
“此畫面是否為本人偽造,相信你的夥伴自有判斷,無需本人過多贅述。”蟾本初表情十分玩味。
看向眉頭緊蹙的柳應屹,戲謔問道:“對本人給予這群螻蟻的恩賜,還有什麽想替這些可憐蟲辯解的嗎?”
對於這些人的經歷和下場,柳應屹並無過多感觸。
那怕按照天尊十戒來算,他們咎由自取的行為,也不在受助人一列。
唯獨鎮子上還活著的人。
在歷經過這裡的一切, 不確定他們是否也遭了毒手。
於是開口,“最後一個問題,入鎮時我所見到的人,是死是活?”
蟾本初眼中露出一絲驚詫,嗤笑道:“還以為你想問什麽,那些人雖然沒死,但也差不多,看本人心情。”
說著,又開始了他的招攬,“怎麽?小兄弟若是有需求,我可以放了他們,只要你加入我!”
心中有數,柳應屹動身朝蟾本初襲去,“我知道了,你可以去死了。”
同時,血池徹底沸騰。
汩汩泛起大泡。
血池上方,一座顛倒陰陽,五行逆轉的血色八卦緩緩浮現,高速運轉。
八卦中央,不知由多少人組成。
揉搓成一團,只有無數人臉痛苦嘶吼哀嚎,想要從中掙脫出來的血色魂體。
當血色魂體隨著血色八卦高速運轉,膨脹到一丈高後。
八卦之上,外圍。
百種面目猙獰的生靈,一擁而上。
瞬間將魂體蠶食殆盡。
隨後開始互相撕咬吞噬。
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
快到血色八卦上僅存一隻,柳應屹才到蟾本初面前。
便見蟾本初身後出現了一個幽暗漩渦。
在蟾蜍部下幫它抵擋之時,已然踏入其中。
臨走還不忘猖狂挑釁,“桀桀桀…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臭道士,本人的計劃已經大功告成。
美中不足,沒有把你們三清觀一起連鍋端了。
好好享受所剩無幾的時光吧。
祝你好運,跟我的小寵物玩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