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地圖上標注這裡是黃龍鎮才對……”
柳應屹先行一步,聲音悠悠飄入她耳中,“是與不是,進去就知道了。”
聞聲,薑紫菀小碎步快跑追上去,“真是的,就不知道等等大哥!”
入城。
兩旁店鋪雖是營業狀態,可不僅沒有客人,店老板也不知去了哪裡。
四下打量,店中除了人經常活動的范圍,其他地方不知是堆積了多久的灰塵沒有清理。
一陣風吹過,整條街道都充斥著一股腐朽發霉,並混雜著廚余垃圾的餿味。
向鎮內行進,欲尋個活人打探些消息。
“這裡的人怎麽能懶到這種程度,他們平時都是這般處理醃臢穢物的嗎?”
四處張望,發現沿路街角小巷內,蠅蟲老鼠成群,薑紫菀掩面蹙眉,很是嫌棄。
柳應屹淡然道:“或許他們有什麽難言之隱。”
薑紫菀難以置信,“我說師弟,你清醒一下好不好,什麽難言之隱能讓人懶到這種程度啊!?”
“有什麽難言之隱那也是別人的事,你我只是路過,不然你去幫他們清理一下?”柳應屹調侃反問一句。
薑紫菀嫌棄的撇了撇嘴,“我才不要。”
閑聊繼續向鎮內走。
突然從路邊衝出一名年約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
這人滿頭油發,黏黏粘在頭皮上。
破布麻衣大大小小十幾個補丁,裡三層外層層。
不重要的位置,乾脆任其破著,也不補了。
一口黃牙,面目猥瑣,大大的酒糟鼻。
隔著很遠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酸腐酒臭味,一舉一動,皆有蠅蟲相伴。
看到柳應屹和薑紫菀這兩個陌生人。
尤其是薑紫菀那一身明顯不是自己衣服的寬大道袍。
蹙眉掩面,眉眼半露。
一雙靈動,好似會說話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眨著。
可愛極了的模樣,一下就吸引住了來人目光。
便見那人朝手上吐了口唾液,在頭髮上抹了抹,理了理衣服。
鼠眼閃爍幾分邪光。
一副自來熟的模樣,上前搭話,自我介紹道:“誒嘿嘿……頗有冒犯,小人叫馬六才,二位小哥,瞧你們不是本地人啊?”
猥褻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明知故問。
當然,他的目光更多都停留在了薑紫菀身上。
薑紫菀不想跟他對話,不著痕跡朝柳應屹身後躲去。
見狀,賊心不死的馬六才想要繞過柳應屹,繼續跟薑紫菀搭話。
“這位馬大哥,不知你找我二人有何事?”柳應屹適時擋在他身前,神情冷漠,將話題拉回正軌。
被擋住,馬六才並無半分尷尬。
一臉熟絡湊到柳應屹身前,“嘿嘿…小哥,行啊,出門還帶著這麽個小美人,你可真是有福之人嘞!會享受!”
比了個大拇指,眉毛挑動,露出一個男人都懂得眼神。
但柳應屹真不懂,對薑紫菀也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出言解釋,“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什麽,這是我大哥。”
馬六才怎麽會信這套說辭,繼續套近乎,“行了小哥,你也甭瞞我。
這麽多年,十裡八鄉。
哪個村的寡婦門我馬六才沒敲過。”
一副沾沾自喜,頗為自得的模樣。
“嘿,小哥,甭瞧我馬六才這副模樣,想當年,哥哥也是這一片出了名的俊俏!”
馬六才一番自吹自擂,聽的薑紫菀一陣反胃。
躲在柳應屹身後小聲嘀咕,“師弟,這人好討厭,我們快走吧。”
柳應屹會意。
打斷了大有意猶未盡,還準備繼續說個不停地馬六才,“馬大哥,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事,請恕我二人還有急事,不便多耽擱。”
見二人要走,馬六才眼珠骨碌碌轉了幾圈,攔住去路,自薦道:“二位小哥,難道你們就不好奇我黃月鎮此刻為何空巷無人嗎?”
聞言,柳應屹剛要抬起的腳重新落了回來,“還請馬大哥賜教。”
知道正事要緊,薑紫菀隻好繼續忍耐。
馬六才見話題奏效,於是大獻殷勤,在前方引路,“嘿嘿…二位小哥這邊請,我們邊走邊說。”
“好,馬大哥請!”柳應屹還禮。
將他的小心思全部看在眼裡,根本不給他可乘之機。
‘嘿嘿……兩個雛,看我馬某人怎麽把你們玩死,小美人早晚是我的!
看這次事成,誰還能說我馬某人喝酒誤事!
真是醉的好,醉的妙啊!’
馬六才心中嘀咕。
面上神色不改,前方帶路解釋,“二位小哥有所不知,今日是我黃月鎮每月一次的入教大典。
此刻全鎮的人都在後山祭壇參加慶典,故而才有二位現在看到的空巷模樣。”
“喔?不知是何教派,在此地竟有如此影響力?”柳應屹扭頭問道。
“嘿嘿…說起我們這個拜月教,那可就不得了咯!”馬六才高聲讚歎一句,很是得意。
“怎麽說?”柳應屹配合的問。
馬六才很享受這種受人追捧的感覺,雖然只有他自己這麽認為。
“說起我們這個拜月教,就不得不提到我們的教主,黃拜月!”
馬六才模仿曾在茶樓所見說書人模樣。
佝僂著腰,氣質猥瑣。
一步一搖,三步一晃。
左手背在腰後,右手伸出食指配合步伐指天畫圈。
遠遠望去,說他是隻大耗子成精也沒什麽不妥。
“事情還要從五年前的中秋夜說起。
那天晚上,我們這邊一戶農人晚上務農歸家。
途徑黃龍河岸邊,十五的月亮正大光明!
你猜怎麽著!?”
“怎樣?”柳應屹附和。
“嘿!只見那黃龍河岸邊,月影之下,有道黑黢黢的影子晃動!
當時那戶農人,還以為看到了什麽鬼魅妖邪!
誰知湊近一瞧, 是個能懸空而坐的老仙人!
當時這戶農人就給老先生跪下了,請求老先生能賜些個靈丹妙藥,好求個長生!”
馬六才一邊說,一邊盡力模仿呈現著當時景象。
這下不光柳應屹,薑紫菀也來了興致。
從他身後探出半個腦袋,一眨不眨看著馬六才背影,等候下文。
柳應屹問:“然後呢?這戶農人可求得長生?”
馬六才一拍大腿,頗有英雄惜英雄的架勢,轉身讚賞的看著柳應屹。
“小哥好問題!”
“當時這位老仙長頭不抬眼不睜,銀須隨風搖曳,那空靈的聲音好似天上來人。
淡淡問那戶農人,‘你們兩個,看我可能成仙?’”
馬六才依靠自己的想象,努力模仿當時情景。
“那戶農人哪見過這大場面,以為自己長生機緣來了!
那叫一個磕頭如搗蒜,連聲高呼,能成!能成!
然後你們猜那個老仙人說了什麽?”
柳應屹搖搖頭,“不知。”
正說話間,三人不知不覺便到了後山。
馬六才指著不遠處由兩名身形壯碩,年約三十幾歲的青壯年把守的山洞。
“然後那位老仙人就留了下來,在此創立了拜月教,說願教授我黃龍鎮人長生!
自那以後,鎮民為了感念教主大恩。
便將此地更名黃月鎮,永作紀念。”
柳應屹和薑紫菀互相對視一眼,其意不言而喻。
這個黃拜月,絕對不是人!